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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璟和魯肅的談判沒有任何懸念,雙方帶着最大的誠意,妥善地解決了柴桑之戰的最後遺留問題。
按照雙方的協議,劉璟把五十二名受傷江東戰俘全部交給魯肅帶走,同時還有四千五餘陣亡士兵的骨灰,也由魯肅一併帶走。
作爲回報,江東也將把與黃射水戰時俘獲的兩千七名江夏戰俘交給劉璟,至此,柴桑戰役終於畫上了一個圓滿了記號。
柴桑城頭上,劉璟注視着幾十艘大船東去,這是陶家的船隊,它運走了江東的傷兵和骨灰,回來它也會將江夏軍戰俘一併帶回柴桑。
“公不怕州牧知道嗎?”徐庶慢慢走到劉璟身邊,眉頭輕皺,有些擔憂地問。
這兩天他看得很清楚,劉璟和魯肅的交往親密了,可以看出劉璟是鐵了心要和江東走和解之,這就讓徐庶很擔心劉表的態。
劉表和江東是世仇,他是絕不會允許自己侄和江東暗通款曲,尤其劉璟弔孝幡轟動江東,劉表豈能漠然置之,到時,劉璟怎麼向劉表交代?
劉璟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不能因爲州牧不喜,我就不做了,我也會權衡利弊,最多是向伯父解釋認錯,但和江東和解,完全符合柴桑及江夏的利益,我想伯父也能理解我。”
“只怕他不是這麼想。”
劉璟的臉色也變得嚴峻起來,他回頭注視徐庶,他比徐庶高了大半個頭,是一種冷峻的、的凝視,緩緩說道:“州牧是否震怒只是小節,但與江東和解卻是大業,我不會爲小節而放棄大業,希望元直兄能明白這一點。”
徐庶感覺到了劉璟語氣中的嚴厲,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他明白劉璟的大業,徐庶的目光也轉向江面,凝視着船隊變成了一個黑點,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沉吟一下問道:“江東遣返回來的戰俘,公準備怎麼處置?”
劉璟也意識到剛纔自己對徐庶的態嚴厲了一點,他畢竟是爲自己好,不應該那樣嚴厲和他說話,劉璟心中歉然,說話的語氣也柔和許多,他微微一笑問道:“如果我用來補充兵源,元直覺得呢?”
“最好不要!”
徐庶搖了搖頭,這一次他的態很果斷,“留下這些戰俘對司馬弊大於利。”
劉璟並沒有吃驚或者錯愕,徐庶的否定態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問道:“爲什麼說用這些戰俘來補充我的兵源,是弊大於利?”
徐庶苦笑一聲,“公應該比我明白,若把這些人放回家園,對公的名聲會有很大的影響,不僅是對於他們的家人,整個江夏都會感激公,這對公在江夏的聲望是多麼有利,相反,若公把他們視爲自己兵源,雖然無可厚非,但失去了一次撈取江夏聲望、民心的大好機會。”
劉璟揹着手在城頭走了幾步,又扶着城垛凝視遠方,久久沉思不語,應該說徐庶的建議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回頭望着徐庶,見他一臉期待,不由微微笑了起來,
“這件事就煩請元直制定一個詳細的計劃,安排宣傳人手,性就大張旗鼓做一番。”
徐庶見劉璟接受自己方案,心中大慰,深深施禮道:“卑職一定會安排好,讓所有江夏人都承領公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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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過去了幾天,江夏軍戰俘還沒有從江東運來,劉璟卻地迎來了從長沙郡趕來的客人。
天剛亮,一支由余名騎兵組成的隊伍出現在柴桑南城外,爲騎兵大喊:“請速稟報劉司馬,長沙郡都尉黃老將軍來了。”
騎兵隊中間是一名年約六十歲老將,鬚髮半,目光明亮,正是荊州名將黃忠,黃忠依然是中郎將,同時又兼任長沙郡都尉,掌管長沙五千軍隊,實際上他是去輔佐劉磐,不過長沙郡北靠柴桑,劉表的另一個意圖,是想讓黃忠在關鍵時刻出兵協助劉璟擊敗黃祖。
所以黃忠的駐兵之地也位於長沙郡北部,下雋縣和蒲圻縣一帶,這裡緊靠江夏,一旦江夏戰事激烈,黃忠便可以及時來援。
不過上次江東軍大舉進攻柴桑時,黃忠還沒有上任,軍隊也沒有部署,劉璟也就沒有用到黃忠這個最大的援軍。
黃忠是五天前到任,剛剛安排好軍隊,便立刻動身趕來柴桑,與其說黃忠是來拜訪劉璟,不如說他是來檢查劉璟的箭術進展。
既然劉璟已經向他箭,那他就是自己的半個徒弟,黃忠絕不允許自己教出的弟吊兒郎當,箭法平庸,那就是損害他黃忠的名頭。
這時,城門開啓,劉璟帶着魏延、劉虎等大將快步走出城來,他臉上看似歡喜,卻難以掩飾他心中的緊張,雖然劉璟堅持每天練箭,但他心裡有數,他離黃忠的要求還有距離,這次黃忠的要求是,六十步外,二十箭十八中,而他這幾天最好的記錄卻是二十箭十五中。
劉璟快走幾步,單膝在黃忠面前跪下,“末將劉璟,參見黃老將軍!”
後面隨從也跟着單膝跪下行禮,“參見黃老將軍!”
黃忠連忙上前扶起劉璟,“璟公請起,各位將軍請起!”
黃忠在荊州軍中威望卓著,他的到來引發了柴桑守軍的轟動,守城士兵紛紛上前見禮,連魏延這樣的刺頭也是衷心敬佩黃忠,黃忠和衆人一一見禮,這纔對劉璟嘆息道:“來到柴桑,就彷彿回家一般,這種感覺很不錯。”
黃忠雖然因爲趙雲的緣故沒有正式收劉璟爲徒,但他們卻有師徒之誼,劉璟心中也把他視爲自己的一個師父,他微微笑道:“老將軍若喜歡柴桑,這次就不妨長住幾個月,順便替我訓練一下士兵。”
黃忠瞥了他一眼,他看出了劉璟心中複雜,恐怕是又希望自己長住,又怕自己管束嚴,黃忠嘿嘿一笑,“恐怕你言不由衷吧!我若長住幾個月,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你。”
衆人都知道劉璟跟黃忠箭之事,不由會心笑了起來,劉璟撓撓頭道:“不至於倒黴吧!老將軍長住,只會使我箭術大漲,我高興還來不及。”
黃忠冷笑一聲,“那就看看你今天的表現,我再決定是否在柴桑住上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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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上的訓練已經停止,數千士兵將騎射場圍得水泄不通,人人伸長脖頸,有興致地觀看劉璟的射箭,騎射場上搭起一座木臺,木臺上懸一面鼓,黃忠親執鼓槌,鬚髮賁張,雙臂猛揮鼓槌,轟隆隆鼓聲大作。
一匹戰馬從西北角疾奔而來,激起滾滾黃塵,劉璟手執八斗射鵰弓,身披鱗片鎧甲,頭戴紅纓亮銀盔,身後背一壺箭,躍馬而奔,人如天神,馬似飛龍,英姿勃發,激起士兵們一片掌聲。
劉璟從鼓臺下疾奔而過,雙腿控馬,右手抽箭,搭弦張弓,弓似滿月,一聲弦響,一支狼牙箭閃電般射出,直射六十餘步外的草人。
‘咔!’
長箭準確地射中了草人前胸,贏得四周士兵一片歡騰,這是劉璟的第七箭,前六箭箭箭中靶,黃忠卻面沉如水,看不出一點笑意,再次揮臂敲響大鼓,他不再給劉璟準備時間,要求連續射出,難陡然加大。
劉璟扭轉碼頭,疾奔出數步,不加思地再次張弓搭箭,一箭射出,這一箭力量十足,卻從草人頸旁擦身而過,射空了,引起四周一片惋惜聲。
黃忠哼了一聲,自己剛加快節奏就出現了漏箭,看來平時訓練還是不夠,他臉若寒霜,鼓聲敲得更響。
第一次失誤使劉璟狠狠咬一下嘴脣,他並不着急出現,而是在回憶剛纔一箭失誤的原因,應該是射得匆忙,沒有找到最佳手感,其實這也是劉璟和真正箭術高手的區別所在,真正的箭術高手射箭並不需要尋找什麼手感,射箭就是一種本能。
而劉璟還遠遠沒有練出這種本能,這是需要千萬支箭的苦練後才能掌握,他現在只能靠手感,手感好時能一箭中靶,手感稍弱則容易射飛。
今天他的手感不錯,連續七箭中靶,只是在第八箭上稍微倉促,失手脫靶。
劉璟深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再次躍馬疾奔,抽出一支箭,張弓搭箭,手臂沉穩如山,一箭射出,劉璟心裡便鬆了口氣,這一箭精準地射穿了草人的脖頸,再次迎來一片喝彩聲。
這一箭找到了佳的手感,後面十幾箭射如行雲流水,箭箭中靶,當劉璟抽出最後一支箭時,他已是十九箭十八中,完成了黃忠交給他的任務。
這時,黃忠的鼓聲已經敲到最急時,劉璟張弓搭箭,最後一箭射出,但箭一出手,他心中便暗叫一聲糟糕,這一箭射壞了,箭矢從草靶頭頂五尺上飛射而過。
四周鴉雀無聲,這一箭大失水準,令四周士兵一片愕然,劉璟回頭向黃忠望去,卻見他目光嚴厲地瞪着自己,劉璟不由苦笑一聲,一箭失利,可謂前功盡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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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劉璟和黃忠並肩慢慢散步,黃忠並沒有因爲最後一箭射壞而責罰他,其實黃忠知道,劉璟這段時間連續遭遇大事,生死攸關,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保持訓練,還能有所進步,這已是爲難能可貴了,自己實在不必責罰他。
“今天我來柴桑,其實主要是想和你談一談以後的事。”
劉璟默默無語地走着,更多時候他是在傾聽,很少打斷黃忠的話,黃忠看了他一眼,又繼續道:“臨走時,州牧和深談過,之所以讓我駐兵長沙郡北部,很大程上是爲了助你,能在關鍵時刻出兵助你奪取江夏,我想聽聽你的打算。”
兩人已走到城牆盡頭,扶住城垛向東望去,波瀾壯闊的長江出現在眼前,奔騰向東流去,劉璟沉思良久,低聲道:“我的打算已不是奪取江夏一域,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做一件事,緩和荊州與江東的仇恨,這是爲了將來能聯合東吳,共同抗曹,老將軍能理解我的苦心嗎?”
黃忠大爲錯愕,他沒想到劉璟居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但黃忠畢竟是見多識廣的老將,他忽然懂了劉璟的意思。
劉璟根本沒有把黃祖放在心上,他的心已經放在未來,沉吟片刻,黃忠問道:“如果江東再大舉進攻江夏,還會有聯合抗曹嗎?”
“沒有永遠的同盟,自然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
劉璟平靜地注視着江面道:“只要符合雙方的利益,自然會坐下來談判。”
黃忠沉默了,他能理解劉璟的意思,他和東吳和解是爲了荊州的利益,良久,黃祖輕輕嘆了口氣問道:“你東緩江東,得到了州牧的支持或者是許可了嗎?”
劉璟搖搖頭,“他不會同意!”
“那你還....”黃忠更加不解了。
劉璟負手淡淡地笑了起來,“我劉璟做事,不會刻意去執行誰的命令,我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爲了荊州的未來,只要我認爲是對的,我就堅持去做,既然觸怒州牧也在所不惜。”
劉璟回頭注視着黃忠,炯炯有神的目光裡飽含着多的期待,“我希望能得到老將軍的支持。”
黃忠臉上了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道:“如果到時你能說服我,那我一定支持你!”
“如果說服不了呢?”劉璟又笑着追問道,
“如果你連我都說服不了,那你做的事情還有什麼意義?”
劉璟點了點頭,他凝視着波瀾壯闊的大江,胸中不由升起萬丈雄心,他又像是對黃忠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遇風雲便化龍,老將軍,我劉璟就是這長江中的一條金鱗,當風雲聚會之日,就是我劉璟褪鱗飛昇之時。”
黃忠也被劉璟的壯志感染,他彷彿也忘記了自己是效忠劉表,緩緩點頭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