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如此大災,我豈有不去之理?”
劉赫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可是其他人卻顯然不這麼想。
崔鈞趕忙站了起來,語氣嚴肅道:“不可。洪水之險雖重,然絕非短時間所能救治。如今冀州六萬大軍虎視眈眈,隨時可能進攻上黨,關將軍兩萬紫金龍騎雖然悍勇,然顏良、張頜皆是冀州驍勇之將,又是敵衆我寡,一旦交戰,莫說上黨郡有失守之危,便是關將軍也有性命之憂,還請主公親率大軍前往增援。”
朱燁也喊道:“大哥,小弟願率士卒前往協助治河!”
“小弟/末將也願往!”
幷州不但是劉赫的大本營,更是諸位將領的老家,雖說太原、雁門等地暫時不曾受災,可是大家依然對這場災難感同身受,因此一提起要前去救災,個個都十分積極。
出乎意料的是,荀彧卻站了出來支持劉赫。
“屬下認爲,主公當去。”
“荀軍師,你……”
朱燁正要嚷嚷起來,被張勇趕緊拉住。
荀彧說道:“天下士人所學,多爲聖人之言,自然都提倡忠孝仁義,民貴君輕。無論這些士人心中所思所想到底如何,但這是大義,任何人也不能否定。主公親自出面救災,此乃大仁大義之舉,我等既爲下屬,絕無阻攔之理由,而若是衆諸侯此時來攻,反而會在大義上落了下乘,更令那些依舊心懷天下之士看清時局,這豈不是上上之策?”
“還是荀軍師思慮周全,我等武夫受教了。”
張勇這麼一表態,程良和朱燁等人也都只能贊同了。
劉赫揮手打斷了衆人。
“好了,文若說得至爲在理,此事我意已決。我親自前往西河郡,三弟、四弟、五弟還有元慶,你們三人分別率軍前往上黨增援,至於增援兵馬多寡,全由兩位軍師做主就是,好了,大家各自散去吧。”
沒過多久,一隻信鴿從大將軍府後院飛出,往幷州的方向飛去。
擁有“良牧”特殊屬性的趙魁,雖然長期與擁有“相馬”屬性的莫達,擁有“精農”屬性的詹廉,一起奔波於分散於各郡的草場和農場之中,不過他名義上的職位,在不久前因爲成功培育出了一匹神駒,而被提拔爲雁門郡丞。
那神駒雖然還是幼崽,至少需要再過一年半才能騎乘,不過即便如此,其腳力也已經不輸于軍中的任何一匹戰馬,僅僅只是不如赤煙絕影、麒麟吼、銀甲獸、赤兔等成年的神駒而已,而且在耐力上甚至於已經可以和這幾匹神駒相媲美了,因此消息剛一傳到洛陽,就被劉赫預定爲自己的坐騎,趙魁也因此高升。
不過兩天以前,他就被錢理派回了雁門,如今正在忙碌着籌備錢糧,時刻準備前往西河郡救災。
雖然名義上錢理是五原郡太守,只比他高半級,而且互不從屬,不過劉赫早有明令,整個幷州的政務,由錢理全權做主,再加上他本身又是劉赫的發小,性格溫文爾雅而又堅定果決,深得幷州衆多官員與百姓的愛戴,因此他的命令當然無人敢不聽從。
這一日,趙魁正在位於陰館城的府庫之外,爲調撥錢糧,以及各種可以用於治河的器具而忙碌着。
“快,快一些!主公必然已經知道決堤之時,此刻命令只怕已在來的路上,我等必須提前將所有物資準備妥當,早一日抵達西河郡,便可多救得許多人的性命啊。”
他指揮了半天,實在是急得不行,最後乾脆自己撩起袖子一起上去搬了。
“撲棱撲棱……”
一陣煽動翅膀的聲音傳來,趙魁本能地停下了手中的活,朝着一個方向看去,只見一隻白色的鴿子停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
“咕咕……咕咕……”
“信鴿?莫非主公有消息來了?”
趙魁想到這裡,不敢怠慢,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取下了信鴿腿上的信件。
可是,在看完信中的內容之後,卻是讓他十分驚訝。這信中交代的內容,不但與救災無關,而且這件事簡直是匪夷所思,趙魁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是爲什麼。
“這……主公這是何意?”
他反覆查看了信件上的筆跡,又看了看最後落款的印信。
“沒錯,是主公的親筆信無誤,可是這……”
信中的命令只有一條:將關押在陰館城大獄中的兩個人給放了,這兩個人就是前不久被關羽俘虜的高覽,還有多年前就被關進來的那個張牛角。
而且信裡還特別交代,一定要裝作是不小心被他們自己逃出去的,還要確保兩個人同時逃走,不能有差錯。
不過儘管趙魁再看不明白,劉赫既然有了命令,那也不得不照辦。
“怎樣才能讓他們在不察覺的情況下自己逃走呢……這可真是難辦了……”
他轉來轉去,想了半天。
“有主意了!”
當天夜裡,陰館城內某個角落中。
這裡是雁門郡太守府的大牢,經過劉赫在此多年的改造,如今也是戒備森嚴,看守嚴密,即便是劉赫自己,要想強攻進去劫獄,也是斷然沒有可能。
尋常罪犯,都關在縣府大牢中,能夠被關入這個郡守府大牢的,要麼罪惡彌天,比如殺人縱火、貪官惡霸,還有一些行騙爲惡的大奸商,比如兩年前有一個購買了採鹽販鹽證之後卻兜售劣質鹽的大商人,還有違背劉赫半年多以前的新禁令,將煉好的鐵礦偷偷運往冀州賣給袁紹的某個商人。
而這其中被看守得最爲嚴密的兩個人,就要屬多年前率軍在半夜偷襲陰館城,結果被俘虜的張牛角,以及前不久纔剛剛被關羽抓獲的冀州大將高覽。
當日關羽擊敗高覽之後,接到了劉赫的一個軍令,那個軍令讓他,還有孟建、石韜,以及衆將都深爲不解,因爲軍令中要求將高覽和張牛角關到隔壁牢房,而且他們兩個人的牢房周圍不能再關其他人。
非但如此,劉赫還特別交待,要隔三岔五地讓獄卒們在外閒聊之時,提起冀州的情況,今天說呂布被升官了,明天說張頜被賞賜了,後天說袁紹對高覽戰敗大怒,又有誰誰誰在他面前進讒言,要緝拿高家滿門等等。
高覽雖然在獄中是又氣又急,天天破口大罵,砸東西,撞牆,可是在關羽等人的眼中,這完全多此一舉,抓住了敵將,可用則招降,如高覽這種不可用的直接殺了就是,完全想不明白劉赫此舉的用意,只不過因爲軍令如山,所以關羽還是毫不猶豫執行了。
這天,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獄卒忽然有些跌跌撞撞地從外面走了回來。
另一個年輕一些的獄卒見狀,看了他一眼,頓時聞到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老賈,你怎麼搞的,當差期間不得飲酒,違者杖責二十大板,扣月俸一半啊,你也是老獄卒了,怎得會犯這種大錯?快,快些喝些茶水醒醒酒,若是教管事大人看見了可就麻煩了。”
這人好心地走了過去,伸手就要扶那個老賈。
可沒想到這個老賈卻直接一把將他推開了,自己一屁股坐了下來。
那人好心幫忙反被推倒,正要發作,卻見老賈一臉哀傷憂憤的神情,心中猜測他或許家中發生了什麼事,這才把怒火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