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初夏,烈日當空。↖頂↖點↖小↖說,
綠草連天,一望無際。在綠草和藍天交接之處,涌現一片烏黑的雲朵,雲朵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卻是數千騎兵疾奔而來。
一條小小的溪水呈現在他們面前。
“停!”
劉協喝道。
衆騎緩緩的停在溪水邊,紛紛躍下馬背,牽着馬匹到溪水邊飲水,同時解下身上的水囊,先喝了個痛快,然後再蓄滿水囊。
他們運氣不錯,這幾個馬賊都是縱橫草原多年,知道哪裡有水源。而此刻的正是芳草茂盛之時,馬匹得以水足草飽,雖然奔馳千餘里,卻絲毫未顯出疲態。
“龍神山!”一個馬賊指着前面隱隱約約的山影道,“前面就是龍神山了,跨過龍神山距龍城就只有五十里地了。不過此處雖然看着離龍神山很近,其實也五六十里地。”
劉協擡眼望着遠處的山影,轉頭對趙雲、典韋和花皓說道:“離四月十八日還有五天,此刻如今不過百里之遙,我等在此結帳休憩半日,待得將士們和馬匹恢復精神再出發,準備迎接惡戰!”
“遵旨!”
衆人齊聲喊道。
那幾名帶路的馬賊震驚的轉過身來,偷偷的望着劉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劉協眼中寒光一閃,幾人立即轉過身子,不敢再看他。
入夜,繁星滿天。
劉協輾轉難眠,緩緩的走出帳篷。仰望着蒼穹。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擊胡虜。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一陣嘹亮的歌聲在白天取水的小溪邊迴盪,溪邊點着數堆篝火,一羣老兵尚未入睡,正在興致盎然的暢聊和高歌。
一個老兵站在篝火邊,慷慨激昂的對着四周的漢軍士兵說道:“此處離燕然山只有百里之遙,龍神山其實就是燕然山餘脈。當年我大漢竇將軍率兵在稽落山下大敗匈奴,殺得北匈奴丟盔棄甲。連匈奴王都被斬殺,最後奔襲千里在燕然山上勒石記功而歸,竇將軍回京覲見皇帝陛下時道‘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其豪言壯語至今令人熱血沸騰啊。兄弟們,這次我們可是跟着天子一起來征戰鮮卑異族,戰勝敵軍之後,我們也要請趙將軍帶我們登上燕然山勒石記功,你們說好不好?”
“好!”
衆人紛紛鼓掌歡呼起來。
噗!
劉協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老兵還真能侃。居然將陳湯的豪言強加在竇憲的身上。
“陛下!”
身後傳來喊聲。
劉協緩緩的轉過頭來:“師父,子龍師兄。”
趙雲關心的說道:“陛下連日奔波,有傷聖體,需早點休憩。”
王越則望着他。默然不語。
劉協望着王越對趙雲說道:“師兄是否覺得此事有蹊蹺?”
趙雲微微蹙眉道:“我等奔襲千里,竟然一路只遇到些許馬賊和小股鮮卑士兵。鮮卑軍對我等孤軍深入,竟然毫不理會。實在匪夷所思。”
王越低沉着聲音,眼中充滿痛苦之色。緩緩的說道:“四月十八,問斬劍舞和鮮卑單于。二十天前就有人知悉,而且是整個草原上人盡皆知,是否不符常理?那逆子……胡和魯既然要處決他們兩人,爲何不立即執行,不怕夜長夢多?草原上無論是牧民和客商,還是馬賊和盜寇,婦孺皆知,更像是故意放出消息。而且根據近幾日得到的消息,胡和魯居然提前七天就將鮮卑單于和劍舞公主綁在旗杆上示衆,其陰謀昭然若揭。”
劉協點了點頭,眼神溫和的望着王越,沒有說話。一向不問謀略的王越,居然分析的如此透徹,難道是知子莫若父?
趙雲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急聲道:“這一定是個巨大的陰謀,陛下務必慎重處之。按此推理,胡和魯一定在途上埋伏下重兵等着我們。”
“龍神山。”劉協緩緩的說道,“草原茫茫,無遮無攔,想要困住四千大漢最精銳的部隊,就算是他們二十萬大軍齊出,也未必能阻擋住。只要集中對着一處齊放連弩,撕開一處口子逃出,就算是百萬大軍也追不上。朕查看了龍城周邊地勢,只有龍城山可以設伏,故明日到達龍神山之前須讓烏力吉仔細打探清楚。”
趙雲道:“陛下聖明,既然如此,我等不如就在龍神山之前等待張將軍的大軍,我等不過山,他等就算百萬兵馬也無可奈何。”
劉協仔細思索了一會,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道:“待明日打探清楚之後,朕自有計較。”
……
龍神山,燕然山餘脈,雖然比起大漢西部和南部的山矮了許多,卻是漢軍近一個月來在草原上見過的最高的山。
羣山莽莽,只有一條山道貫穿,這條山道也是龍神山的必經之道,否則就要繞過山脈數十里,然後橫穿數百里的沙漠才能到達龍城。沒有人會捨近求遠,更何況在沙漠中極度缺乏水源,還有沙塵暴,極其兇險,不是逼瘋了的人是不會往彼處而去的。
劉協自然也不可能繞道而走,只有四天時間了,如果繞道穿越沙漠,時間未必來得及。
烏力吉沖天而起,直奔龍神山而去,在山道兩旁的上空翱翔,不時的發出一聲唳叫聲。
玉帶雕能在數千米的高空看清地面上的一隻兔子,埋伏在龍神山的鮮卑士兵一定不是少數,在烏力吉銳利的雙眼之下,絕無可能遁形。
嗚嗷~
烏力吉只在龍神山上空盤旋了一陣立即高叫一聲,展翅而回。在劉協的頭上不停的唳叫着,聲音極其高昂和急切。
“果然有埋伏!”劉協道。
趙雲道:“陛下料事如神。既然如此,我等就在此等候張將軍的大軍到來。再做計議?”
劉協搖了搖頭,轉身厲聲喝道:“修羅衛何在!”
青風率衆奔馳而來,高聲道:“修羅衛在此,謹遵陛下號令。”
劉協點了點頭,擡頭望了一下天色,對他們說道:“即刻休息一個時辰,黃昏時刻隨朕穿越龍神山,直殺龍城!”
趙雲等將齊齊大驚:“陛下,萬萬不可!鮮卑明明已在龍神山埋伏下千軍萬馬。就算修羅衛再神勇也躲不過萬千暗箭啊。”
劉協微微笑道:“子龍,如果朕令你在此處設伏,敵軍有數千之衆,卻只派出三十六人穿越埋伏圈,你會下令放箭擊殺嗎?”
趙雲神色一呆,說不出話來。
劉協笑道:“朕如今和將士們同樣打扮,敵軍如何認得朕?雖然飛雪惹眼,但我等疾馳而過,敵軍未必就能據此判斷。”
趙雲急聲道:“就算陛下安然通過龍神山。胡和魯也會在安侯河畔埋伏下重兵,陛下又如何救得公主?陛下乃萬金之軀,關係到萬千大漢生民的命運,切切不可輕身涉險啊。”
劉協沉聲道:“胡和魯將重兵埋伏在龍神山一帶。安侯河畔的伏兵決計不會超過萬人。修羅三十六騎足以抵擋數千精兵,豈會有兇險?朕已決定,無須再議!”
衆人不再說話。因爲他們知道,陛下一旦決定的事情。絕無更改,這已不是第一次。更何況近年來。陛下的神勇是舉國皆知,隱然已呈無敵之勢,再加上恐怖莫測的修羅衛,給他們增添了不少信心。最主要的是,這次跟來的都是好勇之將,骨子裡都留着拼命三郎的血液。王越、趙雲、典韋和花皓,無一不是如此,若是張遼、徐晃、張郃、龐統、徐庶和賈詡等人在此,恐怕就會拼命阻攔了,哪怕是抗旨也在所不惜。
王越沉聲道:“臣請與陛下同往!”
劉協望着他堅定的眼神,點頭道:“好,不過師父須穿上金絲軟甲。”
趙雲見已無法阻攔,也道:“既然師父要去,且騎上徒兒的照夜玉獅子去,陛下和修羅衛所騎都是神駒,師父也不能騎着尋常馬匹同往。”
王越原本冷酷而視死如歸的眼神變得溫暖起來,對着趙雲點了點頭。
咕咕咕!
衆人正商議期間,一隻飛鴿突然沖天而來,竟然直奔劉協而來,全然不懼在空中盤旋的烏力吉。而那歷來以小鳥爲食的玉帶雕烏力吉,對此飛鴿似乎也熟視無睹。
白鴿飛到劉協面前,落在劉協肩膀之上,劉協從它腿上解下一根小竹管,急令身邊將士拿出一把米麥給白鴿餵食。
剛剛看完竹管中的紙卷,又接着來了兩隻飛鴿,所傳帶的信息基本一樣。
飛鴿傳書!
在休戰的這幾年裡,劉協令張郃訓練了一批信鴿,專門負責往來傳遞軍情。由於擔心信鴿在飛行途中被鷹隼等猛禽獵食,故一般傳遞一次信息都要放出三隻以上的信鴿。
張郃的三萬大軍已出雞鹿塞,接到消息之後正朝龍城奔來。
劉協望着手中的紙卷出神,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隨即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衆人疑惑之間,劉協已取出紙墨,迅速寫了三張紙條,系在三隻信鴿腿上,將其放飛。
……
紅日西墜,殘陽如血一般照耀在草原之上,整個草原上蒙上了一層紅光。
龍神山,山道兩旁的矮木叢中,隱隱露出無數的人頭,一枝枝利箭的箭簇對準了山道之中。
阿魯臺,胡和魯手下的領兵大將,原屬扶羅韓部,是此次伏擊的行動的主將。
馬蹄聲起,朝山道奔來。
“漢軍來了,準備攻擊!”
阿魯臺興奮起來,輕聲喝道。衆兵士一個個的低聲傳令下去,山上激起了一陣輕微的漣漪,鮮卑士兵們個個激動滿面。
在山上蹲點了五六天,總算把漢軍盼來了,殺敵立功,在此一舉。
一團黑影疾奔而來,很快就要進入鮮卑軍的埋伏圈。
阿魯臺低聲喝道:“只有三四十人,一定是漢軍的探子,傳我命令,一律不得輕舉妄動,違令者斬!“
“傳將軍命令,此乃漢軍探子,一律不得妄動,違令者斬!”
軍令迅速傳遞了下去。
三十八騎漢軍飛奔而過,直奔龍城而去。
“將軍,中間那人的馬爲何如此高大,比其他馬匹足足高出一頭,此人必爲漢軍之重要將領。”
有人看到了神駿的飛雪,低聲說道。
阿魯臺冷聲道:“一個探路的將領,能有多重要?不過有匹好馬而已,那匹馬遲早是大將軍的。”
衆騎奔馳而過之後,山道上又安靜了下來,許久沒有動靜。
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夜色如煙,籠罩在龍神山和草原之上,空中已逐漸露出一輪明月。
阿魯臺臉色越來越暗,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探子過了兩個時辰了,爲何漢軍大部隊還未到來。難道他們要趁夜穿過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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