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權聞言,雙目瞪得老大:“你……你這分明是趁火打劫!”
韓遂立馬不高興了:“主簿這話,韓某就不愛聽了。某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險,歸順了成都,如今大難當頭,陛下就要將我捨棄不成?劉赫兵威,天下共知,某家所說的數字,已是多爲陛下考慮了,只怕就是湊齊了這十三四萬兵馬,也未必能敵。”
黃權面沉似水:“話雖如此,不過據在下所知,你與馬騰,明明是各擁兵五萬,而馬騰死後,絕不肯降者也只有數千人而已,所以如今你掌握的兵馬,當有接近十萬之多。而且你與多個羌人部落聯繫緊密,可調動的羌兵,至少也有三四萬乃至更多。”
韓遂一愣,隨後笑道:“主簿倒是探查得很清楚,哎呀,都是韓某貪杯,這酒一下肚人就發昏,不錯不錯,韓某是有十萬兵馬。不過這羌兵嘛,嘿嘿,卻是難以徵用。羌人貪財,要想讓他們爲我衝殺,須得給夠好處,這鹽鐵財帛,樣樣不能少啊,小臣也是很爲難吶……”
“行了行了。”黃權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蜀中的軍隊也不過在十餘萬而已,而且出川路途難行,最多隻能調動四萬人來西涼。你就說吧,徵募五萬羌兵,需要多少物資?”
韓遂嘴角浮現出了計謀得逞的笑容。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在黃權面前晃了晃。
黃權不確定地說道:“三億錢?”
韓遂卻是搖了搖頭:“非也。除卻三億錢以外,還要精鹽三千斤,鐵三十萬斤,布三萬匹,鎧甲三萬領,去年新收稻米三十萬石。有了這些物資,我可以保證,若劉赫膽敢來攻,定有五萬羌兵從山林和荒漠之中發起突襲,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什麼?”黃權“噌”一下便站了起來。
“你當我益州是什麼?你以爲你索要的這些物資又是什麼?我益州上下,縱然全部節衣縮食,也要將近一年,才能攢夠這些東西。”
韓遂聳了聳肩:“那小臣就無能爲力了。這些東西也不是小臣要的,只是陛下無法派出足夠的部隊來迎敵,無奈之下只能用這些物資,請羌人相助。陛下若是既不想出人,又不願出錢,呵呵,難道就想憑一個徵東將軍的虛銜,就憑白佔了西涼?天下豈有這等好事。”
黃權滿腹怒火,可是看着韓遂的這幅有恃無恐的神情,最後還是坐了回去。
“將軍說的不錯,只是如此鉅額的物資,一時之間,確實不易籌措。以在下之意,不若先行撥出一半,招募一批羌兵。待朝廷籌集完畢之後,再行送來第二批。”
韓遂眼中精芒閃爍,隨後似乎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既然陛下有所難處,那小臣自當體諒。不知物資何時可以送達?”
黃權算了算,說道:“在下明日即刻啓程回成都,清點裝車完畢後,馬上送來。不過蜀道難行,運抵此處,怕是至少要兩個月時間。”
“兩個月?太久了吧。如今開春已久,劉赫向有春日發兵之習慣,更有馬超等幾個小兒攛掇,只怕如今大軍已是整裝待發了。”
韓遂有些不滿。
“黃某料定他兩月內定不會來攻。劉赫軍中缺糧,在下曾算過,以他去年秋收之糧,根本難以支撐十多萬大軍來西涼作戰,至少也要等到三個月以後今年第一波收成入庫,方可用兵。”
韓遂瞥了黃權一眼,沒想到這一個看起來如此文弱的書生,心思倒是挺細,當下自己也無話可說了。
“既然如此,那某家便等上兩個月也無妨。”
這事一說定,韓遂馬上又變換了臉色,剛纔還有些不悅的他,這時便迅速堆起了笑臉。
“來來,主簿難得駕臨西涼,務必要多飲幾樽纔好……”
“多謝將軍款待……”
黃權端起酒樽,心中卻恨恨想着:“要不是看在西涼爲我益州門戶,陛下豈能任由你這般放肆?待你與洛陽兵馬鬥得兩敗俱傷之後,我益州再以大軍橫掃涼州,吞併你的勢力,如此便可進軍關中。這城池地盤,終究只有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上時,才最是穩妥……”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鬼胎,飲宴許久,直至深夜。
荊州之地,自從半個多月前劉虞到來之後,劉表就天天陪着他,四處遊覽。
劉表原本想着,劉虞此來,必是爲洛陽朝廷做說客,就算不是讓自己交出荊州的大權,至少也要拿走幾個郡縣,由朝廷派人治理,或者在自己身邊,安排幾個天子的親信之人,來監察荊州的一舉一動。
可是沒想到的是,半個多月以來,劉虞對一切政務,隻字不提,天天只是讓劉表陪着他遊山玩水,吃喝玩樂,慢慢得也讓劉表徹底放下了戒備之心。
這日一早,劉表正要出門,卻被守在門口的蔡瑁給攔住了。
“德珪何事找我?速速講來,老夫今日約定與皇叔去拜會荊州幾位名士,探討學問,不可耽擱。”
蔡瑁一臉着急地說道:“主公不可再見劉虞這老匹夫。此人身爲洛陽劉赫的重臣,此次來荊州,分明是居心叵測,絕無好事。”
劉表登時大怒:“住口!你怎敢對皇叔這般出言不遜,莫非要造反不成?”
蔡瑁被他叱責,卻也不肯退卻:“主公,屬下乃是爲荊州大局考慮。劉赫此人,野心勃勃,妄圖吞併衆諸侯,自己獨享天下,連陳紀等曾經在洛陽擁立他的世家大族,他都不肯放過,足見此人面慈而心狠。此番派劉虞前來,必是有所奸計,主公不可上當啊。”
劉表怒不可遏:“你對皇叔出言不遜在前,如今又辱罵陛下在後,簡直罪不可赦!皇叔來荊州半月,從未提過半句朝廷政務,他不過是來遊玩散心,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不退下!”
“主公,屬下……”
“住口,休要再胡言亂語,否則我教人將你亂棍打出去!”
劉表一甩衣袖,憤然走了出去。
蔡瑁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漸漸變得十分陰騭。
“劉赫……劉虞……我絕不會讓你們得逞!荊州若是落入你手,我等家族勢必要沒有容身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