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張自忠的盾牌兵看見岸邊越來越近,各個拍打着盾牌發出嘶吼聲。
“殺!殺到對面就有着糧食,就有着活路!”
盾牌兵雙眼冒光,將身子藏在盾牌下,慢慢的上着河岸靠去。
“大公子,他們已經靠上來了,怎麼辦?”祖平在一旁發急,一旦被張自忠的盾牌兵攻上來,小清河就失守了。
祖昭手中握着一把長槍,手中的青筋已經高高的鼓了起來,他雙眸冷厲的看着對面。
“讓他們再近點!”
同時他對着懷戎縣縣城的一名亭長說道:“把那東西都讓父老們給弄過來!”
張自忠熱切的看着他的盾牌兵離着岸邊只有——七八米了!一旦上岸,必然是大勝!
“嗚嗚!”
牛角響起,黃巾軍的大鼓也是轟轟作響。
“衝上去!”盾牌兵們大吼。
忽然間,一隊隊的百姓扛着一個個的麻袋衝上了河邊,隨後就將麻袋打開,無數的白色物事被扔進了河裡!
隨着那些白色物事進入河對岸的水域,整個河對面的水域似乎沸騰了一般,溫度一下子滾燙到了沸點!
“啊~!”
慘叫聲一下子從盾牌兵胸膛中喊出來,他們感覺整個身體都要煮熟了一般,身邊的水域都在冒泡。
在他們前面七八米的距離,忽然間如同天塹一般。
而且這七八米的河岸,已經不是河岸,而是一口碩大的蒸鍋!
人在一百度的沸水中能夠堅持多長時間?最爲重要是上面有着不斷刺殺的木矛,中間有着弓箭襲擊。
當一擔擔的生石灰被拋進河裡的時候,這些盾牌兵的命運已經註定了要成爲河裡的枯骨。
人不是鋼鐵,這些盾牌兵在一百度的沸水中掙扎大吼,手中的盾牌卻是漸漸的無力。
隨後就被飛來的木矛釘死在水裡。
張自忠看的雙目都要瞪裂了。
沒有想到,對方會用石灰!
對面的整個河岸像是一片沸騰的大鍋,冒着氤氳的霧氣。
對面的河岸有着無數的木矛!
對面的河岸還有着張自忠不知道的東西!
“撤回來!”
張自忠大吼,恨恨的看着對面的祖昭。
對方總是有他想不到的方法,讓他抓狂。
不撤不行,前面頂着盾牌兵,後面跟着步勇和下了馬的騎兵,盾牌兵死了,只剩下沒有盾牌的步勇和騎兵。
祖昭手中的漫天飛矛不是吃素的,飛矛落下就有着一名黃巾軍步勇被穿中。
“撤!撤!”
張自忠大聲的吼着。這三千兵馬是他最後的本錢,知道不可爲,便不能夠強爲。
而河中的盾牌兵卻是損失了大半,剩下的盾牌兵已經不足以擋住漫天的木矛。
然而,
一道狼煙在石嶺方向出現,高高的火光有着幾十米的高度,讓在小清河的張自忠一眼就看到。
祖昭同樣也看到了那道火光!
張賢成功了!祖昭心中這樣想。
他在來小清河之前,就已經告訴張賢讓他帶着懷戎縣原本的人馬去襲擊石嶺縣——張自忠的老巢,徹底的將張自忠的老巢給搗毀。
如今看來……張賢是將整個石嶺縣這個賊窟給燒了。
且說張賢聽到祖昭的命令,心中驚駭莫名,讓他帶着前後不足百人的縣城官軍佔領石嶺?
饒是他知道祖昭足智多謀,上來有着勝算,也是心驚膽戰。
但是懷戎縣危在旦夕,容不得一刻的拖延,如果懷戎縣完了,他張賢也跟着完蛋,索性聽祖昭的,哪怕死也是戰死。
結果——
他帶領懷戎縣縣城的官軍到石嶺的時候,發現石嶺縣城——城門大開!城中能夠戰鬥的青壯年都被張自忠帶走了,張自忠認爲懷戎縣也不過是幾百守軍,防守都不夠,還敢上他石嶺摸虎屁股?
而張賢看到的是,石嶺縣一派農村模樣,老弱病殘婦孺幼兒,坐在太陽下曬太陽,癡等着張自忠等人帶着糧米回來,能夠在這個亂世當中吃飽肚子。
這種情形下,如同餓狼闖進了羊圈裡,張賢手起刀落砍掉幾個要反抗的黃巾軍傷兵,隨後帶着官軍一把火燒了整個石嶺縣。
俘虜被張賢驅趕着上小清河而來,每個俘虜都被倒滿了麻油,只要敢異動,一隻火箭就會讓他成爲火人。
當大片的俘虜出現在小清河的時候,張自忠心中哇涼一片,其中就有着他年邁的父母,只不過因爲是他的父母,所以被格外的照顧,紛紛上來木枷給囚禁。
原本還在嘶吼掙扎的黃巾軍徹底的熄火。
“娃子他爹救我啊!”
“孩子快跑啊!”
“娃娃,別管我,殺了他們給我報仇!”
俘虜們都在大聲的說着,有的鼓勵孩子殺,有的乞求黃巾軍殺過來救她們。
“張自忠,命令你在一個一炷香的時間內投降,否則我殺了這裡所有的俘虜!”
張賢大叫,這是祖昭的安排。
所謂的黃巾軍原本就是一羣農民,爲了吃飽飯帶着老婆孩子還有父母,拿起刀跟着人四處搶劫糧食銀子,爲的卻是讓自己的一家人活下去。
他們是賊不假,但是人該有的人形,他們都有,只不過這個亂世讓人成了狼,爲了活下去搶來刀子,成爲了盜匪。
黃巾賊,若是有着一口飯吃?哪裡會有着黃巾賊?
祖昭只是冷冷的看着張自忠,此刻他在河岸這邊,張自忠在河岸那邊,他過不去,張賢也僅僅一百人控制着俘虜,如果張自忠不管這些俘虜,自己帶着人離開,他都無法阻止。
所以祖昭再賭。
堵的是張自忠部下的良知,還有張自忠的孝心。
“張自忠你若下馬投降,讓你的部衆放下武器,我可以不殺你父母和那些俘虜,否則你今日就只能夠給他們收屍!”
話音落下,就有着不少的黃巾賊,上着那些俘虜跑去,武器都扔了一地。
大半部分都有着家人的農民,老婆孩子熱炕頭那種本質的理念沒有拋去,更是沒有看着自己親人被殺死的冷血。
“張自忠投降!”張賢大漢,周圍的官兵將張自忠的父母給團團的圍住。
“哈哈,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雙親在上,孩兒不孝了!給我殺~!給我們的人一個痛快!”
張自忠揮刀所向正是張賢所俘虜的人羣。只要他殺掉這些人,這樣他就會沒有任何的負擔。
祖昭不能夠奈何得了他!張賢的一百人也奈何不得了他!
然而,他一騎絕塵奔出後,一把刀光閃過,
碩大的頭顱掉落在馬下
殺死他的是他的親兵,他可以對着自己的父母下手,但是別人卻不能夠。
“我等願意降服!”
在父母親人都被張賢控制下,對面的黃巾賊全面投降,即使有着想要負隅頑抗的,也被身邊的同伴亂刀砍死。
祖昭滿意點頭,讓人將木矛綁起來做成浮橋,過了河。
看見張自忠那碩大的頭顱,淡淡一笑,這是頭顱也是他的功績,在着紛亂的東漢末年他又多了一個顯赫的戰功。
“張賢,張縣令你不是會硝制首級嗎?將這個賊人的首級好好的給我硝制,這是我等的軍功!”
祖昭冷冷的說道。
張縣令點頭,在這個亂世中見過了生死,早已經麻木。
祖昭轉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這些黃巾賊還有那些老弱病殘,在這些人前面的是一個跪着的少年,正是他殺了張自忠。
“你叫什麼名字?”
“侯勇!”
少年跪在地上回答。
“爲什麼殺張自忠?”祖昭心中有着疑問。
“他要殺俺娘,俺身爲俺孃的兒,豈能看着俺娘被殺?”少年語氣質樸,說的還是俚語,但是其中的孝敬之情卻是溢於言表。
祖昭點頭,一個有着孝心的人,是一個不錯的人。
“督郵,這些人怎麼辦?這些可是黃巾賊!”張賢在一旁猶豫,若是此刻將這些人殺了,怕是立刻回引起譁變。
祖昭雙眼閃出一股厲芒,看着周圍的這些黃巾賊,看到那些衣衫襤褸的少年在風中發抖,有的甚至是赤着腳站在如今還冰寒的地上。
哪裡是賊?
分明是一羣百姓罷了!一羣餓着肚子的百姓!
按照東漢律法,律當斬。
“這些人都收編!挑選最爲精銳的人進入我的幽騎!其餘老弱病殘都給你怎麼樣?還有這些婦孺老幼,讓他們去耕地,以前因爲乾旱,很多地都荒蕪了,沒有人種植,可是如今連下這麼多天的雨,有些田地是可以種植了!”
張賢一聽,滿頭大汗。
這些可是反賊!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收留啊。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祖昭竟然要收編這些黃巾賊,而且還要將這些黃巾賊送給他一部分。
“督郵三思啊!這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再說也沒有那麼多的糧草啊!”張賢這個時候也想到了最爲嚴重的問題。
糧草纔是最爲要命的東西,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懷戎縣的那些糧草根本就撐不住。
“有人自然就有糧!”祖昭冷冷的回答。
“張縣令,黃巾賊作亂,看似危機重重實際上卻是機遇不斷,我看你張縣令在這個懷戎縣縣城好多年了吧?如果不趁着機會撈上一筆,怕是你要在懷戎縣做一輩子的縣令!眼前黃巾賊的戰力你也看見了,如果不是咱們襲擊了石嶺,你以爲我們會勝得那麼容易?怕是轉眼間就成爲刀下鬼,有句話叫做手中有糧心不慌,但是我要說的是手中有兵纔不慌!話已經到此,張縣令想要如何?”
其實東漢末年,諸侯割據就是從黃巾軍叛亂之後起來,所謂的朝廷已經成爲一個大義的名分,而大名鼎鼎的曹操發家就是靠着收編黃巾軍開始,他收編黃巾軍爲自己用,並且將縱橫在山東的三十萬青州黃巾軍收爲己用,而後將黃巾軍一百萬男女老少家眷收編讓他們屯田種地,這纔有了縱橫天下的本錢。
祖昭野心勃勃,當然知道曹操的秘史,此刻看到這些所謂的黃巾賊皆是一羣拿着刀爲了能夠吃飽飯的農民,殺之不忍,唯有收編纔是唯一的出路。
如果想要在亂世中有着一番作爲,這些人是他的助力。
而在這個時候,張賢也是恭敬的說道:“下官想通了,謹遵督郵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