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書中說道,何進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入宮覲見何太后。曹操、袁紹和袁術等人點起了千名精兵衛護着何進入宮,卻被小黃門阻擋在宮外。
那何進驕橫的進入長樂宮,在嘉德殿前被張讓、段珪二人圍住。張讓一頓斥責,嚇得何進轉身就逃。只是,十常侍早有埋伏,哪裡容得他逃竄?伏於嘉德門內的五十餘名甲士盡出,持刀劍砍將何進致死。
此正應了歷史車輪的中何進的宿命——死於亂刃。《三國演義》中做了如下詩表:
漢室傾危天數盡,無謀何進作三公。
幾番不聽忠臣諫,難免宮中受劍鋒。
張讓等人斬殺何進,藏於宮中。袁紹等人在外等待多時,不見何進出來。袁紹便在宮外高聲大喊:“請大將軍上車!”
宮內,張讓等人便將何進的人頭隔着圍牆扔了出來,宣稱:“何進謀反,已經伏誅矣!其餘脅從,盡皆赦免!”
袁紹聞言,大怒。厲聲大叫道:“閹宦謀殺大臣!誅惡黨者,前來助戰!”
那鎮守在青瑣門前的袁術等人聞聽袁紹的喊叫聲,何進部將吳匡便在青瑣門放起火來;袁術則引兵衝入宮中。
但見青鎖門燃起,長樂宮很快就呈現在一片火海之中。這古代的宮殿屋頂全部是草木結構,極易燃燒,是故,火勢從青鎖門很快就蔓延出了長樂宮。
張讓、段珪、曹節、侯覽等四人見到火起,知道大事不妙,反身入宮,挾持了何太后、少帝劉辯和陳留王劉協逃往宮廷深處,從後門小道逃往北宮。
袁術、吳匡二人引兵闖進長樂宮,沿途所見黃門、內侍,不論大小,盡皆斬殺。從青鎖門到嘉德殿,一路行來,他們斬殺宦官無數。
袁紹、曹操二人相攜,各自持劍,斬殺入得嘉德殿來。殿內,趙忠、程曠、夏惲、郭勝四人欺曹袁二人勢孤,欲合圍二人。然二人皆勇武之士,哪是他們此等閹宦所能敵也?不幾合,四人戰怯,轉身逃入殿後的翠花樓下,恰好碰到包抄而來的吳匡所領士兵,一陣亂兵斬殺,被砍剁成肉泥,死之慘狀,不看睹目。
時下,已經棄官不作的盧植尚在城內府中,遙看宮內騰起大火,便知宮中變故生起。他急忙召集家兵家將,披甲帶盔,持兵躍馬,準備馳援宮廷。卻見遠處,段珪等人挾持何太后急行而來。
老將軍打馬駛去,高聲喝喊:“段珪逆賊,汝閹宦小兒安敢挾持太后乎?”
段珪看到盧植躍馬提兵而來,撥轉馬頭,回身就跑。何太后在車上,趁着段珪拐彎的空擋,從窗中奮力跳出。恰好,盧植趕來救下。
宮廷之內,吳匡帶人斬殺趙忠等人之後,進入宮廷內苑,準備搜查、斬殺張讓等人,卻碰到了何苗提着寶劍,殺將出來。
吳匡見到何苗,把手中寶劍一指何苗,高聲喊道:“何苗與內宦同謀其兄,此罪大矣!諸兄弟當共誅之!”
其麾下衆兵一個個都高呼:“願斬謀兄之賊!”
何苗見狀大驚,轉身就想逃往宮內,找地方躲藏。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四下裡已經都是吳匡麾下的士兵,把他團團的圍住了。
在這年代,貧民百姓家還是很看重兄弟之間的情誼的。人人都恨那些弒兄殺弟之人。這也是漢朝歷代以來推行“舉孝廉”爲官的制度,長期積累下來的儒家所持的孝義禮儀文化體現出來的一種結果。
諸多士兵都知道何進之死與何苗謀取大將軍之位有着直接的關係,拿着手中的兵器死毫不留情的招呼着這位喪盡天良、謀殺親兄的猥瑣小人。可憐何苗隻手把劍,哪裡抵擋的過來這數十把兵刃?轉眼間,他的屍身就沒有了人形……
吳匡見士兵斬殺何苗,便招呼衆人搜索皇宮各處,盡斬閹宦之人。諸士兵得令,復入皇宮,到處捕捉身穿宦官黃門服飾之人,捕捉之後不分原由直接斬殺。一時間,內宦黃門四處躲藏,多有更換服飾,甚至男扮女裝,悄然流出宮外,下住民家。
復,袁紹發現有黃門悄然溜出,指使兵士捕捉過來,脫其衣衫檢查,見是閹宦,大怒斬之,下令袁術返回軍營再通兵馬,全城搜查,順勢捕殺十常侍家屬。
袁術領命,沿街搜查,朝十常侍府庭掩殺過來。街上面淨無須者,多有被誤殺,倒是那些逃出的內宦黃門,逃走不少。
曹操見袁紹安排人馬進行清剿,便命令吳匡救火,派遣軍士打水撲滅宮中之火。真可謂是:
莽撞將軍私縱火,只爲造勢除閹禍。
哪知水火無情處,燒卻宮廷萬餘座。
吳匡帶領士兵四處救火暫且不提。單說盧植救了何太后,護送其返回宮廷,正好碰上了曹操指揮士兵救火。
盧植早就聞聽曹操此人,足智多謀,遇事冷靜,乃是成大事之才。他便將何太后交與曹操。
曹操見只有太后一人,不見了少帝和陳留王。他心中知道不好,張讓等人定是分散逃逸。
“盧大人,張讓等人必定是分路逃竄。恐怕現在已經挾持聖上和陳留王逃出京都。還請大人帶領家將現行追趕。我等安排好宮廷之事,馬上趕來。”曹操向盧植說道。
此時盧植已經棄官不做,但是關係到社稷安危,他還是非常積極地答應了,轉身帶着百十名家兵家將朝着段珪所行的方向疾馳而去。
曹操也不敢耽擱,延請何太后登上景德殿暫理朝政。他找到袁紹兄弟,又從部分逃竄的黃門口中得知張讓挾持着少帝和陳留王從北門奔出,向着北邙山方向逃竄。
話說張讓、段珪挾持少帝劉辯和陳留王劉協奔出北門就和曹節、侯覽二人相失,身邊除了少帝劉辯和陳留王劉協外,就只剩下三個小黃門了。七人剛剛來到黃河岸邊,準備找條小船渡河。張讓知道只要趕到河的那一邊,就安全了。
然而所謂“天道迢迢,疏而不漏。”十常侍命中當絕,哪裡會給他們乘船遠去的機會。就在他們請少帝和陳留王下車,尋找船隻的時候,遠處人喊馬嘶,逐漸靠近。爲首一人乃是河南中部掾吏閔貢,遙遙看到帝王車駕,高聲呼喊:“逆賊休走,留下聖上!”
段珪坐於車上,見勢不好,打馬就跑。那三個小黃門本在車前,見馬車突然啓動,竟然躍身上車,爲段珪駕駛馬車向遠處逃竄。
張讓一看,這個缺德的敗家玩意兒,把老子扔下不管了。得!旁邊是黃河,跳吧!跳下去就沒事兒了。跳下去就洗清了一身罪孽了。老傢伙把眼睛一閉,縱身跳了下去……
那陳留王和少帝,也不知道這來人是誰呀?又怕在遭到什麼事情。陳留王與少帝悄聲隱於黃河岸邊那超過一人高的荒草之中。
閔貢帶人趕到時,段珪的車輛已經跑出很遠了,那張讓又投河自盡了。閔貢使人打撈了一下落水的張讓,但是水流太急,屍身已經沖走。閔貢也不再做停留,帶領兵士繼續追擊段珪。
出四更天,閔貢方纔追上段珪,士兵四下相圍,擒拿下段珪並三個小黃門。
“天子何在?”閔貢厲聲問道。
“天子下輦,不知何時何地?早已相失!”段珪低聲說道。
閔貢大怒,拔劍斬下四人的頭顱,懸掛在馬頸之下,又分兵四散尋找少帝和陳留王;他自己卻獨騎單馬,沿原路尋找。
單說少帝和陳留王躲在荒草之中,甚是狼狽。也分不清時辰,小哥倆在露水之下,飢寒相加,可憐萬分。飢寒、恐懼之下,二人相擁而泣。但是又恐怕聲音被人聽到,哽咽吞聲在荒草深處。
陳留王告之少帝曰:“皇兄,此間不可久戀也!我等須尋找活路。”
少帝點頭應是。
於是二人以衣相結,爬上岸邊。黃河岸邊佈滿荊棘,黑暗之下道路泥濘,二人艱難不得行路。正在爲難之時,忽現螢火之蟲,千百成羣,光芒照耀,圍繞少帝忽上忽下,翩然起舞。
陳留王見之大喜,曰:“此乃上天救助你我兄弟也!”
少帝亦然。二人遂跟隨螢火蟲羣,悄然前進,慢慢地看到了遠處的大路。
天近五更,二人足痛不能前行。陳留王見前面山崗有一草堆,與少帝相互扶持來到草堆之上,臥於草堆之中。
草堆之前乃是一座莊園。莊主此時正在酣睡,睡至濃處,夢中忽現兩顆紅日墜於莊後,痛嚇之下,自夢中驚醒。他趕緊披衣出的莊園,來到莊後,但見草畔之上臥有二人。
莊主上來問道:“你二位少年是何人之子?”
少帝怯懦,不敢語。
陳留王擡手指少帝,答曰:“此乃當今聖上,遭十常侍之亂,逃難至此。吾乃皇弟陳留王。”
莊主大驚,慌忙拜倒:“臣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也!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拜見陳留王千歲。因見十常侍賣官嫉賢,故隱於此地。”遂扶少帝和陳留王入莊,跪進酒食。
話說,閔貢一路尋來,恰巧來到崔毅莊前碰到崔毅。
崔毅見其馬前懸掛人頭,問道:“大人,何故攜帶此人首級?”
“此乃常侍段珪與其手下三個小黃門的首級。十常侍作亂,挾持天子,大逆不道,貢怒斬之。現正尋找天子。”閔貢答道。
崔毅聞言,領閔貢前來見少帝和陳留王。閔貢得見帝、王二人,君臣抱頭痛哭。
遂,閔貢延請少帝回宮。然,崔毅府中只有瘦馬一匹,備於少帝乘坐。閔貢與陳留王共乘一騎,離莊而去。
行進不止三裡,司徒王允、太尉楊彪、左軍校尉淳于瓊、右軍校尉趙萌、後軍校尉鮑信、中軍校尉袁紹,一行人衆,數百人馬,接着車駕,君臣皆哭。先使人將段珪人頭送往京都,又於少帝和陳留王換乘好馬,衆人擁簇少帝回京。
此正應了先是洛陽小兒謠:
帝非帝
王非王
千乘萬騎走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