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的情況我們不清楚,倉皇而去萬一……”陸遜還是有些擔心。雖然自己不是主帥,關係一萬人的死活,不得不謹慎。在牧野的時候,憑藉的是一時的血氣方剛。等真的來到了鄴城下,和陸遜年紀不相仿的沉穩和成熟佔據了一切。
杜預卻道:“據我所知,司馬懿掌權之初就準備遷都,如今形勢,相信曹丕也是這個打算,爲了減緩陛下過河,所有兵力都在黃河沿岸,鄴城不會有多少兵馬,之多就是些由紈絝子弟組成的禁衛軍。”
“要不這樣,我先帶人去打探打探!”黃敘道。
陸遜點點頭:“也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此事能夠成功,關鍵就看黃大哥的情報是否準確!”
鄴城一片慌亂,遷都的呼聲越來越高。昨夜看見牧野的大火,不少人都開始相信,龍飛要想過河那是輕而易舉的。這鄴城太過靠前連個依仗都沒有,龍軍過了河一馬平川就會來到鄴城之下。
朝堂上爭吵的格外激烈,一方認爲遷都乃是大事,至少也得讓范陽準備準備,杜恕死了四周,幽州連個刺史都沒有,更不要說修繕新的皇宮了。至少也的等待數月,派人前往幽州造出一個皇帝能夠住的地方。另一派則說,龍飛大軍渡過黃河就是一眨眼的事,司馬懿的百萬大軍能不能擋住龍飛都是未知數,現在等絕對不是好計劃。弄不好范陽的皇宮沒有完成,而龍飛已經兵臨城下了。
這場沒有結果的辯論從早上一直吵到中午,大家都有些餓了,卻一點沒有減弱的架勢。雙方的論客們都拿出絕對的證據,上至三皇五帝,下到秦皇漢武,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沒有居於陋室者。即便是漢獻帝劉協,在最危難的時候,龍飛還給造了一座行宮。
“好了!不要再吵了!”曹丕實在有些忍受不了了:“已經吵了一整天,有何結果?恐怕再吵幾天也是一樣!”
曹丕乃是監國,曹操病重不能臨朝,曹丕就是曹操的代言人。既然這遷都之事能放在朝堂上議論,說明曹操也已經有了遷都的意思。什麼事件走?怎麼走?帶誰走?這些問題應該已經確定了。滿朝文武在這裡爭吵的意思,就是希望曹丕能看見自己的忠心,走的時候別忘了自己。
曹丕掃視了衆人一眼:“全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散了吧!至於如何決定聽父皇的就是了。”說完,一轉身走了。
衆人沒了參觀者自然也就怏怏而去,不過他們也不會閒着,即便朝廷不帶自己,他們也是要走的。這鄴城不能流了,按照龍飛的政策,他們這些人不會有好日子過,沒有了土地他們什麼都不是。最好的選擇還是跟着曹操,只要曹操不到,自己就還是大魏國的官員。
回到後宮,曹丕將羣臣的議論向曹操做了彙報。曹操聽完,看這曹丕用微弱的聲音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曹丕連忙跪倒在地:“一切全憑父皇做主,孩兒照辦就是了!”
曹操長嘆一聲:“你是不想說呀!也罷,去將程昱、董昭等人找來,爲父有些事情要給你們交代!”
很快,程昱、董昭、劉曄、蔣濟以及盲眼夏侯惇,瘸腿曹洪這些曹操最親近的魏國老臣全都來到了皇宮之中。曹操忍着病痛,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慢慢悠悠的坐了起來。看着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們,不僅開始感嘆。起兵反董之時,如何的意氣風發,這許多年過去了,不少人已經不在了,餘者老的老,傷的傷。
“各位兄弟!”曹操這次沒有說愛卿之類的官話,用了當年的說法:“如今的形勢,你們也都看到了,魏國岌岌可危,恐怕是熬不過這一次了,我曹操一生戎馬,征戰沙場二十對年,打下魏國這大好的河山,沒想到不到五年就要易主,可嘆呀!”
誰也沒有說話,從曹操話中的意思聽,似乎有投降的打算。不等衆人開口,曹操接着又道:“諸位都是跟隨我多年了老人,對我曹操忠心耿耿,情意我曹操記下了,我也知道諸位都是大丈夫,今日,我就給各位交個底,遷都之事就此作罷,朕就在這鄴城之下要與龍飛決一死戰!”
“報……”小黃門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摔進了大門內,顧不上臉上的泥土,也顧不上週圍那羣大人的冷眼。小黃門哆哆嗦嗦的道:“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混賬!陛下正在與諸位大人議事,汝竟然擅闖進來,來呀!拖出去打!”曹操身旁一個卑躬屈膝的奴才,這個時候突然間覺得自己也是一個人物。
幾個兵卒進來,拖着小黃門就往外走。小黃門還在不斷的呼喊:“陛下,出大事了!大事了!”
“帶回來!”曹操淡淡的說了一句。旁邊那個奴才連忙陪着笑臉:“陛下有旨,拖回來!”
兵卒們又將已經拖到門外的小黃門脫了回來。小黃門的心情依然沒有平復,嘴裡還在嘀嘀咕咕的說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曹丕看了曹操一眼,問道:“出什麼大事了,還不快快講來!”
小黃門這會才清醒過來,連忙跪倒在地磕頭:“陛下,太子出大事了!昨夜牧野發生大火,糧草被燒,黃河沿岸大軍沒有糧草,今日一早大司馬大將軍便派人前來催糧了!”
“什麼?”曹丕大怒:“于禁好大的膽子,竟然縱火?”
小黃門連忙搖頭:“不是于禁將軍,是龍飛派人所爲,據說不僅這一處,還有內黃、高唐皆被燒,于禁將軍戰死,李典將軍身受重傷,樂進將軍不知所蹤!”
所有人都感到了錯愕,這的確是大事,大家似乎都不敢相信。董昭急忙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大司馬派來的送信之人就在宮外!”小黃門連忙道。曹丕怒道:“快去,將那人帶進來!”
改進來的人與小黃門說的一模一樣,這一次不由得大家不信。糧草被燒,大軍岌岌可危,若是不能儘快補充有可能兵變,百萬大軍兵變魏國就徹底完了。曹操大口大口的喘氣,頭風疼的讓他雙拳緊握,咬緊牙關,恨不得將自己的牙齒要掉。
剛剛打發了司馬懿派來送信的人。那個小黃門又急匆匆跑了進來。這一次有了經驗,來到門口的時候還看了門檻一眼,這才邁步。誰料衣服有點長,被後面的腳踩住,又是一個狗吃屎爬到了地上。擡起頭來,鼻青臉腫,鼻孔下已經見血。顧不上疼,跪倒在地:“陛下!出事了!”
曹丕一愣,看見這傢伙就沒有好事,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麼。曹操已經疼的不能說話,瞪大雙眼愣愣的看着前方。曹丕怒道:“又怎麼了?龍軍過河了不成?”
小黃門微微搖頭:“不是,鄴城令來報,城外發現龍軍!”
“啊……!”這個消息的分量比剛纔那個還要大。猶如一顆重磅炸彈落在了這小小的屋子裡,就算是一向冷靜的程昱,這一次也不由的張大嘴巴,嘴裡喃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曹洪一瘸一拐的上前:“多少人?快說!”小黃門搖搖頭。曹洪一把將小黃門甩出門外,大聲道:“龍軍擅長偷襲,此來絕對不是主力,有種的就跟我一起上城!”說罷,抽出自己的寶劍。
那嗆啷聲一出,曹操渾身就是一震。眼睛瞪大,全身肌肉緊繃,雙拳都在顫抖。整個面目開始扭曲,誰看了都覺得害怕。兩旁的侍女連忙上前將曹操扶住,幫着曹操按摩。曹丕三兩步上前,輕聲呼喊:“父親,父親!”
沒有任何迴應。無論怎麼救治,曹操的眼睛越瞪越大,似乎就要將眼睛瞪出來。曹丕連忙派人去找御醫,又讓人拿藥。大殿裡的衆人都伸長脖子看着曹操。這種時刻需要曹操震住魏國,若是曹操不幸,魏國不亂纔怪。曹丕將曹操抱在懷中,用手去掐人中,曹操一點反應都沒有。
御醫匆匆趕來,手剛剛碰到曹操的脈搏,曹丕就見曹操的嘴角,鼻孔開始往外滲血。曹操的身體更硬了,牙齒咬的咔咔響。太醫沉吟片刻,慢慢起身,還沒有說話。曹操的整個身子軟了下去。人也清醒了過來。看着曹丕,竟然露出淡淡的微笑。
衆人這才上前,曹操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臉上帶着少有的笑容。掃視一圈,重新回到曹丕臉上是,伸手在曹丕的臉上輕輕拍了三下,慢慢的閉上眼睛。曹丕喊了兩聲,曹操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應。曹丕急忙喊御醫,御醫沒有上前,而是噗通一聲跪倒地上。衆人全都明白了。
在程昱的帶領下,所有人,紛紛跪地。曹操的幾個兒子和這些心腹大臣淚如雨下,叱吒風雲二十年的奸雄曹孟德走到了人生的盡頭。撇下這個爛攤子,撒手人寰。曹丕哭的最兇,表現的最孝順。他的心裡似乎有一點與這悲痛不相稱的味道。
“陛下駕崩了……!”報事的小黃門,適時的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