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州府的政事大廳上,劉璋正急的來回走柳兒。劍閣的告急邊報像雪片一樣連連發來,張魯十萬大軍兵壓劍閣,守將嚴顏寡不敵衆,坐等增援。
劉璋昨天晚上問了父親半宿,劉焉的狀況已經是混混沌沌,全然說不出話來。這讓剛接手益州的劉璋手足無措,望着堂下左右兩排的文武將官,不停的搓着手,“諸位大人,張魯十萬大軍壓境,劍閣告急,當如何是好啊?”
武班裡儒林校尉王累出列答道:“少主,如今張魯十萬大軍來寇,劍閣嚴老將軍所部僅有兵馬萬餘,寡不敵衆,理所當然。幸好劍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嚴老將軍又善於用兵,應當不致便敗。如今之計,當速發兵馬救援纔是”。
劉璋連連點頭,“那哪位將軍願意領兵去救劍閣?”
江陽司馬吳蘭出班答道:“末將吳蘭願領兵前往!”
吳蘭是劉焉的老部下,現任江陽郡司馬,對劉焉一向忠心耿耿。
劉璋見吳蘭請纓,剛要應允,又有一將出列,乃是昭信校尉雷銅,“啓稟少主,劍閣乃益州門戶,絕不容有失。吳蘭將軍乃一郡兵官,豈能統領益州守軍?必使軍心不穩,如至生變,其禍大焉!末將以爲,此次必須遣一位德高望重,智勇足備之將領兵,方可解劍閣之危。放眼益州,能征慣戰,功勳卓著者,唯大司馬一人也!懇請少主速遣大司馬領兵出征,必可保益州安寧”。
益州大司馬是張任,字涵義。雷銅是張任的老部將,這都是張任早安排好的。
劉璋聽了雷銅的話,信以爲真。事實上無論軍事才能、還是英勇善戰,張任確實是益州第一將,吳蘭是比不了的。所以劉璋對雷銅的觀點很認同,趕緊問張任道:“涵義將軍,方纔雷銅所言十分有理,如今劍閣危機,即是益州危機也!望將軍莫辭勞苦,領兵去救劍閣,可否?”
張任還沒說話,文班裡太史令劉巴出班急勸道:“少主不可!益州守備兵馬絕不可動啊!如今老大人染恙在牀,此正危機之時也!益州守備兵馬乃少主之保障,絕不可輕動。劍閣雖急,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非一時便失。可令各郡速速招募新兵,往劍閣增守。若益州守軍一動,必生大禍,悔無及矣!少主三思啊!”
雷銅哈哈大笑,“腐儒之見!劍閣兵馬堪堪萬餘,如何抵擋張魯十萬大軍?士氣已疲,旦夕可失。若招募新軍,再送往劍閣,遷延數月,屆時劍閣早已失守。劍閣若失,益州震動,況且以南葭萌關、涪水關、綿竹關俱各空虛,張魯必然長驅直入,直抵成都,將如何抵禦?豈不置主公於兵災之下乎!?”
劉璋一聽這話,頓時慌了手腳,轉臉問法正道:“孝直公最是多謀,此事究竟如何是好?”
法正回道:“少主,如今劍閣守軍寡不敵衆,人人期盼救援。如若少主不發兵馬,則劍閣將士必以爲少主見死不救,恐俱各心寒。若軍心一亂,倒戈相向,反助張魯來襲,大勢危矣!望主公三思”。
“哎呀!孝直公此言如醍醐灌頂,驚醒劉璋矣!”,劉璋被法正這麼一嚇唬,更加慌亂無極,急忙對張任道:“涵義公,可願領兵前往,增援劍閣,以解吾危乎?”
張任這纔出班答話,“回少主,張任願領兵去救劍閣,敢保一月之內,提張魯人頭來獻!另外,爲保益州安危,可使都尉泠苞領一萬近衛軍鎮守成都。末將只帶其餘四萬兵馬去劍閣便可,定要成功!”
劉璋大喜,“哎呀,涵義真乃益州之棟樑、萬民之仰仗也!上酒!”
一聲吩咐,後堂端上美酒,劉璋親自爲張任把盞,張任連飲三杯,拜辭而去。點雷銅爲副將,起兵馬四萬,趕奔劍閣。
路上雷銅問張任道:“司馬,既是要助玄德公成事,爲何不在成都近處屯住,等玄德公舉事之時,便可提兵助之。而若去劍閣,距離成都遙遠,輾轉不利。萬一玄德公有失,卻如何解救?”
張任搖了搖頭,對雷銅說道:“你我皆是武將,守土拓疆乃第一本分也!政要之事,不宜深涉。如今張魯大軍壓境,若劍閣有失,必使益州震動。屆時,即便玄德公大事得成,亦必然軍心動搖,恐難以再與張魯相敵。若張魯長驅大進,益州不保,玄德公縱然做了州牧,又有何用?”
雷銅恍然大悟,連連拜服。
嚴顏聽聞張任領兵來救劍閣,心下不喜反憂。早早的遠處迎住,將張任拽到一旁,急問道:“涵義你不在成都助玄德公成事,卻領兵來此,卻是爲何!?”
張任笑道:“老將軍勿憂,我領兵來此,正是爲玄德公成大事也!”
“噢!?涵義此言何意?”
“呵呵”,張任將手往後軍一指,對嚴顏說道:“老將軍且看,我已將益州四萬守備兵馬,悉數帶來。如今益州城內,只有一萬近衛軍鎮守,且是泠苞掌管。城內又有法孝直與張子喬輔佐玄德公,豈不手到擒來?老將軍放心,張任敢保萬無一失!”
嚴顏這才喜笑顏開,“如此甚好!玄德公於我等皆有大恩,若非玄德公提拔,焉有我等今日啊!想劉焉入川之時,我不過是永安一小小賊曹。玄德公不以嚴顏卑微,想方設法擡舉於我,才使我得展平生所學。自那時起,我嚴顏便暗自立誓,終生追隨玄德公。如今玄德公欲成大事,某縱然肝腦塗地,亦必助玄德公一臂之力!”
張任點點頭,“是啊!玄德公恩德,張任亦銘刻於心。故而我才領兵來此,助老將軍保守劍閣,以圖速速擊退張魯。玄德若舉大事,恐怕益州各郡有人不服,若驅兵寇犯成都,則玄德公勢必危急。你我先擊退張魯,那時纔好助玄德公掃清益州各郡啊”。
嚴顏哈哈大笑,“區區張魯,何足道哉!?某之所以未出關擊之,一來乃是驕兵之計、二來也是爲調益州守備兵馬出來。如今既然涵義將軍到此,且看嚴顏破敵便是!”
張任壯之,二人一同上馬,領大軍進入劍閣,謀劃退敵之計。
益州後殿臥榻之上,劉焉混混沌沌已經多日。這天晚上,突然清醒過來,竟然能坐起來說話,對左右道:“速去請劉備、法正、劉巴、龐羲、張鬆前來,我有要是囑咐”。
左右不敢怠慢,急忙各自分工去請。這些近侍當中,有一人名叫李煒,出了後殿大門,李煒便對其他幾個近侍說道:“如今主公病重,榻前不能缺了人手。玄德公、孝直公與子喬公三人居所離的很近,我自己去請就可以了。你們再有倆人分頭去請劉大人和龐大人,其他的都在這裡伺候着吧,以免出什麼亂子”。
其他小哥幾個一聽也是,便只有倆人分頭去請劉巴和龐羲,讓李煒自己去請劉備、法正和張鬆,其餘的幾個都進屋去了。
李煒出了大門,翻身上馬,並沒有直接去劉備等人的住處,而是直接奔都尉府,去找泠苞。將一應情況跟泠苞彙報明白,才轉身離府,去通知劉備等人。
這幾天以來,法正和張鬆基本都在劉備家裡,暗中關注着劉焉。聽李煒說明情況之後,劉備、法正、張鬆三個人一齊站了起來,“此必是迴光返照之勢也!劉焉大限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