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秦王嬴斐沉默了。他心裡清楚,浮於明面上的世家大族以及故秦遺族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懂得隱忍。
秦王嬴斐曾經聽到過一句話,叫做叫喚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喚。他覺得這句話,用來形容世家大族以及故秦遺族更爲合適。
……
在一場漫長的征服史上,最可怕的往往不是鯨吞而是一點一點的蠶食。因爲唯有蠶食才能真正的吞併一個國家,泯滅一個文明。
如果世家大族以及故秦遺族太張揚,自然而然,就會暴露出缺點與不足。可若是一直蟄伏在其中,隱藏在民間。
就算是黑衣衛一天比一天壯大,也不可能盡數察覺其的舉動。
對於秦王嬴斐而言,他寧願這些世家大族以及故秦遺族跳出來,像一個小丑一樣,引人注目。
也不願意隱藏在背後,成爲左右風雲的大手。因爲他清楚如何做,對於大秦的危害更小一點。
如今刑殺國人,雖然會動盪一時,但是卻不會發生傾覆之禍。
“呼……”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秦王嬴斐沉默了一會兒,方纔嘆息一聲,道:“不過如今這樣,也不是沒有好處。”
“故秦遺族與世家大族服軟,消停下來,正好給孤騰出時間來兼併楚國!”
從始至終,自從秦王嬴斐南下以來,他就沒有忘記這一次南下蜀地的最根本的目的。
畢竟光是一個蜀地內亂,雖然處理起來非常棘手,但是也沒有必要秦王嬴斐親至。要是這樣的事情,都需要一國之君親至,必然會讓嬴斐分身乏術。
“王上所言甚至!”
點了點頭,郭嘉應和了一聲,他心裡清楚,當下的天下大勢正是列國最弱,最適合統一天下之時。
如果大秦錯過了這個機會,統一天下的時間將會無限拉長,甚至於在秦王嬴斐一代,都不足以統一天下。
作爲大秦重臣,軍師郭嘉的思謀自然是一切以統一天下爲基礎。
“此際列國皆弱,韓魏爭鋒,正是我大秦滅楚之際。如今太子返回咸陽,西征戰事已經停止。”
“縱然東線再起戰事,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嗯。”
微微頷首,秦王嬴斐眼底掠過一抹精光,沉吟了片刻,道:“軍師,以你之見何時北上江夏爲好?”
略微沉吟片刻,軍師郭嘉,道:“王上,臣以爲此時北上最好。王上在蜀地大開殺戒,一次性處決數萬人,殺得大秦爲之失聲。”
“這個時候的大秦正是最齊心協力的時候,而天下人皆以爲王上在此之際必然坐鎮蜀地!”
瞥了一眼郭嘉,秦王嬴斐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就以軍師所言,魏浩然傳惡來與法正前來大廳。”
“諾。”
點頭應諾一聲,魏浩然大步離開了。他心裡清楚,秦王嬴斐與郭嘉的對他並沒有隱瞞,自然清楚此舉對於大秦的重要性。
望着魏浩然離開,軍師郭嘉眼中掠過一抹凝重,沉吟了片刻,方纔擡起頭看着嬴斐,道。
“王上,滅楚之後,就該稱帝了!”
“轟——”
聞言,秦王嬴斐大吃一驚。心頭翻滾之餘,忍不住朝着軍師郭嘉,道:“軍師的意思是滅楚之後,立即稱帝?”
怪不得秦王嬴斐震驚,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想過稱帝一事。亦或者說只要是天下諸國君上,沒有一個人沒考慮過稱帝。
畢竟對於野心家而言,稱帝就是這一生事業的巔峰。自從始皇帝以後,只有稱帝纔算是對中原大地的徹底掌控。
萬萬人之上!
作爲大秦之主,秦王嬴斐對於稱帝一事自然是做夢都想。只是他從未想過會如此之快。
自始至終,秦王嬴斐的想法都是等到天下徹底一統,如此一來,在順勢稱帝方可名正言順。
“嗯。”
點了點頭,軍師郭嘉很認真的看着秦王嬴斐。良久之後,方纔一字一頓,道:“天下大半在手,只有稱帝才能讓王上威望一舉拔高,達到古往今來的地步。”
“只有王上稱帝,才能對天下宣示主權。讓天下百姓看到統一纔是大勢,從而對大秦沒有太大的牴觸之心。”
“同樣也只有稱帝,才能讓大軍更加凝聚,朝野上下萬衆一心。”
……
心中念頭閃爍不定,秦王嬴斐望着窗外,一時間心頭想法萬千。一想到軍師郭嘉的話,他覺得稱帝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在他心裡,總覺得此刻稱帝太早了。縱然是滅楚了又如何,整個天下還有韓魏兩國在。
天下尚未一統,又有何資格稱帝於世間。
想了大半天,秦王嬴斐目光一轉,對着軍師郭嘉幽幽一嘆,道:“奉孝,此時稱帝未免太早?”
“稟王上不早!”
這一刻的郭嘉身上有一絲特別的自信,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望着窗外的風景,道:“王上,若是臣所料不差,魏公,楚公,韓公不日將會稱王!”
“韓魏楚不日稱王?”聽到從軍師郭嘉嘴裡爆出來的這個消息,秦王嬴斐神色微微一變,頗有些不信:“韓魏楚三國稱王之事,黑冰臺尚未傳來消息,不知軍師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轉過身來,郭嘉搖了搖頭,道:“韓魏楚三國稱王一事,尚未發生。自然而然,黑冰臺不可能得到消息。”
說到這裡,郭嘉話鋒一轉,朝着秦王嬴斐,道:“王上,如今魏公曹操,楚公袁術年齡越來越長,長年征戰沙場,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出事。”
“故而在有生之年,感覺到生命的脆弱,兩個人一定會稱王於世間。一旦楚公袁術與魏公曹操稱王,韓公袁尚自然不會例外。”
“臣以爲我大秦絕不能繼續稱王於世間,而是應該更進一步,稱帝於咸陽,凝聚舉國之力,徹底掃平寰宇,建立屬於王上大秦帝國!”
軍師郭嘉的話富有煽動力,就算是以他的定力也感覺激動萬分。只因爲郭嘉所言,正中秦王嬴斐心中最想做的事。
這種專挑軟肋下手,在某一種情況下,可以說是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