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月票)
建鄴,孫策的喪事已經漸漸落下帷幕,三日的守孝期已滿,建業城的大街上漸漸出現了各色的裝扮,就連酒樓外鮮紅的幡子也陸續掛了出來,唯獨,孫策的府邸前,那一抹白綾仍未撤去,時刻提醒着江東的人們,這位年輕的江東之主,正於幾日前,命喪黃泉!
此時,孫策的府內,文武大臣陸續前來,今天是孫權的第一次正式執政,這也就意味着江東的內部格局將會發生變化,要知道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孫權既然繼承了孫策的位置,那麼他就有權坐在這個江東之主的位置上發號施令,但是,這些個大臣也都明白,如今孫權上任,他必定會盡量培養屬於他自己的勢力,這是任何一個上位者都會做的選擇,也就是說,在他們這羣人中,會有人被提拔,當然,也會有人被貶降,所以,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十分恐慌,當然也就個別的卻露出一絲淡淡地微笑!一種滿含自信的微笑!
“主公到!”伴隨着一聲呼喝,孫權一身素福出現在諾大的廳堂之內,人羣爲之一寂,只見在孫權的身側,有兩個侍女攙扶着吳國太緊跟其後,孫權緩步登上那個江東之主的位子,卻不慌忙坐下,而是親自從側面搬出一張椅子,扶着吳國太坐下!然後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對着羣臣拱手一禮:“諸位都是我江東的重臣,跟隨家父、家兄打下這一方天下!”他說到此,頗爲恭敬地道:“日後仲謀還得依靠大家從旁協助!只有咱們同心同力,才能打出一片新的天地!”
孫權話音一落,立刻便有奉承者率先高呼:“我等必定爲江東事業竭盡全力,死而後已!”聲音頗爲洪亮,震得大廳嗡嗡作響!
孫權得意地一笑,這三天來,雖然他整日忙着孫策的喪事,但是,在另一方面,很多官員都夜訪自己,宣誓效忠,而且很多地方上的官員也是千里迢迢而來,這倒讓他歡喜莫名,原來還以爲自己要坐穩這個位子不容易,但是如今看來,是自己太過擔憂了!
就在孫權沉思之時,周瑜忽然上前一步:“啓稟吳候,如今喪事已經辦妥,臣也該回到赤壁繼續練兵,還請吳候恩准!”
孫權點點頭,這件事周瑜早已支會過他,並且對自己表明過心跡,這周瑜與他孫家兄弟二人向來親近,所以孫策纔會在臨終之時將輔佐的重任交付給周瑜,當然,不光是孫策信任周瑜,孫權也是頗爲信任此人,更將其看作兄長相待,所以此刻聽得周瑜之言,忙點頭道:“公瑾所言不差,凡是都應當以軍政爲先!”他說到此,微微沉吟片刻:“如此,明日一早,公瑾便先回赤壁吧!”
周瑜微微一笑,雖然私底下孫權一直稱他爲兄長,但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二人之間的君臣關係卻要分得十分清楚,而孫權的表現顯然是能夠讓他滿意的,雖說還遠遠不及孫策,但現觀其氣魄、神采,相信甲以時日,也必將成爲一方霸主,甚至……周瑜沒有再想下去,因爲那的確是件太過遙遠的事情,只見他當即拱手道:“臣遵命!”
孫權又滿含笑意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他現在坐的這個位子帶給他的利益,只要坐在江東之主的這個位子上,眼前的這些人還不是聽候自己調遣?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他周瑜!他想到此,不禁用目光在衆人身上掃了一圈,但結果卻使得他的神色微微一變,忽然朗聲問道:“張昭何在?”
“這……!”臺下一片沉寂,周瑜雙目環顧,這才發現,原來張昭竟不在人羣之中,而且不僅僅是張昭,尚書闞澤,太子太傅程秉等人俱都不在!他不禁微微一愣,張昭這個人他算十分了解的,公私分明,剛正不阿,即使他認爲孫權無能,但既然孫策臨終託付,他定然是要助孫權一把的,可是現在……周瑜微微疑惑,不禁將目光重又投向孫權!
此時孫權的臉上微微泛着寒意,只聽他又重新問了一遍:“張昭何在?”
“啓稟吳候,張大人因爲主公過世,悲痛萬分,業已病倒!所以今日纔不能來朝!”
孫權擡眼望去,卻見答話之人乃是會稽郡臣顧雍,要知道這個顧雍私底下與張昭相交甚厚,當下冷冷一笑:“既是生病,爲何不曾告假?”
顧雍尷尬一笑:“啓稟吳候,昨日臣去張大人府中探望,張大人便託臣幫他去告個假,誰知臣一時竟將此事忘了,還請吳候恕罪!”
孫權微微哼了一聲,雖然他也看出這只不過是顧雍爲張昭的開脫之詞,但是他也明白,顧雍其實也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因爲就算知道張昭故意不來,難不成自己坐鎮江東的第一天就要殺人?而且還是朝中的重臣,所以,當下也不在作聲,但是,孫權也並非軟弱之人,自己新官上任,如果第一天便不能威懾人心,那以後還得了?自己既然不能動張昭這樣的重臣,但是那闞澤、程秉卻不能放過,於是當下冷聲問道:“那程秉和闞澤也是病重不起嗎?”
堂下再一次集體沉默,顧雍微微嘆了口氣,他能夠庇護張昭,但是這程秉和闞澤二人他卻不能再用謊言欺騙孫權,他看得出,孫權是要立威,如果自己現在還不識時務再次期滿孫權,到時候只怕孫權惱恨自己當他是白癡,反而會拿張昭下手,因此也不敢言語,小心翼翼地退入人羣之中!
此時周瑜卻暗暗搖頭,這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闞澤和程秉是張昭的心腹,他二人不來朝見孫權,自然是和張昭脫不開關係,而眼下,孫權大有立威之勢,這一點,周瑜還是贊同的,如果此時不能將威信建立,那麼日後孫權想要做事只怕就難了,不過,讓周瑜一直困惑的卻是張昭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完全不符合張昭的性格,還是這其中有什麼深意?又或者是隱情?
孫權見無人迴應自己,又問了一遍:“可有人受闞澤和程秉所託,前來告假?”
沉默,依舊是一片沉默,孫權的嘴角已經掛起一絲冷笑,只聽哼的一聲,孫權從座位上站起:“來人!”他話音一落,從門外閃進兩個侍衛,只聽孫權道:“傳我指令,闞澤、程秉議政遲到,罰俸三月,每人五十軍棍!”
兩個侍衛匆匆跑了下去,孫權這纔回望了一眼身邊的吳國太,只見吳國太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神中並無任何不滿,孫權這才鬆了口氣,想來今日上朝,母親非要陪伴而來,孫權也無可奈何,其實,他並不希望母親前來,但是他這人極孝,自然不肯拂了母親的意思,當然,他也明白,父親在世時,母親的在朝中的威望就是很高的,母親主動提出陪伴自己上朝,很顯然就是擔心自己壓不住陣腳,而向張昭這樣的重臣,對母親也是極爲尊重的!孫權想到此,忽然一凜,張昭不肯來朝,是不是因爲母親的存在?畢竟若是他要針對自己,有母親在場,只怕他張昭也不敢放肆,所以,索性便不來了!
孫權下令重責了闞澤和程秉,心中的怒氣也去了一半,但這種不快感卻讓他毫無心情,原本他還準備了一些演講之詞,但是此刻卻不願意再提及此事,於是只淡淡地揮了揮手:“如此就都退了吧!”他說罷,竟率先起身,扶着吳國太返回內院!
孫權的離去使得有些人黯然神傷,原本還指望昨天面對孫權的一番慷慨言辭能夠讓自己平步青雲,可現在看來,卻頗令人失望,但在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漸漸散去,但他們卻不知道,孫權雖然沒有進行大批的官職調動,但是有一個人卻從地方上直接調到了孫權的身邊,這個人就是魯肅!
周瑜望着逐漸散去的人羣,心情卻分外的沉重,只見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來在離開建鄴之前,還得去一趟張昭的府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