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水倒灌之聲,這羣遼東兵頓時心神慌亂,急忙想要往前跑,他們着急忙慌之下,伸手便去抓在自己前面那人的腳踝,如此一來反而被拉慢了速度。
人力何能及自然之力?大水洶涌而來,便如同一隻巨獸,毫不猶豫的便張開大口,將一千遼東軍兵通通淹沒。
“救...唔。”
大水洶涌而至,後排的遼東兵甚至還沒能來得及發出慘叫聲,整個人便被大水給淹沒,手舞足蹈。大水混合了泥土變爲泥水,灌入他們的耳鼻口之中,一時之間只覺得無比難受。
遼東兵位於東北,這些人自然個頂個的都是旱鴨子,除了公孫度麾下的水師之外,剩下的全部遼東軍兵,一百個之中難有一個會水的,此刻在狹窄的地道之中,即便是會水也施展不出來,畢竟水淹慢了整個地道,難道還能有人在水中呼吸麼?
而在地道外面的袁軍士卒則是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提着木桶往地道之中灌水,大水順着地道灌入進去,越來越多的遼東軍兵紛紛被淹沒其中,昏死過去。
而在城外,公孫康則是皺着眉頭。
“難道還沒能進入城中麼?”
公孫康騎着馬在外面晃悠,忽然之間只見得地洞中漫出一股泛着土黃色的泥水,一具具的遼東軍屍體則是從地洞之中隨着大水被衝了出來。
“啊?這!”
公孫康見狀大吃一驚,一具具的遼東軍屍體被衝了出來,倒還有一些士卒尚未死絕,一個個趴在地上大聲嘔吐,身上滿是泥水。
“這...”
見到這一幕,主簿柳毅不由得面色難看起來,順着地道殺入城中乃是他提出的計策,如今卻是被大水一舉摧毀,他面色怎麼能不難看?
“大哥,快快下令打撈士卒,說不定還有存活者。”公孫恭建議道。
“啊,對。”
公孫康急忙下令打撈士卒,將一個個從大水之中沖刷而出的遼東兵救起來,不過這些遼東兵並不會水,卻是死了大半,只有小部分存活了下來。
“真氣死我也!”公孫康雖然大怒,卻是毫無辦法,北平城就在面前,卻是無論如何也攻不下來。
而不光是地道之中的遼東軍受挫,死傷大半。城頭之上的三韓雜兵在守軍的節節抗擊之下,也顯露出了敗相,隨着城頭敵軍死傷超過千人之後,便開始敗退。
“快走!”
一個個三韓雜兵面露恐懼之色,死傷超過十分之一,他們自然就開始潰敗,一個個順着雲梯快跑下去。
“弓箭手不要放過敵軍,快快射擊!”
審配一聲令下,城頭之上箭矢頓時如雨而下,一個個三韓雜兵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正南先生,我軍大勝啊!”
張南面露喜色,他本來之前聽說公孫康接連攻破肥如、土垠等數城,對於公孫軍不免存有畏懼心理,可是今日在審配的指揮之下,接連擊敗遼東軍,殺傷數千之多,不由得士氣大振。
審配微笑道:“張校尉,只要我軍將士同心,別說是遼東軍,就算是西涼軍、曹軍也算不得什麼。”
經過今日大勝,張南已經是信心大增,當即拱手道:“今後請正南先生只管吩咐便是,俺全聽先生的。”
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傳來,蔣奇同樣是面帶喜色的走了上來。
“哈哈!正南先生,此番俺少說也殺傷了近千遼東騎兵,可算是狠狠挫敗了公孫康的氣焰。”
一戰得勝,蔣奇自然同樣也是揚眉吐氣,十分開心。
審配點了點頭,道:“今日取得大勝,應當派遣斥候向主公報捷,安定軍心。”
“請先生放心,我這就派人給主公報捷!”
審配又道:“今日士卒們奮戰辛苦,且殺豬宰羊,犒勞將士們!”
聽到審配之言,守軍自然是紛紛振臂歡呼,歡聲如雷。當天晚上北平城內殺豬宰羊,將士們吃肉喝湯,得以飽餐一頓,士氣大振。
而遼東軍營中則是與之形成了鮮明對比,可謂死氣沉沉。
今日三韓雜兵在攻城的過程之中,死傷超過兩千人,僅僅剩下七千餘人,然而這還不算什麼。畢竟在之前的征戰之中,損失的三韓雜兵數量早就在五千人以上,區區兩千人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最讓公孫康感到心痛的,還是近千遼東鐵騎的損失。蔣奇率領刀斧手忽然從地洞之中殺出,遼東鐵騎猝不及防之下,死傷了數百騎,隨後又按照柳毅的計策,派遣近千遼東鐵騎下馬步戰,順着地道想要衝入城中。
可是想不到敵軍竟然釜底抽薪,直接用大水灌溉地道,近千遼東兵死傷大半,只有少數人救活過來,加起來足足折損了近千遼東鐵騎!
要知道,遼東總共也不過八千鐵騎而已,蓄養騎兵消耗甚大,一位騎兵便需要兩匹戰馬,蓄養戰馬可不是光吃點青草就完了,這樣戰馬會掉膘,不堪征戰。供養戰馬甚至需要細糧乃至雞蛋,消耗的糧草足以供養五個步兵。
今天一下子便折損了千騎,等同於折損了五千步卒!
“諸位可有什麼良策攻破北平城麼?”公孫康坐在主位之上,出聲問道。
然而左右不管是軍中猛將還是文吏,都是一言不發。
“哼!”
公孫康哼了一聲,頗爲鬱悶。
公孫恭嘆了口氣:“唉,北平城乃是幽州堅城,那審配又善於守城,單單是憑藉我軍的力量想要拿下北平實在是有些困難,要不然還是等到父親援軍到來之後,再做計較吧?”
聽了公孫恭的話,公孫康嘆了口氣道:“唉,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
公孫康從這一天開始,再也沒有組織過大規模的攻城,只是命令三韓雜兵在北平城外挖掘溝渠,灌入清水,防止外來糧草進入北平城中。
然而北平作爲幽州堅城,城中早就囤積了足以積蓄半年的糧草,因此即便是被圍起來,城中兵馬依舊是不慌不忙。
公孫康算是被審配嚇破了膽子,無論如何都不肯繼續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