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滾下了山,好在有保甲護體,再加上二人武藝不俗,更是多有野外行走的經驗,因此護住了要害,這纔沒有受太重的傷。
“老徐,你在哪兒……”
方沐輕聲喊着。
沒過多久,一個聲音迴應過來:“我在這兒……”
方沐趕緊尋聲跑過去,果然見到徐謙單手支撐着身子,向一顆大樹爬去,然後靠在了上面。
“我左手手腕脫臼了,你來給我接回去。”
方沐一聽,心中鬆了一口氣,只是手腕脫臼,對他們飛鷹衛的成員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了,算不得什麼傷。
爲他重新接好之後,兩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呼……好險好險……來,喝口水。”
方沐取出水囊,自己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了徐謙。
徐謙仰起頭來,正要喝時,忽然整個人定住了,雙眼緊緊盯着前方。
“嗯?你怎麼了?”方沐不明所以。
徐謙愣愣道:“公澤,你看那邊,怎得好像有點點火光?”
“火光?怎麼會呢?咱們早就打聽過了,方圓百餘里內,人煙稀少,最近的村鎮,應該是在大約四十里外,而且也不是這個方向。”
方沐一邊說着,一邊往徐謙指着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之下,連他也詫異了。
只見大約在數裡之外,一片山谷之中,果然有不少光點閃爍。
“嗯?這倒奇了,走,且去看看。”
散關之外,朱燁和張任各自養傷,朱燁傷勢較輕,箭頭只刺破了皮肉,不曾傷及筋骨和心臟,包紮用藥,只一日功夫,已能行動自如,因此,他很快便迫不及待,再次發兵前來猛攻。
“嘿,快叫那張任出來受死,能死在小爺我的錘下,也是他的榮幸,似你兩個這等廢物,便是伸過頭讓小爺殺,小爺還懶得理呢。”
朱燁在關前叫囂起來。他見張任沒有現身,總覺得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因此沒有直接攻城,而是在關前叫罵。
然而,城關之上,一片寂靜,所有守軍,站立關上,毫無動容。
朱燁見自己說辭不奏效,便對麾下士兵嚷嚷道:“來,大家一起罵!張任匹夫,縮頭烏龜。川蜀士卒,個個草包,快罵!”
“張任匹夫,縮頭烏龜。川蜀士卒,個個草包!”
“張任匹夫,縮頭烏龜。川蜀士卒,個個草包!”
這一個個難聽的聲音,不斷傳入蜀軍的耳中,很快便有人忍不住了。
“將軍,敵軍太放肆了,咱們出城教訓教訓他們吧!”
“是啊,我軍數量多過敵軍,縱然那朱燁是當世一等一的猛將,可他終究只是一個人,能頂多少兵馬?將軍,戰吧!”
看着手下士兵,一個個義憤填膺,泠苞喝道:“不可中計,那朱燁分明是要引我等出關。張任將軍早就說了,他那五百雷神騎兵,在野外戰鬥,所向披靡,卻不擅長攻城戰,只要守住散關,他們攻不進來。如果出關決戰,必敗無疑。”
他這一番話,讓不少士兵也紛紛冷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關前的叫罵聲忽然變了:“哈哈,都說川蜀人小而馬矮,如今看來,不但人小,這膽子更小。打仗不行,膽量沒有,還出來丟人現眼作甚?還是回去鑽你們老孃懷裡喝奶去吧……”
“只怕他們爹孃都覺得有這樣的廢物兒子,實在丟臉,若換做是我,還不早早搬家,與這兒子撇清關係……”
“那可未必,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能生出這等無膽鼠輩的,想必其父母也不是什麼有種的。”
“不錯不錯,沒種,都沒種,哈哈……”
“將軍,末將忍不住了!”
一員小將氣得雙目噴火,不顧阻攔,直接跑下了城樓。
“不要去!”泠苞雖然也氣得不行,但還是想要勸阻那人,然而那人跑得極快,轉眼功夫,就已經提着刀從城門中衝了出去。
“狗賊納命來!”
那小將大刀揮舞,朝朱燁砍去。
朱燁眉毛擡了擡,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嘁,沒興趣,儁乂,你來?”
張郃苦笑着搖了搖頭:“朱將軍,您還挺挑食,也罷,末將來吧。”
他手中大戟一提,策馬向前兩步,擋在了朱燁的面前,那小將正好衝了過來。
張郃面色不改,只單手持戟,從下往上,使勁一撩,便將那人的大刀磕飛出去。
“不好,快回來!”
雷銅和泠苞大驚,連連呼喚。
那小將的滿腔怒火,也是被這一擊給打得全部轉化成了恐懼,轉身便要逃走。
“既然來了,何必急着走呢?”
張郃目光一凜,狠狠向前一刺,便將那敵將刺死,倒地身亡。
“孃的,欺人太甚!”
雷銅大怒,一把奪過自己的兵刃,就要下城。
“老酒鬼,你要做什麼?”泠苞趕忙攔住他。
雷銅奮力將他甩開:“你別管,你能忍,我可忍不了!”
他飛奔下去,騎上馬:“敵將休要猖狂,看你雷老爺的厲害!”
張郃笑了笑:“朱將軍,您自稱小爺,這廝卻敢自稱老爺,要不要讓您教訓教訓他?”
朱燁卻是大大咧咧的模樣:“嗨,誰大誰小,又不是自封的,本將軍還能和這等廢物置氣不成?你幫我打發了就是。”
張郃笑道:“將軍既然承讓,末將卻之不恭。”
說完,他一夾戰馬,朝着雷銅迎了過去。
“哇呀,你殺我將士,我雷老爺要將你碎屍萬段!”
雷銅怒喝着朝張郃攻來。
張郃不慌不忙,隨手一擊,便擋住了雷銅的攻勢。
“還當有多少本領,原來也不過如此,看來川蜀之中無名將,似你這等無能之輩,也能統領一方,實在可笑。想那張任,只怕也僅是射術了得,若是近戰交手,張某三招之內,定能取他首級。”
雷銅聽了,愈發憤怒:“好賊子,敢小覷我川蜀大將,我絕不饒你!”
朱燁看着兩人的打鬥,大覺無趣,放下雙錘,竟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布包,打開以後,赫然是一些乾果。
他一邊吃着乾果,一邊優哉遊哉地觀戰。
“沒勁,當真沒勁。儁乂,收拾這麼個鼠輩,你都打了十幾合了,好歹認真一些啊。這廝的武藝,在你手下能撐過五合,實在是個奇蹟,你可莫要放水啊。”
他說完之後,朝着地上吐了一口乾果的殼,直把蜀軍衆人氣到七竅生煙。
“可恨,可惱,這朱燁竟然如此蔑視我等,兩軍陣前,他竟然吃起了乾果,分明不將我等放在眼中。”
這下,連泠苞也徹底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