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並沒有在雲層內待很久,過了一會兒,又慢悠悠地露了個頭,消失的月光也再次灑向了大地,照射在下面的戰場上。
此刻,連着使了兩次大招的黃忠終於是停了下來,饒是黃忠再勇猛,一個晚上使用了三次大招,身體也有些吃不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臉上的瘋狂也是漸漸消退了下來。而在黃忠的周圍,已經是堆滿了那些益州軍將士的屍骨,那些鮮血彙集在黃忠的坐騎的腳下,漸漸形成了一個小水窪,只是這個水窪內盛的,全是黏稠的血水!
黃忠雖然停了下來,可在他周圍的那些益州軍將士卻是滿臉的恐懼,沒有一個人敢再動彈一下。也難怪,在親眼見識到了如此神技,已經是將他們這些普通的將士給徹底鎮住了!此刻,在他們的眼中,黃忠無疑已經和那些妖魔畫上了等號,一個個都是裹足不前,哪裡還敢上前去殺黃忠,來換取什麼獎賞啊!
再次深吸了一口氣,雷銅看着在那裡喘着粗氣的黃忠,心裡總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至少,這黃忠還會累!眼中閃過一道猙獰,此刻雷銅的腦海裡也閃過了和之前鄧賢一樣的想法,爲了主公的大業,爲了益州的安寧,這黃忠絕對不能留!當即,雷銅便是對着那些圍在黃忠周圍的益州軍將士,怒喝道:“都還愣在那裡幹什麼?沒看到他已經累了嗎?趁着這個時候,殺了他啊!殺了他!”
累了?那些益州軍將士聽得雷銅的話,這才發現了黃忠的異樣,這下,他們那死灰狀的眼神再次閃爍起光亮。是啊!他會累!那他就還是人了!只要是人,就不用害怕了!暫時壓制住心中的恐懼,那些益州軍的將士便是一個個蠢蠢欲動,手中的長槍一點點地朝着黃忠探了過去,想要試探一下黃忠的反應。沒辦法,剛剛黃忠的表現實在是太恐怖了,就算是壓制住了心中的恐懼,可他們還是做不到無所顧忌地衝殺過去!
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的敵人,黃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現在他身體裡的體力已經是完全耗盡。現在的他,只能勉強握住大盤刀而已,別說是殺敵了,就連揮刀,黃忠都做不到!看來自己是難逃一劫了,感受着身體各處傳來的一陣陣痠痛,黃忠不由得擡頭望向了夜空,自己那些親近之人的面孔仿若在夜空中浮現。雖然是要戰死此處,但黃忠也沒什麼不甘的,只是有些遺憾,不能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成長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親眼看到主公成就一番霸業!
“呵呵!”黃忠慘然一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戰死的那一刻!而見到黃忠的這副模樣,那些正在慢慢靠近的益州軍將士似乎也是明白黃忠已經沒有再戰之力了!一個個都是欣喜若狂,當即便是怒喝着,腳下加快了速度,朝着黃忠撲殺了過來,生怕晚了一步,這斬殺敵將的功勞被別人給搶了去!
“喝啊!有我們在!休想傷害將軍一根汗毛!”眼看着那些益州軍將士快要殺到黃忠身邊了,忽然一把暴喝聲響起,在他們和黃忠之間,卻是突然多出了無數人影!這些人影怒喝着,揮起手中的單刀,便是代替黃忠擋下了那些益州軍對黃忠的攻擊!黃忠睜開眼睛一看,卻是自己之前所帶來的那些勇卒軍將士!只是此刻這些勇卒軍的人數已經從之前的五百人,銳減到兩百人了!而且這些將士,一個個都是身上帶傷,最嚴重的一個,甚至連左臂都被削掉了一截,只是用粗布簡單地包住,那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噴!
“你們!”黃忠滿臉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些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他的將士。之前黃忠選擇單獨衝入敵軍軍陣中,目的也是爲了吸引更多的敵軍,好減輕將士們的壓力!可沒想到,這些將士竟然會果斷地選擇衝殺了出來,而且還救了他的性命!
“將軍!”在黃忠身邊的一名勇卒軍的基層軍官看着黃忠,咧嘴一笑,對黃忠說道:“之前一直都是將軍保護我們!不過將軍別忘了,我們也都是下面帶把的爺們!這次,就讓我們來保護將軍吧!”說完,這名軍官便是提着自己的單刀,舉起盾牌,怒吼着朝着前方殺了過去!
被那軍官的話說得一愣,過了半晌,黃忠這才反應過來,想要伸手去拉住那名軍官,卻是被手臂上傳來的一陣陣刺痛給疼得趴在了坐騎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將士們衝進了敵軍的軍陣當中,奮勇廝殺!
原本戰鬥力就要佔據上風的勇卒軍,此刻更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鬥志,以區區不到兩百人,竟然壓制着周圍十倍於己方的益州軍,逼得他們節節敗退!在黃忠的眼中,仿若又看到了之前悍然撲向敵軍的那數十道身影!忽然,黃忠感覺自己本來已經消散的鬥志,又漸漸重新凝聚了起來,當即便是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哎呀呀!這是怎麼回事啊?我黃忠怎麼會變得如此脆弱了?竟然還要靠自己手下來救?”
一邊說着,黃忠卻是再次動了起來,雖然身上依舊是刺痛,但這次黃忠就好像是被疼得麻木了一般,咬着牙忍了下來。只見黃忠一甩手,卻是從自己衣襬上撕下了一條布條,然後直接用布條將右手和大盤刀的刀杆給綁得嚴嚴實實的!綁好之後,黃忠一直低沉的腦袋猛地一擡,臉上再次浮現了已經消散的猙獰,怒吼道:“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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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這一聲喊出,黃忠就好像再度復活了一般,再次縱馬,朝着眼前的那些益州軍殺奔過去!而那些勇卒軍將士見了,更是士氣大振,將面前的益州軍給殺得是落花流水!
而在另一邊,雷銅和劉璝兩人看着在前方廝殺的黃忠和一干勇卒軍將士,臉上已不是驚愕和恐懼,卻是充滿了敬意。劉璝不由得嘆道:“以前我總以爲這黃忠的名氣全都是虛捧出來的!今日一見,黃忠無愧爲荊襄第一將的稱號!”
雷銅也是點了點頭,雖然眼前的黃忠仿若是恢復了正常,可是他們兩人卻是看得出來,現在的黃忠和之前完全是兩種狀態!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完全不能和之前相比,若不是親眼所見,簡直無法相信這會是同一人!可見之前黃忠所使的那恐怖的招數,對黃忠消耗極大!如今的黃忠完全是依靠着精妙的刀法和豐富的經驗在戰鬥着!
當即,雷銅便是對劉璝說道:“劉璝,我們上吧!親手結束這場戰鬥!”
聽得雷銅的話,劉璝不由得一愣,看着雷銅的表情,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他們挑這個時候去和黃忠戰鬥,固然是很卑鄙,但何嘗不是對黃忠的一種敬意!像黃忠這樣的絕世猛將,那些普通的士兵如何配殺他?當即劉璝便是點了點頭,慢慢提起了自己的大斧,說道:“好!就讓我們送黃忠最後一程吧!駕!”
說完,兩人便是同時縱馬,朝着前方正在廝殺着的黃忠衝了過去,那些益州軍將士見到自家將軍出戰了,自然是紛紛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通道!不過還未等他們衝到黃忠身邊的時候,他們兩人的身影卻是被一旁正在廝殺着的勇卒軍將士看到了。單看敵軍軍陣中,就他們兩人有坐騎,就知道這兩人絕對是敵軍的將領,靠得最近的幾名勇卒軍將士相互看了一眼,二話不說,便是直接朝着雷銅和劉璝撲了過去!將軍消耗太大,絕對不能讓這兩個敵軍將領衝到將軍那裡去!
“哼!找死!”看着撲過來的那幾名勇卒軍將士,劉璝和雷銅都是同時冷哼一聲,雖然他們的身手不像黃忠那般強得離譜,但區區幾名士兵,如何能夠攔住自己的去路?當即,劉璝的大斧和雷銅的長槍同時擊出,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前面的勇卒軍將士身上!雷銅的長槍刺穿了一名勇卒軍將士的腹部,而劉璝的大斧更是砍在了另一名勇卒軍將士的肩膀上,直接就是從肩膀砍到了胸部!對於這些普通的小卒,他們簡直是不屑一顧。
“嗯?”正當兩人準備抽出兵器,繼續朝黃忠殺過去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的兵器沉了許多,轉頭一看,兩人的眼珠子頓時就瞪得老大!只見那兩名本來應該被自己斬殺的荊州兵,雖然都是口吐鮮血,可卻同時用自己的雙手緊緊抓住了他們的長槍和大斧!
那名被雷銅刺中腹部的勇卒軍將士臉上盡是鮮血,慢慢擡起頭,獰笑了起來,雙手死死地抓住了槍桿,哼道:“以爲這麼簡單就能過去嗎?別想了!你們啊!還不配做我們將軍的對手!”
而在另一邊,被劉璝的大斧砍中的那名勇卒軍將士也是同樣渾身都是鮮血,受了劉璝這一擊,他已經是雙膝跪地,根本站不起來。看他的雙眼已經是一片死灰,完全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可是他的雙手卻是依舊死死按着大斧,就是不讓劉璝把大斧從他的身體裡取出!而就在這時,又有兩名勇卒軍的將士撲到了戰友的屍體上,幫着他一同壓着劉璝的大斧,同時大聲喊道:“想走?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