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陽、益陽、平春三城就在曹操大軍的身後,若將這幾座城給了龍飛,便成了前後夾擊之勢,萬一曹軍敗了,想要退都退不回去。
蔣濟說出龍飛的這個條件,所有人都感覺不能接受。一個個指着蔣濟大怒,好像是蔣濟要將這幾城送給龍飛一樣。曹操揮手製止,自從曹仁死後,對於宗族的這個概念,曹操有了新的認識。夏侯家乃是自己的本家,即便現在姓了曹,身體裡流淌着的卻是夏侯家的血。
“也罷!只要龍飛答應能放過二位夏侯賢弟,這三城給他又能如何?”曹操眼神變得堅毅起來:“此戰若勝,別說這三城,就是南郡、襄陽都要拿在我們手中,此戰若敗,僅憑這三城也沒法擋住龍飛。”
蔣濟再來三江口的時候,心中的底氣足了不少,有了曹操的話壓低,蔣濟也敢大聲說話了。這一次龍飛親自接見了他。蔣濟立而不跪,瞪着一雙眼睛看着龍飛。
徐庶大怒:“大膽蔣濟,見了大將軍竟然不拜!拉出去重打三十!”
龍飛一擺手:“算了,蔣先生是來給我們送禮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嘛!說吧,曹操願不願意讓出三城?”
蔣濟道:“曹公感念陛下恩德,此三城本就是大漢疆土,這棗陽也算荊州之地,本該由鎮南大將軍府管轄,曹公願意將三地交割給龍將軍!只不過,在時間上需要考慮。”
“哦?怎麼個考慮法?”蔣幹問道。
蔣濟道:“如今你我兩家正在征戰,而棗陽、益陽、平春三地正好處於赤壁之後,乃是我軍退路,曹公的意思是等此戰結束,無論誰勝誰敗,曹公便將三城交割!”
“這他孃的是什麼話?”典韋大怒:“不給三城,那就別想要回那兩個王八蛋!”
龍飛呵呵一笑:“岳父是怕我們斷了他的後路,正所謂未戰先言敗,岳父此次看來凶多吉少,既然如此蔣先生先請回,等你們什麼時候交割了三城,我們什麼時候再放二位夏侯將軍不遲!”
蔣濟其實等的就是這句話。曹操擔心的是龍飛真的將夏侯惇、夏侯淵給殺了。龍飛這人做事向來憑藉自己的喜好,夏侯淵還好說,夏侯惇是個暴脾氣,若是看見龍飛定然大罵不止。有了龍飛這句話,蔣濟的心總算放下了。出了營來,坐船回北岸。
有了夏侯惇、夏侯淵做人質,曹操的確收斂了很多,水軍的戰船再也沒有出來過,整日間就在大營之中練兵,也不知道在等什麼。一連數日,將軍們有點受不了了,特別是陸軍的將軍,夏侯兄弟大敗對他們的打擊最大,如果還不能搬回面子,水軍就會騎到他們的頭上去。
以樂進爲首,領着一幫將軍來見曹操。曹操並非不戰,還是擔心龍飛的兵馬,水軍這面稍微可以放心,但是陸軍又成了自己的軟肋。夏侯兄弟十數萬大軍一夜之間被龍飛全殲,這代價太大了。
“主公!水軍已經練成,爲何遲遲不渡江,過了長江便可一馬平川,水路並進直搗孫權老巢!”樂進憋屈了這麼多天,得找個地方發泄。
曹操搖搖頭:“時機尚不成熟!再等幾日!”
“主公!從立秋到現在,眼看就要開春了,我軍沒有絲毫進展,長此以往,士兵疲憊恐難再戰!”樂進求戰心切,一心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
曹操板起面孔,看着下面的一干將軍:“爾等休要多言,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們只要訓練好自己的士卒便是!都退下吧!”
見曹操生氣,樂進等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泱泱而退。剛剛走到帳口,與正要進帳的闞澤撞了一個滿懷。闞澤的小身板那裡是樂進的對手,險些一個跟頭翻過去。樂進急忙一把拉住。闞澤被裝的頭暈腦脹,見是樂進急忙行禮,樂進微微點頭:“闞先生如此急迫,何事呀?”
闞澤神秘的一笑:“好事,很快便可過江了!”一邊笑着,一邊進了曹操的軍帳。
曹操正在爲這些將軍們的請戰感到煩惱,自己的大軍的確在這裡駐守的時間太長了,退又不退進又不進,還有可能隨時成爲龍飛的目標。闞澤手裡拿着一卷竹簡,來到曹操面前:“主公,好消息!江東黃老將軍有信來!”
“哦?怎麼說?”曹操也來了興致。
闞澤雙手將書信遞給曹操,說道:“黃老將軍言,魯肅派其往柴桑運糧,多則五六日,少則三五日便可回來,到那時黃老將軍便將糧船一同開往我軍大營!”
曹操看罷書信:“很好!你去讓于禁多多留意,若有江東船隻要仔細看清楚,如是黃老將軍立刻通知我!”
眼看着明天便是立春的節氣,一大早開始,吹了整整好幾個月的西北風終於停了,呼啦啦飛揚的戰旗也沒有了往日的精神,一面面蔫不拉幾的耷拉着。不颳風了身上也就沒有那麼冷了。早晨醒來,周瑜特意讓人將自己從大帳之內擡出來,好幾天沒有見過外面的情況,明媚的陽光格外的刺眼。
龍飛伸了一個懶腰:“春困秋乏夏打盹,剛剛經歷過冬眠,也不知道這好天氣能有多久?”
周瑜輕咳兩聲:“寒冷已經過去,春天就在眼前,以後好天氣多得是!”
兩人並排坐在大帳口,面朝着南面感受着溫暖的陽光。身旁的小几上擺放着茶水和一些糕點,這種生活還就沒有體驗過了。自從龍飛踏進軍營的那一刻,每時每刻都是訓練,每天不是整理內務便是在操場上揮汗如雨,從來沒有這般優哉遊哉的時候。
龍飛擡頭看了看天色:“周都督,這東南風真能來嗎?”
周瑜難得的露出笑容:“根據我的經驗,應該就要來了,只是時間問題,不知道火攻的東西準備的如何了?”
龍飛點點頭:“這個周都督儘管放心,只要風起,黃老將軍打頭陣,我龍飛便是當人不讓的第二陣。此戰一定能夠擊敗曹操,讓他再也不敢往南一步。”
周瑜喝了口水,又劇烈的咳嗽了一陣,轉過頭看着龍飛。看的龍飛都有些奇怪:“周都督這是怎麼了?我有什麼好看的?”
周瑜道:“擊敗了曹操,龍將軍有何打算?揮兵向西,還是率軍東進?”
這個問題問的龍飛頗有些尷尬。如今兩家乃是同盟,此戰結束用不了多久便會成爲敵人,往日的盟友如今刀兵相向,誰的心裡都會覺得難以接受。龍飛尷尬的笑笑,沒有回答。
周瑜一笑:“龍將軍志向遠大,手下謀士足智多謀,大將各個獨當一面,獨霸天下並非什麼難事,不用猜都明白江東和龍將軍遲早會有一戰,或許我看不見了,周瑜但求龍將軍一件事,只要龍將軍答應,我也算死的瞑目了!”
“周都督請講!”龍飛也不矯揉造作。
周瑜道:“只求將軍能繞我家主公不死,善待便可!”
龍飛一愣:“周都督這是何苦?他們對你不仁,你卻還要如此對他,真乃大仁大義呀!”
周瑜擺擺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與伯符兄起兵一來,同甘共苦,誰料伯符兄英年早逝,如我這般兵權在手的大將哪一個主公不擔心?今天這結果我不怨任何人,越之文種、漢之韓信不都是這樣的結果,只怪我不如范蠡、張良般有遠大的眼光而已。”
龍飛嘆了口氣:“不怪臣下沒眼光,只怪主上沒自信!若是勾踐有夫差的雄才,若是高祖有項羽的霸氣,也就沒有文種、韓信那樣的悲劇。”
周瑜長嘆一聲:“世間哪有如此雄才大略霸氣橫行的主上?夏之啓、商之湯、周之文武、秦之始皇,恐怕都不是龍將軍說的那種人物吧?不過,我到覺得龍將軍有此條件,世人皆言龍將軍陰險狡詐,做事不拘一格,無論從武藝還是智謀,全然不輸給任何人,嗯!龍將軍算一個好主公!”
“哈哈哈……”龍飛哈哈大笑:“知我者周公瑾也!”
周瑜也是無奈的一笑:“對,還很自信!哈哈哈,咳咳咳……”
兩人就在周瑜的大帳口聊天,從中午太陽最好的時候,一直說到日頭偏西。兩人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有着說不完的話,時不時的笑聲向周圍擴散出去。就連整個大營似乎也徜徉在一片安靜祥和之中,沒有了陣陣的殺氣,大家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中,渾身無比的放鬆。
“嘩啦啦……”猛然間,頭頂上發出一陣震動,戰旗的飄帶被一陣微風吹起,朝着西北方抖動了兩下。龍飛和周瑜的眼睛同時都是一亮,可惜只有那個短短的一秒鐘。等了半天,再也沒有再見飄帶抖動,兩人又重新做回自己的座位。太陽已經落山,溫度也慢慢降了下來,周瑜的咳嗽聲音也是越來越大。龍飛抓起自己的披風給周瑜蓋在胸前,一揮手,示意軍卒將周瑜擡進大帳。
剛剛站起身子,又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在頭頂吹響,不僅是絲帶,就連戰旗也開始搖動,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不多時,整個大營之中揚起陣陣的塵土,迷了不少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