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嶷長出一口氣,左右看看。此地是一處山谷,四周緊挨着懸崖,進來的時候也沒有發現有人出去的痕跡,難道說……!張嶷沒有繼續往下想,只是擡頭看了看三面的懸崖。他有些慶幸,慶幸鮮于輔等人跑了。若是太史慈真的抓住了鮮于輔等人,自己還真的不好面對他們。
“大哥,怎麼辦?人都不見了!”一個後生對張嶷道。
張嶷此時心情很好,淡淡的笑道:“不見了正好,走,回去報告!”
太史慈一聽勃然大怒,指着張嶷的鼻子怒道:“你不是說全都在裡面嗎?怎麼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張嶷低着頭一聲不吭。太史慈的手已經放到了劍柄上,想了想又鬆開了。瞪着張嶷冷冷道:“謊報軍情,回去之後稟報左護法,有你的苦頭吃!”說完,不在理會張嶷,帶着自己的兵馬,離開樹林,朝着荊州軍的營地走去。
鮮于輔趴在懸崖的邊上,看着下面的那些人走來走去。等到所有兵卒都進了自己的營寨,急忙後爬幾步,衝着身旁的幾人比劃了幾個手勢,那些人點點頭,慢慢的移動到懸崖邊,將早已準備好的石頭堆推下去。
“嘩啦啦……咚!”第一塊石頭只砸中了一座廢棄的營帳,將那種用茅草和樹枝搭建起來的臨時營帳砸了一個稀巴爛,飛濺起來的塵土眯了周圍幾個兵卒的眼睛。衆人還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接二連三的石塊從懸崖上面掉下來。有幾個兵卒被砸中,連哭喊都沒有便成了肉泥。
懸崖上面的石頭落下來,太史慈第一時間就覺得出了問題,他立刻想到了張嶷,猛然回身,惡狠狠地看了張嶷一眼。但是,事情緊急,至於是不是張嶷騙了自己,只能等回去再說。懸崖上的石頭越來越密,鋪天蓋地,大石頭砸下來還有聲響,小石塊下來砸傷那些兵卒不斷地哭喊。
太史慈不在猶豫,立刻下令撤退。正所謂進來容易出去難,進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要往外走突然間發現自己的戰馬根本沒有作用。樹林之中藤蔓縱橫,各種荊棘與溝壑,以及那些沒有找到的陷阱成了最要命的地方。
好就好在懸崖上面的那些人沒人追過來,只要離開懸崖下面遠一點就能好一點。太史慈長出一口氣,看了看身後的那些殘兵敗將,太史慈那叫一個恨,血紅着眼睛看着張嶷:“張嶷!你不是說他們都在裡面嗎?現在你怎麼說?”
“大人,我張嶷也算是黑冰的老人,從來沒有做出對黑冰不利的事情,大人,我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張嶷雖然心裡高興,太史慈懷疑他,他還是覺得心冷。
太史慈冷哼一聲:“哼!還敢狡辯,不是你和那夥人聯合起來,我們怎麼會中計?”不等張嶷再狡辯,這些騎兵是太史慈的寶貝,劉備手下的大部分騎兵就在自己手裡,自從跟了劉備以來,很少有過敗仗,這些騎兵就是自己的立足之本,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裡葬送了不少。
“來呀!”太史慈冷冷道:“將這個叛徒給我抓起來!我們的兄弟們不能白死!”
在張嶷的呼喊聲中,太史慈的那些兵卒完全不顧及張嶷他們的話,死的可就是自己的兄弟,而且這些錯誤都是他們的錯。張嶷的嘴巴被堵了起來,幾個人被串成一串,拴在馬後面,準備帶回去讓諸葛亮處置。
既然沒有找到人家的蹤跡,又懷疑張嶷已經投靠了對手,所以這地方絕對不能待了。而且,這地方是個三面都是懸崖,若是被圍在裡面,就是上面的那些石頭都能把自己砸死。太史慈一揮手,準備退兵。
“將軍,那是什麼?”副將指着遠方已經飄起來了陣陣黑煙,看情況着火的地方還不小,眼前的黑煙是一條寬寬的條帶。太史慈有些擔心,看見這些黑煙,就更加肯定自己現在處境不怎麼妙。太史慈把眼睛一瞪:“別管那些,衝過去!”
火越燒越大,鄧艾還在下令將着火的面積不斷擴大,儘量將前面這片林子都燒了,將太史慈的整個大軍全都燒了。鮮于輔站在遠處的懸崖上,看着底下滾滾黑煙,哈哈大笑:“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這把火燒得,好!想包圍我們,這下看你們往哪跑!”
“將軍,我們已經被大火包圍了,衝不出去呀!”有人提醒太史慈,大火幾乎佔據了整個樹林,兩面一直延伸到懸崖的下面。火勢正旺,離着幾十步遠戰馬就已經不願往前走了,不少人頭上的毛髮已經被燒着了。
太史慈幾次催促戰馬,戰馬始終不願往前走,太史慈衝了幾次,都沒有出去。副將一把拉住太史慈的戰馬:“將軍,出不去了,我們還是暫避一下吧!”
太史慈終於明白了,人家早已經計劃好了,就是爲了將自己的數千騎兵引進來,他更加肯定張嶷已經投靠了對手。如果對手真是龍飛,那就一點都不奇怪。自己黑冰的同道投靠到龍飛手下的還少嗎?這個張嶷肯定是叛徒。太史慈惡狠狠地看着張嶷:“將這些叛徒就地正法!”
一陣強風猛然間吹來,熊熊燃燒的大火猛然間一竄,一丈高的火焰鋪向太史慈。太史慈的戰馬沒有留神,被大火將頭頂上的毛燒掉了一撮。戰馬受驚,急忙掉頭朝着後面衝過去。所有人再也顧不上張嶷幾人,親兵們立刻去追太史慈,兵卒們一見,也急忙掉頭跟上。
張嶷一使勁將堵在嘴裡的破布吐了出來,滿臉的失落和委屈,看着已經往後跑去的太史慈大軍。張嶷瞪大雙眼,大喝一聲,兩臂發力將捆綁自己的繩子崩斷:“好!我張嶷對你們忠心耿耿,到頭來卻要落的這樣一個下場!”
“大哥,我們怎麼辦?”與張嶷一起的一個兄弟問道:“既然他們不信任我們,倒不如真的走了算了,那個鮮于輔對我們也還是不錯的!”
另一個說道:“說的是沒錯,可我們出賣了人家,人家還會收留我們,說不定現在已經殺回村了!”
張嶷搖搖頭,看着大火:“不會,那幫人雖然殺人不眨眼,還不至於會去村子殺人,現在我們要先想辦法從這裡出去再說!”
“對對對……”衆人連連點頭:“是呀,太史慈的人暫時忘了我們,若是再回來,就壞了!”
張嶷點點頭:“挖坑,用土把自己埋起來,越深越好,這樣或許能過了這火海!”
大火在不斷地靠近,眼看着就要燒到自己面前。炙熱的火浪烤的人臉頰難受。張嶷不敢再看,急忙將自己的臉埋進土裡。他也不知道這個方法行不行,以前只見過兔子這麼幹過,人行不行就看這一次了。首先是刺鼻的煙味,從泥土的縫隙中鑽進來,一直鑽進自己的鼻子。就感覺呼吸困難,肺部好像就要炸了一樣,可是不敢露頭。後背上的溫度很高,都能聞見泥土被燒熟後散發出來的土香味。
後背上的皮肉似乎要被烤熟,剛開始還感覺到了疼,過了一會似乎已經麻木了,沒有絲毫的感覺。張嶷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將身體的那個部位露出外面讓大火燒着。強忍着呼吸不順,靜靜地趴着,等待着大火過去。耳輪中噼噼啪啪的聲響聽的清清楚楚。
一根巨大的樹木被大火燒斷了根莖,整根倒下來,正好砸在張嶷的背上,強大的衝擊力與壓迫感讓張嶷張大了嘴巴。濃烈的煙味立刻鑽進了自己的肺裡,嗆的他不斷地咳嗽。
在我們看來僅僅只過了半個時辰,但是張嶷覺得這段時間是格外的漫長,長的就好像自己這半輩子一樣。好不容易感覺到溫度低了一點。不等張嶷露出頭來,就聽見有人走了過來,緊接着自己身上的那段木頭被人移走了。張嶷隱隱約約只看見幾個黑衣人,用手帕包着自己的臉面在自己面前閃了一下,便暈了過去。
鮮于輔見太史慈已經下令兵馬退出了峽谷,有些後悔剛纔的攻勢不夠猛,沒有有效的殺傷太史慈的軍馬。正準備退下懸崖支援鄧艾的時候,忽然間看見太史慈又回來了,真讓人大喜過望。
“哈哈哈……”鮮于輔哈哈大笑:“這小結巴真有兩下子,一把火就擋住了他們,孩子們動手,趁着他們出不去,滅了他們!”
這一次不再只有石頭,漫天的飛舞的箭矢之中夾雜着石塊,朝着太史慈的兵馬撲面而來。太史慈的馬受驚了,不受自己控制,無奈之下只能趴在馬背之上,奮力將射向自己的箭矢和石塊擊落。根本顧不上身後的那些兵馬。慘叫聲,驚恐聲響徹整個山谷。身後是巨大的火焰,前面和左右是萬仞懸崖和鋪天蓋地的石塊、箭矢。
太史慈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戰馬,回身一看,立刻心底一涼,長槍一指天空:“老天,你要讓我太史慈死在此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