這一刻,天地一片寂靜。
靜的落葉可聞,甚至能夠聽見彼此的呼吸。對於劉宏的怒吼與質問,數萬人,無人敢回答。
那怕是肆無忌憚,逼迫劉宏的馬日磾。在這一刻,也不敢捋其鋒芒。
霍光。
麒麟閣十一功臣之首,大司馬霍去病異母弟,漢昭帝皇后上官氏外祖父,漢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
其歷經漢武帝、漢昭帝、漢宣帝三朝,官至大司馬大將軍。期間曾主持廢立昌邑王。
就這樣赫赫權臣,其於漢宣帝地節二年去世後,第二年霍家便因謀反被族誅。
前車之鑑,乃後事之師。
馬日磾雖官至太傅,身後更有四世三公的袁氏支持,但其亦不敢過分張狂。
袁氏終究不是馬氏,其支持力有限。馬日磾雖抱必死之志,其不在乎身死,但卻不願家人被無謂的牽連。
瞥了一眼閉口不言的馬日磾,劉宏趁熱打鐵,追擊,道:“今天下逆賊四起,歷經艱難,方纔平復,汝此時發難,是何意圖?”
震耳欲聾的質問,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一時間炸裂。
這一次,劉宏借題發揮,意圖將馬日磾逼入死局。甚至於此時此刻,劉宏對於馬日磾早已判了死刑。此番開口,不過是安一個罪名,博取天下百姓一心。
“嘶。”
馬日磾作爲當事人,其壓力如山,在這一刻身體都微微顫抖。他忽視了劉宏的強大,沒有想到劉宏的反擊,竟是如此犀利。
“臣對大漢之忠心,蒼天可鑑,日月可表!”
“撲通。”
馬日磾不愧是縱橫朝堂,歷練半生的人物,其眉頭輕皺,一瞬間便朝着劉邦衣冠跪了下去。
“哼。”
看了馬日磾跪下去,整個朱雀大街一片肅靜。以馬日磾爲首的世家,與劉宏爲首的皇族,正式交鋒。
冷哼一聲,劉宏眸子一閃,厲喝,道:“廷尉何在?”
崔烈聞言,心中一顫抖,神色狂變,猛的踏前兩步,躬身,道。
“臣在。”
瞥了一眼崔烈,劉宏大喝,道:“以臣逆君,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崔烈沉聲,道:“當梟首,以謝天下!”
隨及朝着馬日磾以及文武百官,大聲,道:“自董仲舒罷黜百家以來,君辱臣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轟。”
崔烈的話,就像引線一般,將堆積起來的炸藥包點燃,令衆人心生震驚。
他們從其中嗅出了劉宏的殺意。凜冽的殺意,就像鋼刀一般,極其犀利霸道。此時此刻,馬日磾一力獨面劉宏凌厲的殺意,如同萬蟻噬身。
“噗。”
馬日磾臉色狂變,猛的在剎那間噴出一大口鮮血,其嘴角血跡也顧不得察去,便擡起頭來,朝着劉宏怒斥,道。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馬日磾雙眸之中爆發出璀璨的光華,其死死的盯着劉宏,喝,道。
“三公被殺,九卿重創,陛下安然於坐,對於兇手橫加包庇。既,陛下視我等爲草芥,臣等視君爲寇仇,亦有何不可?”
瘋狂的怒吼,震動天地,馬日磾髮束凌亂,嘴角猶帶着血跡。這一刻,其狀若瘋魔。
就在此時,衆人將目光皆放在馬日磾與劉宏身上時,袁逢與袁隗兩兄弟對視一眼,交換了一下心中所想。
其後,袁逢向前跨出一步,躬身,道:“請陛下做主,斬殺嬴斐,以平諸公之憤!”
“轟。”
天地之間一片轟然,在袁逢一語之間,將最後一方勢力拉入亂局。在頃刻間,兩方交鋒變成了三方傾軋。
“唰。”
數萬百姓的目光,齊齊看向嬴斐,眸光裡的探究,不言而喻。這是一種拷問,一種無言的壓迫。
嬴斐雙眸一閃,其眸子裡射出驚天鋒銳,死死的盯着袁逢,道。
“敢問太僕,本官何罪之有?”
不得不說,嬴斐言辭犀利至極。面對袁逢的指責,其並未言及其他,更沒有躲避,而是選擇迎面直上。
“擅殺三公九卿,無視大漢律法,其罪當誅!”
袁逢不愧是袁氏掌門人,其語序清晰,條理分明。淡淡的言語之間,攻擊力駭人。袁逢每一次出口,都欲致嬴斐於死地。
“哈哈……”
聞言,嬴斐仰天大笑。其朝着袁逢,冷喝,道:“本官對於大漢,一片赤膽忠心,豈容爾等污衊。”
“噌。”
……
五千輕騎聞言,拔劍出鞘。這一刻,衆人同心協力,拔劍向天。五千輕騎拔劍,這就像一個信號。
“請陛下做主,以證大都護清白!”
巨大的咆哮聲,席捲九天十地。五千大軍的遙相呼應,絕對的震撼。這一幕,也令各大勢力膽寒。
“轟。”
劉宏雙眸之中,光華璀璨奪目。其朝着五千輕騎看了一眼,隨及大喝,道。
“三公之言,不足以論之!”
糾結了半響,劉宏還是選擇了嬴斐。五千輕騎的威懾,無與倫比,這遠比執金吾要來的強烈。
太史慈長槍向天,振臂高呼:“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
震耳欲聾的高呼,就像一陣陣海浪,擊起無邊漣漪,五千輕騎的怒喝,就像一把鑰匙。
“陛下萬歲。”
……
北軍,朱雀大街上的數萬百姓,紛紛大喝,道。其聲如雷,貫徹長空。劉宏看着這一幕,心中大是暢快。
如此雄軍,如此百姓,這天下依舊姓劉。
這一刻,劉宏身上騰起一抹極致的自信,宛如神龍一般席捲天下。這一刻,劉宏纔是一個帝王。
一人爲天,九州俯首。
劉宏身體中涌入強烈的骨氣,其眸子瞥了一眼嬴斐,在得到嬴斐的點頭後,猛的站起身來,怒喝,道。
“馬日磾,以臣犯君,以下犯上,其罪當誅。然,其貴爲三公,禮記曲禮有言: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今罷黜其太傅之職,令在家思過,以觀後效。”
在劉宏一聲令下,袁逢猛的擡頭,厲喝,道:“陛下,不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