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劉和心中的鬱悶與不甘,趙愛兒忽然黛眉一展,露出了一個促狹的笑容,說道:“公子似乎對於此事十分看重呢?”
看着趙愛兒那張有些“媚惑”的臉,劉和沒來由的就有些煩躁,張口便說:“若是讓你嫁個不能人倫的男子,你能高興的起來?”
趙愛兒接下來本是想要告訴劉和她有辦法幫他調理,結果被劉和這一句話噎得面紅耳赤,使勁眨了好幾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這才狠狠地啐道:“登徒子!奴家一心修道,早已看破紅塵情緣,從未想過要嫁於男子,何來的高興與不高興?”
劉和自知理虧,嘴上卻是不願承認,故意說道:“既然愛兒姐已經看破男女情愛之事,爲何卻對本公子腎水不足這種事情如此關心?”
趙愛兒狠狠地剜了劉和一眼,略帶嘲諷地說道:“公子這話說的真是好生可笑!我乃修道之人,講的便是內丹腎水,你若是不知腎水爲何,便不要胡亂引用攀扯。”
來自後世的劉和,根本不懂中醫和道經中所謂的“腎水”是個神馬意思,他只是隱約記得一些諸如“某某腎寶”在電視裡做的“他好,我也好”這種曖昧廣告,便簡單地將腎水這類字眼跟男人的那個能力直接掛鉤,實際上卻是大錯而特錯。
看到趙愛兒有些生氣,劉和趕緊端正態度,老實說道:“方纔卻是小子孟浪了,還請愛兒姐不吝賜教。”
“哼,要不是看在太傅大人的面上,我今天才懶得來給你說這些事情!”趙愛兒小小的發完這句牢騷,接着說道:“腎水又名真陰、元陰、天癸,乃是腎陽活動之基礎,腎水不足,則腎陽就會亢奮,陽缺所依,於是出現腎火妄動。若是腎火本就稀缺,一旦用盡,則危在旦夕;若是腎火過旺,則會反過來灼傷腎水,導致腎水不足,輕則使人百病叢生,重則使人半死半活,不死不活;如果腎水枯竭,陽無所依,則陰陽分離,使人一命嗚呼。”
劉和聽着趙愛兒口中一會兒說什麼“危在旦夕”、一會兒說什麼“半死半活”、一會兒又說什麼“一命嗚呼”,頓時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他耐着性子問道:“愛兒姐方纔說我腎水先天不足,豈不是說我不可妄動腎火?而這腎火表現於外,是否便是指慾念之動?”
趙愛兒白了劉和一眼,覺得面前這個傢伙三句話不離男女慾念之事,實在是有點“好澀”,於是耐心解釋說道:“所謂的腎火妄動,主要包括五心煩熱、頭暈耳鳴、面赤顴紅、口乾舌燥、盜汗遺精、慾念妄動、腰膝痠軟、骨蒸潮熱等症狀,公子可對照自查,看看是否有上述的症狀。”
劉和心中暗忖,發現自己平時果然有的地方與趙愛兒說的症狀吻合,比如容易口乾舌燥,夜裡會煩熱難眠,入睡之後又常常“跑馬”遺精,醒來之後還會覺得腰膝痠軟。
到了此時,劉和的心中已經沒有半分旖旎曖昧的念頭,他忽然想起以前經常跟同寢室友開玩笑時說的那句“擼個精盡人亡,灰飛煙滅”,覺得這種事情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趙愛兒看到劉和終於老實下來,眼神之中也不再有蠢動的慾念,於是正色說道:“現在知道厲害了?”
“嗯,知道了!”劉和木木地點頭。
“以後還敢不敢再對我動歪念頭了?”
“不敢了!”
“哼,果然如此!第一次你見到奴家時,眼神就有些不對,現在看來,那時候就藏着壞呢!”趙愛兒有些嗔怒地說道。
劉和有些委屈地解釋說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愛兒姐長得跟天仙似的,和雖然先天腎水不足,可也不是個太監,心裡有些蠢蠢欲動也是難免,你方纔不是也說我容易出現腎火妄動麼?要不今後你用頭紗遮面,這樣我眼睛看不見了,也會老實一些。”
“噗哧……”趙愛兒掩口嬌笑不已,似乎被劉和這副鬱悶中帶着不甘的模樣和委屈的語氣給逗笑了。
趙愛兒一臉鄭重地問道:“天下女子,姿色秀美嬌豔者不知幾何,奴家不過是中人之姿,而且已是芳華不在,你讓我今後以紗遮面,免得惹你腎火妄動,可你能讓天下女子皆爲你遮面麼?”
“……”劉和被趙愛兒這話問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罷了,就不難爲你了。今日吾來見你,並非爲了嚇唬你一通,而是想傳授一段關於調理腎水的口訣給你,若是你能堅持修煉,不出一年,當可穩固腎水;兩年之後,則有所增溢;三年之後,將無隱患。”
“傳我口訣?是葵花寶典還是九陰真經?”劉和一臉戒備地問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要傳授於你的乃是道家內經的一些內容,你要是不願意學,便當我沒說!”
事關道家尊嚴,神仙姐姐忽然嚴肅起來,大有劉和再是語出不敬,她便扭頭走人的架勢。
劉和急忙說道:“難得愛兒姐如此爲小子着想,我自然是想學的。只是在學這口訣之前,有兩件事情還沒想通,請愛兒姐解惑。”
“還有什麼事情不解?”
“第一,吾與愛兒姐算上今日見面,也不過只有兩次,不知愛兒姐爲何對我的事情如此上心?”劉和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麼?心思縝密的大公子開始懷疑奴家的動機和用心?”趙愛兒隱隱有發飈的跡象。
劉和急忙擺擺手,解釋說道:“有道是‘無功不受祿’,我並沒有懷疑愛兒姐的一片好意,只是想要弄清楚愛兒姐如此幫我的原因。我這人有個習慣,就是一旦欠了別人的情,就會翻來覆去的睡不好覺,總想着儘快將恩情還回去,愛兒姐若是不說明理由,和實在難以心安,難以坦然接受。”
別看劉和對煉丹和修道之類的話題一竅不通,但他卻知道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憑空而來的好處,他纔不信趙愛兒這麼上趕着來找自己,是受了自己“王八之氣”的感召,又或者是被自己的男性魅力所吸引。
果然,劉和把這話撂出來之後,趙愛兒皺眉思索了許久,似乎是經過一番內心的爭鬥,這才輕輕說道:“不知大公子可曾聽說過《太平經》?”
“《太平經》?”劉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說道:“可是天公將軍張角用來蠱惑人心所用的那本道經?”
趙愛兒搖頭苦笑,說道:“看來公子也是受世人誤導了。其實《太平經》分爲上下兩部,其中上部名曰《太平要術》,下部名曰《太平清領道》,而張角所持的只是《太平清領道》,並非完全的《太平經》。經過黃巾之亂後,天下人皆視《太平經》爲禍亂之經,視我輩修道之人爲妖魔,致使道家在九州之內蕭條落敗,卻讓西域傳來的佛家趁此機會逐漸壯大。”
劉和對於佛道兩派在漢土發展的歷程有所瞭解,聽得懂趙愛兒這些話的意思,而且他來自於後世,對於發生在中平元年的那場黃巾農民起義並非像此時的世家大族那樣反感和牴觸。當時老百姓爲什麼要跟着張角起來造反?還不是因爲統治階級不顧社會底層百姓的疾苦和死活!
“愛兒姐對我說這些話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我是修道之人,但我與張角那夥人又不同,雖然不知道今後公子會做出怎樣一番大事,但奴家今日幫你一次,卻是想來日公子有能力的時候,可以幫道門扭轉世人對於修道之人的偏見。”
劉和思考片刻,鄭重說道:“我只能答應你,將來會盡力幫你,至於能做到何種程度,卻無法保證。”
“嗯,這個奴家曉得。請公子說第二個問題吧。”
“不知愛兒姐可曾聽說過燕山大俠王越此人?”
“有所耳聞。傳言此人一身武藝出神入化,凡人根本不可近身。”
“王大俠曾護送我至冀州高邑,臨走時傳了我一段口訣,說是堅持修煉,可以強身健體,日後還可以習武,如今你又要傳我口訣,會不會引起衝突?我可是已經按照他的口訣鍛鍊了兩個多月了,貌似很有效果,你現在就算讓我放棄,恐怕也做不到了。”
“絕對不會衝突的,王大俠教你的口訣乃是鍛鍊經絡筋骨,我的口訣卻是教你如何控制心神,不受外物的引誘和煩擾,兩者非但沒有衝突,或者還可以互相促進。”
劉和一聽還有這種好事,頓時精神大振,急忙說道:“我明白了,‘老王’教我的口訣是練身軀,你教我的口訣是練‘心神’,身軀在外,心神在內,兩者本來就不衝突和矛盾。”
趙愛兒點點頭,對劉和的這種理解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有用,還請愛兒姐這就將口訣傳授於我吧!”劉和一臉急不可耐地說道。
趙愛兒看着一臉天真的劉和,輕輕暗暗嘆口氣,對自己心道:“趙愛兒啊,趙愛兒,身體容貌不過是外在虛浮的東西,轉眼會老,轉眼會皺,爲了能證大道,就算今日捨棄了,又何嘗不是一種感應和昇華?”
想通了此節,趙愛兒一臉平靜地對劉和說道:“今日我所傳於你的口訣,出自《素女經》,你且聽仔細了……”
“黃帝問素女曰:‘吾氣衰而不和,心內不樂,身常恐危,將如之何?’素女答曰:‘凡人之所以衰微者,皆傷於陰陽交接之道爾。夫女之勝於男,猶水之勝火,知行之如破釜鼎能和五味,以成羹臛,能知陰陽之道,悉成五樂。不知之者,身命將夭,何得歡樂,可不慎哉……”
劉和本以爲趙愛兒會傳授自己道家的無上心法,卻忽然聽到了《素玉經》中的內容,雖然對一些古拙艱深的語句不甚明白,但漸漸的臉還是紅了。
《素女經》不是華夏古時候最早出現的一本性學經典麼?趙愛兒傳授經書中的內容,這是要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