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馥手裡拿着張郃的彙報,此時壺關已經收復,只待冀州大軍進駐便可。
這韓馥是潁川郡人,袁氏門生,文人晉封一方大吏的代表,冀州民殷人盛,兵糧優足,剿滅冀州黃巾時資助袁紹糧草,從不主動用兵,顯得優柔寡斷。
而此次依靠李王的助力,成功收復壺關,上堂破城之日也指日可待,他纔不管張燕的生死,隨手就交給李王做主。
韓馥吩咐麾下點兵開撥前,先行修書一封,直往宛城而去,上面慷慨陳詞,詳細講述了收復壺關的經過,簡直如同親歷一般。
又幾日,此時的李王在晉陽城下,等來了劉虞的大軍,而劉虞也親率兵卒兵臨城下,這既在情理中也在情理之外。
“魏郡太守李王(前將軍北平太守公孫瓚。),參見幽州牧。”
“都起來吧。”劉虞身形消瘦,鬢角下顎皆留有長鬚,一雙細目平和,站在那裡自有一股威勢撲面。
“李太守,扣城之前,我卻是要先恭喜你了。”劉虞撫弄長鬚,淡笑着看向李王。
“哦?”李王與劉虞之前並不認識,更談不上有交集,不知何事要恭喜:“還請州牧大人指點一二。”
李王站的筆直,並沒有怯懦,而是不卑不亢,頓時劉虞心中多了一分欣賞,點頭道:“聽聞平原太守袁紹,協同北海太守孔融,南陽太守袁術,冀州牧韓大人,向宛城朝廷舉薦李大人爲幷州牧,主持幷州軍政,這當不當得大喜之事。”
李王心底一驚,面上卻沒有波浪,這袁紹現在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塊,要說瓜葛倒是有一遭血仇,現在竟帶頭舉薦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不過也來不及多想,趕緊拱手向劉虞道謝,而一旁的太史慈和牛金心底卻樂開了花。
劉虞和韓馥一樣,都是文人,爲人處世也以實誠勤儉著稱,傳聞劉虞的官帽縫縫補補多次,數年也捨不得換,但他和韓馥最大的不同是一個喜歡猜忌,一個卻搖擺不定。
公孫瓚臉色一直沉着,直到劉虞笑着離開也沒有理他。
“啪”
公孫瓚將桌案上的燈盞用力一摔,頓時四分五裂。
“前將軍,爲何火氣如此大。”李王已經是公孫瓚大營的常客,守衛不敢阻攔,也沒有通傳,一路暢通無比。
公孫瓚斜眼瞟了李王,雙目陰翳,怒氣沉沉的坐在椅子上。
“可是爲了劉虞大軍前落了將軍的面子?”
公孫瓚點頭,自己好歹是朝廷親封的戍邊前將軍,品秩上不低,劉虞卻一副趾高氣昂,加上他對李王的態度甚好,而且帶來了舉薦李王爲幷州牧的消息,更如同雪上加霜,自己勤勤懇懇戍邊近十年,卻只有一個前將軍的軍銜,而李王做了什麼,竟能加封州牧。
在漢末,一州之牧就等同於地方土皇帝了,軍政大權全在手中,就連敕封將領也可以做主而不用上報朝廷,豈是一個將軍所能比擬。
李王臉色一肅:“前將軍有所不知,劉大人沒有在陣前數落大人已是手下留情了。”
公孫瓚壓住怒氣,冷然道:“如果幷州牧大人是來嘲笑於我,那就大可不必了,來人,送客。”
李王並不生氣,笑道:“將軍請聽我一言,必定能使將軍獲得劉虞的信任,還能加官進爵。”
公孫瓚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李王數日來奇思妙想,此次加爲幷州牧也並非其本意,遂壓低了語氣。
“李大人勿怪,我也是氣急失言,還望大人賜教。”
“我受朝廷封賞爲魏郡太守時,袁紹也受了平原太守之位,原渤海太守之位由袁紹帳下謀士逢紀暫領,聽聞劉虞不滿袁紹意薦大將軍何進,領董卓進洛陽鎮壓十常侍之亂,可是真假?”
“我在劉虞帳下,確實聽過他怒斥袁紹。”
“我看劉虞大人對我有些欣賞,等我則個機會,可向劉大人和韓大人舉薦前將軍爲渤海太守,直接兵指冀州東南部,這樣大人面前的就是廣闊的天地,憑藉白馬將軍的能力,定能一掃袁氏滿門。”
公孫瓚的拳頭錘在桌案上,怒氣也消失不見,轉而還有笑意掛着,不過終究有一絲疑惑。
“袁本初一門四世三公,光是門生就有冀州刺史韓馥,陳留太守張邈,不知李大人如此設計除他,居心何在。”
李王聞言笑意瞬間收起,轉而變得悲憤,低下頭暗自揉了兩下雙眼,不知道是太乾了還是怎麼,也沒眼淚流下來,倒是弄得雙眼發紅,也算有效果。
“將軍可知我暫領的常山郡治所真定縣前日被一夥強人踐踏。”公孫瓚對這事有所耳聞,也關心的問過,遂點頭,李王接着道:“經查證,實乃袁紹所爲。”
這事公孫瓚卻是不知,好奇道:“袁本初貴爲豪門大族族長,竟做下這小人行徑?”
李王掩面失聲痛哭,不過眼淚卻是粘的口水:“可憐我治下近萬老百姓,慘遭毒手,麾下大將王瑋也身首異處,袁本初自認做的天衣無縫,竟繼續穩坐他的平原城。”
公孫瓚被李王的聲淚俱下弄得不好意思了,趕緊安慰幾句。
“前將軍,你說這等不共戴天之仇,我豈能不報。”
公孫瓚趕緊點頭,李王被擺了一道,後門被踐踏,能隱忍不發也算難得了,當下也起了幾分憐憫之心。
“我助前將軍兵臨冀州,實則也是存有私心,不過我敢保證,只要將軍兵伐袁紹,我定會親率大軍,與將軍左右夾擊,剪滅袁紹黨羽。”
公孫瓚欣然應諾,這可是雙贏的局面,沒有理由拒絕,不過接下來還得派人調查常山郡之事,如果真如李王所說,也可以用它做些文章,就算不能弄臭袁紹也能噁心他。
這時候太史慈走了進來,疑惑的看了眼李王通紅的雙眼,拱手道:“主公,壺關發來捷報。”
壺關收復了?李王趕緊道:“念”,也沒避開公孫瓚。
“雲不負大哥所望成功穿越太行山險,截斷壺關糧道,駐軍百湖,但公瑾臨時定計,用書信威懾壺關黑山軍,成功逼迫壺關撤軍,冀州軍順利佔領壺關,此役雲不敢居功,手下兵將鄉民皆有功績,還望大哥酌情處理。另冀州刺史韓馥親率大軍入壺關,向上堂方向進軍。”
太史慈話音一頓,看了李王一眼,李王頓時心知肚明,後面還有篇幅不能直接言明,遂點頭示意他退下。
“沒成想幷州雄關僅三月就被拿下,李大人智計如妖,佩服佩服。”
李王淡淡的點頭,似乎還沒從常山之亂的變故中走出來,隨意應了幾句便告辭了,公孫瓚也沒有強留,親自送李王出了大營,一改初見時的傲慢。
“主公,書信後面的文字都是私事,請主公親自過目。”回到帥帳李王還沒坐下,跟在身後的太史慈就將書信遞上。
李王接過一看,原來信裡講,趙雲和楊再興在壺關救下張燕後,穩定了他的情緒,在周瑜的遊說下,答應投降,但並非奉李王爲主,而是要求在趙雲帳下效力。
看到這裡李王揉了揉生疼的眼睛,咧嘴一笑,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趙雲是老子的義弟,你跟着他不就等於跟着我?大筆一揮,直接同意了。
繼續往下看,原來周瑜有話要講,大意是說上堂是黑山軍的核心,只要率軍跟在韓馥身後,就能獲得最大利益,必須爭一爭。
李王又是揮動大筆,直接拒絕了,喚過太史慈道:“子義,我念你來代筆。”
太史慈趕緊坐下,靜等李王開口。
“今有幽州牧劉虞帶來消息,以袁紹爲首的幾個諸侯共同舉薦我爲幷州刺史,冀州牧爲人實誠,攻伐上堂實爲向宛城覆命,只要晉封文書一到,必定撤軍幷州,屆時我們自可順理成章的入駐幷州,周瑜此舉不可用。”
李王停頓了一下,看到太史慈寫完了才接着道:“至於奇兵天降幷州,趙雲部下有功之人皆要封賞,由周瑜帶我丈量功績,自行決斷。待來日朝廷文書一到,各大將領幕僚,由我定奪後再行封賞,責令將領幕僚口口相傳,互相勉勵,再創佳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