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翎兵圍江州十日不下,這時梓潼的消息傳至這裡,陳翎聞之,心下憂愁,法正、魏延兩人皆是一時俊傑,非是易與之輩。
且這兩人如今的聲名稍遜關羽、龐統,心中並無驕縱之意,於此用計,必不能制敵。
用計不成,陳翎心下遂起了強攻之意,但無許褚那樣的破城大將在此,僅靠張郃、馬岱等諸將努力奮戰攻城,損兵折將必不會在少數。
想到這些,陳翎轉思別念,起了離間之意。
法正爲人就是一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人,想必在益州應該有不少的暗敵,陳翎毋需要他們明面上站出來反對法正,只想在自己行離間之計時,此些人等能夠據此把法正給換回去,好令自己不必面對對此人防守的江州城池。
如今劉備麾下缺兵少將,謀臣軍師僅有數人,無論劉備他調撥何人至此,總比法正在此令自己好過些。
而魏延此人,魏延此人…
建興十二年,諸葛亮第五次北伐,魏延被任爲前鋒,夢到自己頭上生角,問占夢人趙直,趙直說道:“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戰而賊欲自破之象也。”退後卻對人說道:“角之爲字,刀下用也;頭上用刀,其兇甚矣。”
同年秋天,諸葛亮病情加重,秘密與長史楊儀、司馬費禕、護軍姜維等作身歿之後退軍節度,令魏延斷後,如果延或不從命,就隨他的便。
諸葛亮歿,秘不發喪,楊儀令費禕前往揣摩魏延意圖。
魏延回答道:“丞相雖然身亡,但還有我呢,怎麼能因一個人的死而荒廢天下大事呢?再說,我魏延是何人,怎麼能受楊儀擺佈,做斷後的將領呢?”
之後便是馬岱斬魏延一事,但陳翎私下以爲楊儀“以私忿殺大將,罪浮於延”。
受諸葛亮託付兵權的是魏延,楊儀因怕魏延趁機相害,所以造謠說魏延要北上投敵,併發兵攻之,然而被誣陷的魏延深恐與戰則清白難雪,所以只逃不戰,最後終於被馬岱追上殺了。
楊儀,字威公,襄陽人。
最初,楊儀爲荊州刺史傅羣的主簿,後投奔關羽,任爲功曹。羽遣其至成都,大受劉備讚賞,擢爲尚書。
因與尚書令劉巴不和,調爲弘農太守。
建興三年任丞相參軍,此後一直跟隨諸葛亮戰鬥。
亮卒,他部署安全退軍。亮生前定蔣琬繼己任,儀僅拜中軍師。
建興十三年,因多出怨言,被削職流放至漢嘉郡。但楊儀仍不自省,又上書誹謗,言辭激烈,最後下獄,自殺身亡。
劉巴,字子初,荊州零陵郡烝陽縣人,當世名士。
劉巴少知名,荊州牧劉表多次徵用推舉,劉巴均不應就。
曹操征伐荊州,荊州士人多歸劉備,劉巴卻北上投靠曹操。後受曹操命令招降荊南三郡,不料先爲劉備所得,劉巴不能覆命曹操,遂遠至交趾,又輾轉進入益州。
劉備平定益州後,劉巴歸附劉備,爲左將軍西曹掾,後任尚書令
,章武二年卒。
劉巴博學多才,爲劉備解決入蜀後的財政困難問題,又與諸葛亮等共制蜀漢的法律文件《蜀科》。爲人簡樸清高,退無私交,曹魏大臣陳羣甚敬重之。
“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還者,但欲除殺儀等。”
由此推彼,先不論魏延,劉巴既然是“簡樸清高,退無私交”之人,那麼楊儀爲何與劉巴結怨?
劉巴爲人清廉簡樸,從不治理家資產業,又自認爲不是一開始就跟從劉備,害怕受到猜忌嫌疑,所以爲人恭順安靜、沉默寡言,朝堂之下從不和人私底下有交往,非公事不談。
諸葛亮死後,原本楊儀認爲自己被託付後事,又爲朝廷誅除了逆賊魏延,所以自己應該會繼諸葛亮後掌政,於是招呼都尉趙正用《周易》卜筮,卦爲“家人”,楊儀沉默不歡。
同時諸葛亮生前已有密奏,認爲楊儀性情急躁狹隘,有意讓蔣琬擔當重任,蔣琬於是爲尚書令、益州刺史。
由此可推斷一個模糊的真相,在魏延與楊儀兩人相交上,緣由魏延性情矜高,楊儀以爲魏延有乜視自己之意,乃懷恨在心。
若是魏延是一個彷如關羽關雲長的人物,那麼楊儀有此心,必有忌憚之意,亦不會釀成大禍,使得蜀漢失了魏延這樣一員大將,尤其是在諸葛亮剛剛去世不久後。
此一事乃是不曾發生之事,但在陳翎心底據此已經有了一個計策。
法正、魏延兩人皆是國之上士,然而爲劉備所輕。
這個所輕是比較張飛、龐統等人而言,僅以現在兩人的職權來看,法正、魏延兩人在劉備他的心目中還是非常重要的,一爲梓潼太守,一爲江州太守,分別把守着益州兩道門戶。
但就是緣由此二人各自的性情,陳翎便可從中用計,以求能不費一兵一卒攻陷此兩地。
兵圍江州月餘後,成都坊街有秘聞傳出,劉備調撥給江州、梓潼的軍需餉銀,爲法正、魏延兩人私吞了不少。
此一消息傳至成都劉備府中,劉備聽聞之後笑而對左右言道:“此必然是陳翎之計,不必理會。”劉備說完這句話,不僅沒有懷疑法正、魏延兩人,反而遣人突陣殺入城中,大行封賞,將法正、魏延兩人的官職再擢升一階。
爲敵所困,法正、魏延兩人各自心道着還沒有將敵軍退去,緣何主公就先行封賞起來,乃問起此事。
穿陣而過,來到梓潼城中的乃是傅彤。
傅彤亦是南陽義陽人,與魏延是同鄉,見魏延相詢問,不敢欺瞞,乃將近日在成都傳說的沸沸揚揚的小道消息講來。
魏延聽罷,怒形於面,自表其心言道:“延身爲一軍大將,豈敢如此作爲,此定然是陳翎小兒的奸計!”
傅彤頷首,抱拳一禮,接着有些猶豫的說道:“此雖然是那陳翎的計謀,但將軍還需小心提防,須知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陳翎能依此行計,也是看將軍往日仇家或許會於此…”
傅彤沒有把話全部說出,魏
延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現在主公不疑忌於他,是因如今魏延掌一郡之事,又值敵軍攻城之際,心中就算有其他想法,也不會表露出來。
不過,待等陳翎退兵之後呢?
這事情就比較難說了,傅彤心中並無懷恨劉備之意,只是擔心魏延在此之後,或會因此事而被他人設計陷害。
傅彤之言深得魏延之心,沉吟了片刻,魏延開口言道:“本將有事拜託傅將軍,不知傅將軍心下可願爲我暗察撒佈此一消息之人?”
聽得這話,傅彤暗暗嘆了一聲,還能會是其他之人?不就是…
想到這裡,傅彤頷首,算是應下了此一事。
事情告一段落,傅彤本欲留在梓潼助魏延拒周泰軍勢,不過魏延念及站在明處的敵人可怕,就怕有人私底下興風作浪,將自己來之不易的權勢一日就付之東流,乃匆匆寫就了一封書信,令傅彤貼胸攜帶,然後親自引了一軍,趁夜踏營送傅彤回成都。
魏延這裡是如此,法正所堅守的江州則是稍有差別。
法正的確有大才,不過他爲人同時也確實不怎麼樣,這事經由來自成都的趙累傳至他耳中之後,法正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喝問道:“是何人在傳揚此一事?”
法正的心中暗暗念道,我心可昭日月,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究竟是何等人要陷害於己?
恰如與魏延所思所想差不離,法正首先想到的便是此定然是城外陳翎的離間之計,之後便又念道,在主公鎮守的成都城內,將此事傳的沸沸揚揚,那就不是陳翎派遣過來的細奸所能辦的到。
在陳翎使計的同時,定然也有他人在落井下石!
難道自己做的還不夠嗎?
等這次將陳翎大軍退去之後,迴轉成都,自己必將此些宵小之輩一一從主公帳下提拿出來,全部收監關押!
就在法正發怒之際,趙累這個原來服侍關羽關雲長的都督,聽得法正的話之後,忙向法正勸諫言道:“孝直,還請息怒!”
見法正猶自恨恨不已的樣子,趙累長嘆一聲,接着說道:“自士元陷在許昌以來,成都諸事不寧。”
“川中衆將雖然聽聞此一事乃是龐士元做下,但心中總會不自禁的念道,若非有主公首肯,士元豈敢如此爲之?”趙累這一句話說來,法正聽得亦是非常心煩,不由的爲劉備解說道:“季玉非是雄主,若是由他竊據高位,如今想必早已歸順那呂布多時了。”
聽得這話,趙累頷首,捋須言道:“孝直之言在理,不過你我皆非局中人,自能一目瞭然,而那些人者,念念不忘劉璋這一舊主,近日之事,多是緣由於此啊。”
法正度步,沉思了片刻,轉身過來向着趙累言道:“此一事我可暫且放下,不過待等將來,…”法正說着話的同時,發出一冷哼聲,接着趙累聽他言道:“趙督,正我非是君子,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是我的性格,如今且讓他們鬧騰去罷,至於將來麼,我法正會讓他們爲此付出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