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薊城,公子府內,劉和與劉襄父子兩個大眼瞪着小眼,正互相較着勁兒。
劉和手中捧着一隻從令支帶回來的雪白絨毛小狗,引誘兒子說:“快,叫爸爸,不然不給你摸!”
剛滿一歲的劉襄被侍女小瑤抱在懷裡,不停地蹬着兩條小腿,開檔的褲子下面還探出個“小丁丁”,兩隻手張牙舞爪地朝着絨毛小狗身上夠,嘴裡還冒着泡泡。可惜,因爲劉和故意站得開了一些,劉襄總是夠不着,把他急得哇啦直叫。
因爲摸不着小白狗,劉襄急得抓耳撓腮,卻也不哭,而是轉頭對小瑤嚷嚷:“壞……,打……打!”
孩子在說“打”的時候,還用嫩蔥一般的手指朝着劉和比劃了兩下,頓時惹得小瑤和不遠處幾個看熱鬧的護衛“吭哧、吭哧”地笑起來。
“臭小子,誠心氣你老子是不?”被兒子無視了的劉和,翻個白眼,將小白狗塞進劉襄懷裡,然後有些鬱悶地朝後院走去。
頓時,又是惹得一陣鬨笑。
孩子還小,剛剛開始咿呀學語,因爲劉和前段時間一直蹲在令支城內,所以少了跟兒子接觸交流的時間,等他回來時,小傢伙根本就不認識他,所以死活不肯給他好臉看。
在公子府中,劉襄的地位現在可是漸有取代他老子劉和的趨勢,無論劉虞和蔡邕,還是蔡琰和糜貞,都把這個小傢伙當成寶貝一樣寵着,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沒辦法,小傢伙身上承載了太多的東西,有血脈的延續,有聯姻的因素,還有繼承人的身份,正因爲小傢伙的降世。劉和才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然他也得老實呆在薊城,不可能像現在這麼信馬由繮。
劉和的書房之中,已經做了母親的蔡琰。正在替他夫君整理着近日從各地傳回來的消息和情報。比之當初剛來薊城時,蔡琰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雖然身子豐腴了一些,但卻顯得更加端莊賢淑。大才女在誕下劉襄之前,一直擔任着劉和的私人助理,在處理各種案牘公文方面輕車熟路,如今不過是重操舊業而已。
蔡琰拿起一份從洛陽傳回來的密報,看了幾眼之後,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唉,這京師只怕又要亂了呢……”蔡琰微微嘆了一口氣。準備整理下一份文檔。
剛剛進門的劉和,看着愛妻的背影,問道:“什麼又要亂了?”
蔡琰轉身,將手中的卷宗往劉和麪前遞上,說道:“洛陽那邊剛剛傳回消息。段煨已經丟了安邑和鹽池,如今退守吳山一帶。長安城內自王允去世之後,呂布開始逼宮,城外幾股勢力也是明爭暗鬥。這麼下去,司隸之地可不是要大亂了?”
“嗯,我家昭姬不僅詩文做的好,分析起天下大勢來。也是條理分明,頭頭是道,要不以後讓你做咱大漢第一位女丞相?”劉和打趣說道。
蔡琰嗔怪着說道:“夫君又亂說話!若是被太傅聽到了,少不得挨一通罵!”
劉和真要是許給自己媳婦一個女丞相,那他又該算什麼?
有些話,也就夫妻倆揹着外人才能說說。不然傳到外人的耳朵裡,不知道要惹來多少是非。
夫妻兩人在書房內說了一會話,東扯西嘮的,也沒有個中心和重點,不過兩人都不在意。似乎很享受這份隨意和靜謐的感覺。
可惜美好閒適的時光總是短暫,當郭嘉和田疇一起來見劉和時,蔡琰悄悄從側門退了出去,將自己的夫君“讓”了出去。
“公子,情況有些不妙了,我們是否該出手幫着洛陽那邊減輕一些壓力?”田疇首先開口說道。
“南面的情況我已經掌握,現在出手是不是有點早?”劉和似在自語,又像是在反問。
郭嘉建議說:“也不宜過晚。如果被袁紹完全佔了河東和河內,子龍和正方在洛陽可以騰挪的空間就會大打折扣,到時候局面就有些被動。”
劉和有些猶豫地說道:“驍騎衛和幽燕軍尚未恢復元氣,況且幽州西線也無法離開他們,鎮北軍現在承擔着本軍和度遼軍的共同防區,也是一動也不能動。冀州方面振武營已經抽調了五千步兵增援遼東,振威營倒是可以動一動,但僅憑這一軍,恐怕拿不下防守堅固的鄴城。這麼算下來,就算我們想幫着洛陽分擔一部分壓力,也是有心無力啊。”
劉和說的都是實情,因爲幽州一直走的是精兵路線,爲了保證內部的經濟民生持續發展,在軍隊規模上已經有好幾年不曾擴編,加之如今幽州的攻略重點放在遼東,所以很難抽調出成規模的部隊南下牽制袁紹。
郭嘉和田疇來見劉和之前已經想過了這些困難,此時劉和提出來之後,他倆倒是沒有覺得有多麼爲難。田疇建議說道:“年前西涼馬騰曾經派人來薊城聯絡,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想跟幽州攀上關係,袁紹此時在河東用兵,南面需要面對李傕的部隊,西面則是要防備馬騰,公子若是將馬家這股勢力拉過來,便可以讓他們從西面襲擾袁紹,同時還可以牽制關中的李傕。”
“呃,馬騰這股勢力目前倒是可以借用一下,就怕粘上了之後,將來尾大不掉,我們親手在西涼又扶起來第二個董卓。”劉和想起記憶中有關西涼馬騰的那些線索,總覺得跟西涼馬家聯合,有種與虎謀皮的感覺。
“公子不必如此顧慮,就算日後西涼馬騰壯大起來,到時候幽州只會更加壯大,收拾起他們來反而更加容易!”郭嘉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支持田疇的建議,立即派人與西涼馬騰取得聯繫,對袁紹和李傕形成牽制。
“好,那就這麼定了!子泰立即安排得力之人前往武威,與馬騰和韓遂取得聯繫,我能開出的條件就是支持馬騰出任涼州牧,韓遂出任涼州刺史!”劉和拍板,定下了此事。
郭嘉接着建議說道:“冀州和幷州之間,還有一股勢力可以借用。”
劉和仔細琢磨郭嘉這短短一句話的信息量,將目光投在地形圖上冀州與幷州之間。
“這冀州與幷州之間只有南北走向綿延上千裡的太行山脈,郭嘉卻說有勢力可以借用……”劉和沉吟着,“太行山……,對,太行山,想起來了!”
“奉孝說的這股勢力,可是藏身於太行山中的黑山軍?”劉和目光灼灼地看着郭嘉。
郭嘉頷首說:“正是張燕率領的黑山軍。”
劉和把臉一沉,有些氣憤地說:“哼,這張燕可不是什麼好鳥,我記得當初他可是被袁紹鼓動起來帶人偷襲了常山國,就連常山相孫瑾都被黑山亂軍所殺,這筆帳我還沒有找他算呢!”
郭嘉笑着說道:“公子息怒。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張燕不是也曾與太史子義他們合作,對付過袁紹麼?對於黑山軍這種反覆無常的亂匪,只要開出的條件合適,他們跟誰都可以合作。如今袁紹將主要兵力都投到了河東和河內,不論是鄴城附近,還是晉陽附近,防守兵力都很有限,若是此時張燕率衆出山,在袁紹的地盤上製造混亂,一定可以讓袁紹亂了陣腳,停止繼續南進的步伐。有了西涼馬騰和黑山張燕這兩股勢力牽制袁紹,就能爲我們爭取到至少半年的時間,那時候遼東之事已經有了結果,公子便可以調動數萬大軍南下,一舉將袁紹趕出冀州!”
田疇附和說道:“一旦將袁紹的勢力趕出冀州,我們就可以與河內連成一片,而通過河內的聯繫,我們就可以直接向洛陽輸送兵力物資,再也不用擔心洛陽孤懸於外!”
“拿下完整的冀州,好處還不止這些。到時我們可以直接威懾到兗州曹操,逼着他將主要兵力陳列於黃河南岸,這樣就可以減輕徐州的壓力,我們還可以順勢收拾青州的局面,使徐州、青州和冀州完全連結起來!”
郭嘉說道這裡,臉上掩不住興奮之情,彷彿已經看見了劉和一統中原的情形。
“你們兩個傢伙,想得倒是挺美,可我問你們,以張燕那麼狡黠的性格,又該如何拉攏和唆使他與袁紹對着幹呢?”劉和有些納悶地問道。
“此事最簡單不過!只要公子答應日後給他們一個名分,將他們頭頂上黃巾餘孽的帽子給摘掉,保準張燕哭着喊着來抱公子您的大腿!”
“咳咳……這話說的過了哦!我有什麼資格給張燕大義名分,有如何幫他摘掉造反派的帽子?”劉和有些心虛地說道。
田疇和郭嘉對劉和的矯情視而不見,田疇直接說道:“聯絡張燕這事,最好的人選應該是管亥,可惜這廝如今在徐州,屬下以爲可以給太史將軍去一封密信,讓他親自去見張燕,將一些話說清楚。太史將軍此前在冀州與張燕又過接觸,辦這件事應該不難。”
“嗯,我現在就給子義寫信。”劉和關鍵時候從不客氣,立即提筆揮毫。
“對了,你們覺得徐州方面盧州牧能夠頂住袁術的進攻麼?萬一老盧有個三長兩短,我都沒臉去見康成公和蔡學士他們幾個。”
“袁術不過欺世盜名之輩,成不了什麼大事,以盧大人之能,定會讓他吃夠苦頭!”作爲將盧植從冀州調往徐州的始作俑者,郭嘉倒是充滿信心,一點也不擔心徐州方面的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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