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無數滿身血污的黃巾賊聽了這道命令,頓時面色興奮,揮舞長刀就朝着長社城裂開的一道口子衝了過去。
長社城本來也不是什麼坐擁山河之固的堅城,用磚石壘成。波才命令黃巾軍伐木造車,用攻城錘猛烈的轟擊城門,不過卻被城中漢軍以土木磚石死死頂住,卻不料竟然在城牆上開了一道口子。
黃巾賊蜂擁而上的朝着那道口子衝了上去,而這裡專門預備了五百多漢軍精銳,一看到黃巾賊蜂擁而上,刀盾手舉盾上前,長矛手則是雙臂奮力,狠狠地將長矛刺了出去,由於黃巾賊陣型密集,一根長矛足足戳穿了兩個黃巾賊的胸膛。
不過長矛急切之間拔不出來,而後面的黃巾賊則是趁勢衝了上來。那官軍眉頭一皺,只好棄掉長矛,拔出腰間環首刀應戰。
黃巾賊源源不斷的衝了上來,不過好在官軍陣型嚴密,刀盾手死死地頂在前方,長矛手則是依次進攻,使得黃巾賊在這裡折戟沉沙,儘管人數不少,卻始終未能夠殺進城中。
此時官軍已經人手不足,以至於皇甫嵩不得不選拔城中青壯,上城頭協助守城。但是堵在這缺口的,卻始終都是皇甫嵩從北軍之中帶來的精銳,畢竟起用青壯守城還算尚可,但是要讓他們面對面的和黃巾賊對抗,那就未免力有不逮了。
皇甫嵩雖然依舊鎮定自若的站在城頭督戰,不過卻心頭一沉。
要是援兵三日之內不到,長社城被攻破沒有什麼,北軍精銳盡數殞命於此,朝廷國運不免傾頹。
而相較於皇甫嵩的心情沉重,波纔則是愈發的趾高氣昂。
“波帥!何帥在前方督戰,逼得那皇甫老兒已經起用長社城中青壯,用不了幾日,咱們就能拿下長社城。”
裴元紹恭恭敬敬站在波才面前,雙手遞上長刀。
波才指揮親兵拿過刀來,志得意滿道:“人公將軍被盧植圍困於廣宗,張曼成在南陽被朱儁打得節節敗退,唯有本將困皇甫老兒於長社,太平道中可有第二個波才麼?”
“波帥用兵如神,若是擒殺皇甫老兒,大賢良師坐了龍庭,波帥便是丞相。不過末將還有一計,不消數日,定能拿下長社城。”
波才定睛看去,恭維自己的正是帳下小帥黃邵,他和顏悅色道:“黃帥有什麼提議,不妨說來聽聽。”
黃邵微微一笑:“波帥,長社城外官軍不在少數,然而畏懼我大軍聲勢,逡巡不前,我軍何必畏懼這等敗軍,何不一鼓作氣,調動大軍四面合圍,那皇甫老兒手下兵馬本就捉襟見肘,還不一戰拿下?”
波才嗯了一聲,揹負雙手,卻不作答。他通曉兵法,用兵向來規規矩矩,因此起兵以來縱橫豫州,官軍無往不破,之前就算是那些官軍畏縮不前,他也並未撤掉外圍防備的兵馬。
波才沉思良久,看向左首一人。
“仲開,汝看如何?”
被問那人頭髮和鬍子都亂糟糟的,穿着一件板甲,看上去就像是一匹任勞任怨的老馬,聽到波才問話,擡起頭來。
“波帥,這些官軍乃是牆頭草,若是見到我軍潰敗,自當率軍追擊,若是見到我軍勢大,四面圍城,只不過結營而守。咱們不去打他們就不錯了,借他們十個膽子豈敢攻拔我軍營寨?”
波才嗯了一聲,終於痛下決心。
“好!傳我將令,大軍四面而出,三營各留五千人馬,傾巢而出,什麼時候拿下長社城,什麼時候休息。”
波纔將令傳下,東西南三面大營之中,黃巾賊幾乎是傾巢而出,從城頭往下看那就是烏壓壓一片黃色,天地之間似乎都被黃色所充斥,看的城頭上的官軍爲之一顫。
皇甫嵩立在城頭,抽劍出鞘,彈劍長嘯。
“出車彭彭,旌旗烈烈。”
城頭上的漢軍聽到這句話,似乎被喚醒了什麼傳承中的記憶,身子也不顫了,腿也不抖了。
“天子命我,征戰四方!”
北軍,是拱衛洛陽的禁衛軍,平常的任務就是拱衛都城,如今奉命而出,爲的便是維護正朔,討伐奸佞。
漢軍的刀盾手舉起環首刀,輕輕的拍打盾牌,數千人的節奏初時還有些混亂,但是不久之後便協調起來,整齊劃一。
長刀拍打盾牌,長矛手握住矛槊,重重的擊打地面,發出“咄咄”之聲,同時口中呼喝出“霍霍”之聲,一時之間漢軍上上下下士氣激昂,恨不得要和麪前的黃巾賊決一死戰。
彷彿怒潮一般涌上來的黃巾賊,狠狠地撞擊在長社城之上,城上城下箭矢如飛,不管是黃巾賊還是官軍都知道,這一戰恐怕就是決戰,誰要是退了,誰也就輸了。
黃巾賊和官軍交織在一次,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不是還有幾顆頭顱和手臂沖天而起,長社城頭喋血,到處都是倒下的屍體,流淌着溫熱的血液,長社城似乎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絞肉機。
由於正在激戰之中,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長社以北,從新鄭方向一道煙塵疾馳而來,正朝着長社主戰場迅速接近。
“軍侯,長社城已經打起來了,戰況異常激烈!”
一員頭插白羽的哨騎逆行而來,口中呼喊着長社城的戰況,而這隻從北方奔馳而來的軍隊,步騎參半,赫然正是劉燁一路從青州帶出來,轉戰多地,剛剛從冀州南下的歷城軍。
儘管隔得不近,不過依舊能夠隱約聽到從長社方向傳來的激烈喊殺聲,還能夠聞到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可想而知長社方向的戰況已經激烈到了什麼地步,簡直就是血肉戰場。
劉燁眉頭一皺,見得前方一里多處有一座十幾丈高的小土丘。
“走!去上面看看戰況到底如何。”
劉燁揚鞭催馬,身後十餘騎親衛跟在身後,一行十餘人縱馬疾馳,不一會兒便到了土丘之上,而劉燁則是以手護額,觀望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