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書講到李傕、郭汜、樊稠、張濟四人引大軍圍困長安。呂布屢次出戰皆不得戰。是故呂奉先氣憤至極。然城內糧草堪憂,城內士兵雖多是幷州老兵,亦有涼州舊部。涼州舊部多有逃脫降賊者。
數日之後,董卓餘黨李蒙在城中爲賊內應,偷開城門。四路賊軍,十萬餘衆一齊擁入。遂呂布早有擔憂,但卻未曾提防到。直至四賊引兵攻入長安,呂布方感到天塌一般,急忙起身引幷州鐵騎,左衝右突,然敵勢甚衆,攔擋不住。
無奈之下,他引數千騎幷州鐵騎往青瑣門外,欲救王允:“局勢危急矣!請司徒上馬,同出關去,別圖良策。”
哪知王允並不領情:“若蒙社稷之靈,得安國家,吾之願也;若不獲已,則允奉身以死。臨難苟免,吾不爲也。爲我謝關東諸公,努力以國家爲念!”
呂布再三相勸,王允只是不肯去。不一時,各門火焰竟天,呂布只得棄卻家小,引幷州鐵騎兩千多人,在高順的帶領下逃出城去。
呂布出城行不過三四十里,忽聞身後有人呼喊:“哥哥慢走!”
回頭觀看,竟是高順、曹性二人,趕着車帳緩緩而來。
原來二人間敵軍入城,便舍了呂布,趕回府中,將呂布的家小一併救了出來,趁亂出了城門,在外面等待呂布出城。
“二弟,還是你有心!”呂布見到高順接來自己的家小,甚是感動。
“大哥,如今我等當如何?”高順還是想着他們的落腳之處。畢竟,總得有個家呀!
“不知主公意欲何往?”曹性亦是着急的問道。
呂布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兩千多幷州鐵騎。這可是自己的根本呀!如今沒了根基,還欲往何處呀!看來還是要寄人籬下,但如今哪一方大神能夠容下自己呢?他迷茫了……
再說四賊擁兵入城之後,李傕、郭汜縱兵大掠。太常卿種拂、太僕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皆死於國難。賊兵圍繞內庭至急,侍臣請天子上宣平門止亂。李傕四賊望見黃蓋,急忙約住各自麾下軍士,口呼“萬歲”。
獻帝倚樓問曰:“卿不候奏請,輒入長安,意欲何爲?”
李傕、郭汜仰面奏曰:“董太師乃陛下社稷之臣,無端被王允謀殺,臣等特來報仇,非敢造反。但見王允,臣便退兵。”
王允此時正在漢獻帝身側,聞知此言,上前奏曰:“臣本爲社稷計。事已至此,陛下不可惜臣,以誤國家。臣請下見二賊。”
然,獻帝知王允一心朝帝,不忍其面對四賊,故猶豫不決。
王允見狀,自宣平門樓上跳下樓去,大呼曰:“王允在此!”
李傕、郭汜拔劍指於王允頸項,叱責曰:“董太師何罪而見殺?”
王允冷笑不已,對答曰:“董賊之罪,彌天亙地,不可勝言!受誅之日。長安士民,皆相慶賀,汝獨不聞乎?”
李傕、郭汜狠狠地質問曰:“太師有罪;我等何罪,不肯相赦?”
聞言,王允指二人破口大罵:“無你等亂賊,董卓可否造孽如此之多?逆賊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
李傕、郭汜二賊聞言大怒,有道是“氣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二人幾乎同時擎手手中寶劍,把王允殺於樓下。
史官有詩讚曰:
“王允運機籌,奸臣董卓休。
心懷家國恨,眉鎖廟堂憂。
英氣連霄漢,忠誠貫鬥牛。
至今魂與魄,猶繞鳳凰樓。”
衆賊殺了王允,一面又差人將王允宗族老幼,盡行殺害。士民無不下淚。當下李傕、郭汜尋思曰:“既到這裡,不殺天子謀大事,更待何時?”便持劍大呼,欲殺入宣平門內來。
張濟、樊稠見狀大驚,急忙諫言曰:“不可。今日若便殺之,恐衆人不服,不如仍舊奉之爲主,賺諸侯入關,先去其羽翼,然後殺之,天下可圖也。”
李傕、郭汜二賊從其言,按住兵器。獻帝在樓上宣諭問道:“王允既誅,諸卿軍馬何故不退?”
李傕、郭汜手摁寶劍,冷言對曰:“臣等有功王室,未蒙賜爵,故不敢退軍。”
獻帝聞言,心中暗自生氣,見如今受制於此賊手中,不得已還需要忍耐一時,便問道:“卿欲封何爵?”
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人各自寫職銜獻上,勒要如此官品,獻帝只得從之。封李傕爲車騎將軍、池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鉞,郭汜爲後將軍美陽侯假節鉞,同秉朝政;樊稠爲右將軍萬年侯,領兵屯於馮翊;張濟爲驃騎將軍平陽侯,領兵屯弘農。其餘張繡、李利、李蒙、王方等,各爲校尉。
如此一來,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人依軍力盡攬朝中大權,自然歡天喜地的謝恩告退,各自領兵出城。李傕又下令追尋董卓的屍首,欲爲董卓安葬落墓。然,董卓屍首被焚多日,只尋得些許零碎皮骨,是否是董卓的尚在兩說之中。此賊竟以香木雕成董卓的形體,又大設祭祀,且用王者衣冠棺槨裝殮,選擇吉日,葬於郿塢。
然,董卓所爲亦遭天遣。臨葬之期,電閃雷鳴,天空降下傾盆大雨,頃刻之間,平地水深數尺。更甚者擎天霹靂竟然震開棺槨,迫屍首於棺外。
李傕四人無奈,只得驅棺避雨,擇晴天再葬。然上天似乎不準備放棄對董卓屍體的譴責。連續數次,每每皆如此。四人三次改葬,皆不能順利下葬,致使董卓倖存的那些零皮碎骨,係數消失在雷火之中。
如此,天下百姓皆道:“董卓喪盡天良,遭天譴怒,可謂甚矣!”
自此,樊稠、張濟各自引兵屯於馮翊、弘農二郡,駐守長安東、北兩地。朝中,李傕、郭汜執掌大權,驕橫跋扈,甚是欺壓朝中大臣,殘虐長安百姓;更是秘密派遣心腹侍於獻帝左右,關注帝之動靜。
獻帝終日猶如身居荊棘之中,行爲舉止頗爲小心。本因爲王允爲自己屠戳了董卓,可以過上正常的帝王生活。哪知到頭來還是受制於人,依舊傀儡!
朝廷官員皆受二賊所控,至於升降任免罷黜皆由二賊所控。爲了把握人心,二賊矯詔宣朱雋入朝,迫漢帝冊封朱雋爲太傅,同領朝政。
如此掩人耳目之舉,又如何撫平百官深受欺壓之苦?時下,侍中馬宇、諫議大夫種邵、左中郎將劉範煩悶在酒樓買醉,不期碰上了馬騰所遣入京尋李傕辦私事的管家。馬騰管家因吃了李傕的閉門羹,頗爲憤怒,見馬宇三人亦是買醉,便上前搭個。哪知三人之苦惱,竟是如此這般!其立刻向三人獻策,爲自家主公謀求高官,便引外兵前來救駕。三人聞言大喜。連夜,三人密奏獻帝,冊封北地太守馬騰爲平寇將軍;又暗使人送密詔給北地太守馬騰。
馬騰接到密詔,立刻在北地招兵。然,正好趕上韓遂兵敗,韓遂、楊阜二人引數千敗兵前來投靠。馬騰乃忠義之人,自然收留了韓遂,並使其引本部兵馬相隨,一同入京救駕。
不日,馬騰、韓遂引兵七萬人,號稱十萬大軍,殺奔長安。聲言討賊救駕。
李傕、郭汜二人聞聽馬騰引兵攻來,便使人請來張濟、樊稠等將領,一同商議禦敵之策。李蒙、王方二人出列請戰:“某願引精兵萬人。力斬馬騰、韓遂之頭,獻於麾下。”
此時李傕身側一人說道:“長安北二百里遠有一地,名曰涇陽。其山路險峻,可使張、樊二將軍屯兵於此,堅壁守之;待李蒙、王方二位將軍引兵迎敵,可也!”
李傕回頭觀看,乃是太傅朱雋。
李傕從其言,點一萬五千兵馬與李蒙、王方。二人欣喜令命而去,離長安二百八十里安營紮寨。
馬騰部隊很快便到。二人引軍相迎,攔住北地大軍,擺開陣勢。
馬騰、韓遂聯轡而出。馬騰手指李蒙、王方大聲罵道:“汝等反國逆賊,竟敢擋我去路!誰去擒之?”話音未落,只見一位少年將軍,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體猿臂,彪腹狼腰;手中一柄赤纓長槍,胯下一匹胭脂駿馬,從馬騰身後飛馳而出。
此人非旁人,乃是馬騰之子馬超,字孟起,年方十八歲,甚是勇猛,槍法絕倫。
那王方見其年幼,欺其無知,躍馬擰槍,上陣迎戰。哪知馬超武藝非凡,其實他區區一個末流庸將可比?戰不過數合,馬超手中長槍加快,轉眼間刺出數槍。王方躲閃不及,被刺中咽喉哽桑,摔落馬下,絕氣身亡。
取勝此戰,馬超勒馬便回。那李蒙見王方戰死,策馬而出,從馬超背後趕來。小馬超只做不知,依然漫不經心的往自己陣中趕來。馬騰在陣門之下,急得連連大叫:“背後有人追趕!”
話音未絕,只見馬超猛然回頭,大槍撥開李蒙掌中長刀,一伸手“砰”的一聲拽住李蒙腰間的盤甲絲絛,兩膀一較勁,就把李蒙擒了過來。原來馬超明知李蒙追趕,卻故意拖延,乃是施以欲擒故縱之法!
此時敵軍無主,豈有不望風而逃之理?馬騰、韓遂乘勢追殺,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