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聽劉赫這話,臉上似乎有些失望。
“三位對此可有異議?”
劉赫一臉笑意地問着。
魁頭三人當然是有異議,可是一來劉赫說的本也在情在理,二來,就算他們有異議又如何?如今自己不過是對方板上的魚肉,對方說什麼自己也只能聽從。
“劉太守思慮周全,我等沒有異議。”
三人異口同聲道。
“呵呵,如此便好。”
步度根忽然問道:“劉太守既然說我三人是和談使者,那我等如今回去,自然應當有所和談成果,否則如何向部族交代?不知閣下……”
他低着頭,微微擡着眼睛看着劉赫,一臉的期盼之色。
“是啊,若是就這樣空手而回,我三人定然會失去族中各部落的支持啊。”
“雖然做了俘虜,可如果能夠和談成功,帶回一些實實在在的利益,不但可以維護原本支持的那些部落,說不定還能讓更多部落前來投靠。”
三人滿臉期許之色,都希望從劉赫口中得到一些承諾。
劉赫皺着眉頭,顯得十分爲難,一旁的張勇先開口了。
“諸位也知道,如今我大哥只是得陛下任命,統轄六郡,做不得太大的主。而我大漢當今天子,以及朝中諸位大臣,對鮮卑仇視多年,其態度也不用我等多說。”
三人一聽就緊張了起來。
“難道今日和談未必能夠作數?”
“那自然不會。我大哥得假節之權,全權負責六郡事務,只要諸位約束部族在此六郡之外生活,你我雙方自然好說。可若是去了幽州、涼州以北的地界,遭其他漢軍攻擊,那我等也管不了了。至於朝廷那邊,只能容我等慢慢勸諫,朝中明理之人衆多,總會有說通的一天的。”
這三人也不是傻子,哪裡不知道張勇的意思?只是礙於情勢,容不得他們反駁。
“諸位放心就是,若是放我三人回去,我等定然在力所能及之內,約束部衆就是。”
步度根卻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可是我鮮卑一向逐水草而居,若是不南下奪取……嗯……獲取糧食、布匹、鹽鐵等物資,這秋冬時節,卻是難捱啊。”
“是啊是啊,這可是要命的事。”
騫曼和魁頭也紛紛附和。
“那我等就無能爲力了。總不能你們鮮卑百萬人衣食住行都得我大哥管了吧?”
張勇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可把三人給急壞了。
“話可不是這麼說啊,吃穿乃是大事,此事若不解決,我等唯有劫掠一途,縱然我三人如何約束,也不可能攔得住啊!”
關羽立馬就板起了臉:“哼,要來便來,看關某的青龍刀可答應否?”
關羽這百戰之中磨練出來的殺氣,可把三大首領嚇了一跳。
“不是,我等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
步度根忽然眼睛一亮。
“誒,我久聞劉太守治下各縣,有一商行,負責總攬商貿之事。我鮮卑雖是物產不豐,可戰馬、牲畜、皮毛之類卻是不少,族中也一直有不少部落私底下與你們大漢的商人交易,那軻比能不就是依仗這一點,才能從一個小部落迅速崛起的麼?
騫曼也明白了過來:“啊對了,我看不如你我雙方進行貿易,我們通知各大小部落,蒐集各種物資,與你們漢人的商隊交換我們所需的物品,如此一來,大家衣食都得以滿足,再加上貴軍強大戰力之威懾,還想南下劫掠之人自然也就大大減少。我等再加以約束,雙方當可永保和睦啊!”
他們想得是很好,可是劉赫卻還是一臉猶豫的模樣。
“哎呀,劉太守,此事對你我都有好處,爲何如此遲疑啊!”
劉赫這纔開口:“在下自然也知道,雙方進行貿易,利大於弊。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劉某若是擅自做主,如今天子雖然不會怪罪,日後卻難保不會因此心存芥蒂,責備於我,在下豈不是自毀前途?”
“可是……可是若不如此,我等實難約束部衆啊。”
劉赫一臉爲難,來回踱步,身後崔鈞等衆人,也都是作愁眉苦臉之狀,半天沒有說話。
就這樣,這牢房之中,瞬間安靜了下來,而這種安靜,卻讓魁頭三人如坐鍼氈,心急如焚。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赫終於停下了腳步,猛一拍手。
“好,苟利社稷,劉某雖死無憾!”
三人大喜:“尊駕是答應了?”
劉赫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錯,在下決意,待開春之後,於朔方郡的臨戎城,五原郡的九原城,以及雁門郡的強陰城,分別設立一處胡市,知會商行,以及各大商會、商隊,所有與胡人之交易,只能在三處胡市進行,若在其他地區私下交易,劉某定然嚴懲不貸!至於不同貨物交易之手段、稅率等,待擬定之後自會公告於三處胡市之中。”
“太好了!”
三人簡直是狂喜不已。
“劉太守果然明大局,有擔當,我等佩服萬分!如此一來,我族不但可以買到鹽鐵布匹等必須之物資,甚至於貴國的瓷器、木器、絲綢等物,也可光明正大購買交易,絕妙,絕妙啊!”
三人心裡打的好算盤,自己擁有的戰馬,皮毛,在大漢境內的價值,他們可是清楚的。
隨隨便便拉出來一萬匹戰馬,幾萬頭牲畜,幾萬張皮毛,就不知道可以換回多少糧食和布匹了。只要自己的部族和部落富足、強大起來了,鮮卑一族的元氣也就可以迅速恢復,到時候不論是要和、要戰,自己也就有了底氣。
“既然如此,劉太守是否應該速速放我等出去,安排館驛歇息,隨後簽下文書,好教我等帶回部落作爲憑證?”
劉赫卻搖了搖頭:“文書自是容易,只是還要委屈三位留在這牢房之中。”
三人臉色一黑:“這卻是爲何?既是和談使者,豈有住在牢房之理?”
劉赫笑道:“這和談使者之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旁人卻是不知。在牢房之中,百姓們出於對劉某的信任,自不會來鬧事,三位尚且安全。可如果去了外面館驛之中,呵呵,城中諸多百姓,對鮮卑一族之仇視,會對三位作出何事來,在下可就不敢保證了。”
“這……可是我們也不能一直住在這等地方啊。”
劉赫想了想,道:“這卻容易。牢房是不能出去了,不過劉某稍後命人前來替三位分別準備好一處單間,牀榻被褥,日常飲食,都不會有所怠慢,等到冰雪消融之時,劉某親自派人護送三位回到草原,至於之後如何找到各自的部落,那就是三位的事了,劉某可就愛莫能助了。”
三人想了想,好像也只能這樣了,有一個乾淨整潔的單間住,總好過現在這般待遇。
“如此也有勞劉太守了。至於回到草原之後,我等自有辦法聯繫部落。”
“好,如今大事議定,在下馬上先派人送些食物過來,再給三位沐浴更衣,在下就先回去準備文書等事宜了。”
“好好好,劉太守慢走。”
劉赫拱了拱手,轉身帶着崔鈞等人,浩浩蕩蕩又出了牢房。
衆人剛一走出牢獄的大門,崔鈞、石韜、孟建、霍清和張勇,就忍不住爆發出了震天的笑聲,把關羽等人聽得是一臉莫名其妙。
“誒,你們笑什麼啊,雖說此事算得是一筆大功,可也不至於高興成這般模樣吧?”
孟建扶着一旁的一棵樹,笑得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
“雲長將軍有所不知啊,那三個鮮卑首領,自以爲迫使主公答允了他們的條件,卻不知是中了主公之圈套矣,可他們還在那裡自鳴得意,豈不可笑麼?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