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薊縣出兵以來的一萬五千兵勢,至烏桓難樓、能臣氐兩人求和,已經不滿萬人,只有九千餘,加上烏桓奴隸騎卒之後,方纔能夠湊齊萬人軍勢。
雖然止有這麼一些兵馬,陳翎沒有據柳城而不繼續向前攻佔的守成想法,令張郃、張白騎兩將分率六千步卒,一千騎卒,合爲一軍,出兵征討公孫度。
由於地處幽州邊塞,中原消息一時不能傳達至此,陳翎無從得知高覽已經被圍困在汶縣達一月之久,而此時陳震、麴義等人,纔剛剛出兵不久。
張郃、張白騎兩人率軍徵進的同時,烏桓族人舉族遷徙開始了。
昌黎郡漢族人口稀少,烏桓族人離開之後,留下的是諸多幾乎沒有人留守的縣城。
扶黎、賓徒、徒河、房縣、險瀆、昌黎等地,總計上來的漢人數,不過僅有一萬。
如此情況之下,難樓、能臣氐兩人留下的老弱、婦孺族人,被陳翎聚居在柳城,令他們開荒拓地,以待耕種。
見陳翎如此行政事,越來越多不想離開幽州的烏桓族人脫離難樓、能臣氐的遷徙大軍,向柳城聚攏過來,只求爲漢民。
起初烏桓迴歸的族人只不過是一些嘗試,希祈着陳翎或會收留。
陳翎本不想收留此等胡人,但幽州窮僻至此,無人口留居,自己一撤兵回中原之後,這裡或可能又將淪爲異族肆虐的困地,百般無奈,萬不得已之下,陳翎貼出告示,留下者,只能爲漢民!
此告示一出,已經差不多到達玄菟郡,展開徵戰的難樓、能臣氐兩人欣喜若狂,不再製約想離開的族人,任由他們迴歸昌黎郡。
畢竟比起征戰前途叵測的高句麗來說,能夠回至柳城,作爲一個漢民生存下去,更加令烏桓族人興奮,他們搶劫、虜掠了那麼久,不就是爲了能夠進入中原生活嗎?
現在一個絕好的機會就在眼前,怎麼能夠不把握住。
由此,烏桓一族分爲兩部,一部艱難的進入高句麗,一部回至昌黎郡,慢慢融入漢族之中,徹底得變成漢人。
在張郃、張白騎率軍向遼東進發之時,逢紀、曹性兩人的梳理政事完成了,只遺留下來一個問題,那就是慢慢接收烏桓族人的迴流。
這種事情,陳翎不可能長久的待在柳城處理,遂向薊縣、不知道主公呂布在哪的翼州發出一書信,求遣文吏前來治理。然後留下夏侯恩駐守柳城,等待來使之後,便率着軍馬向遼東而去。
張郃、張白騎所率軍伍出征之時,與陳翎出兵之日相隔十天左右,這十天時間,足夠張郃、張白騎兩人將戰線推至襄平之下。
地處遼東,這裡的步卒顯然是不多,更多的是騎軍。
騎軍來,騎軍去,呼嘯而過,黃沙漫天,造就了公孫度一勢騎軍矯健,而步卒不善戰的結果。
而被圍困在汶縣的高覽,就是依仗着青州步卒之利,這才能夠支撐到現在。
同樣的
原因,當張郃、張白騎率着步卒、騎軍攻入遼東,兵向襄平之時,公孫度只得無奈的撤汶縣之圍,迴歸襄平,準備防禦作戰。 www ●тт kǎn ●C〇
公孫度向襄平退去的時候,從靠近樂浪郡的西安平傳出消息言道,三韓那邊有無數的倭人過海攻掠而來。
公孫度大吃一驚,三韓與倭國相臨,時有島上的土人來到這邊,或安居下來,或搶掠本地黎民的財物,之後再逃回島上。這樣的事情很久以前就存在,但無數的倭人,這…
想起青州海船之快捷,時有傳言說道,青州已經佔據了倭人“九州”之地,再聯繫之前的高覽從東沓登岸,分兵奪城,以此看來,似乎就是青州攻入幽州之勢。
公孫度心情沉重,偏居一隅,以待中原事態,再行圖謀大業的想法似乎已經遙不可及了。
公孫度有心徵發兵役,盡募遼東之兵與青州來敵一決生死,可想到所耗糧草頗爲浩大,一時間陷入左右不定狀態中。
待高覽率着殘餘兵卒引軍來襄平,與張郃匯合之後,公孫度心中越發躊躇。
而此時,西安平傳來確切的消息,“九州”令陳震挾僕從軍三萬,以袁紹舊將麴義爲前部,掃蕩三韓之後,正向樂浪進發。與此同時,陳翎、逢紀等人率軍抵達襄平,統帥張郃、高覽等青、幽兩州所有兵馬,在襄平城下佈下久圍之勢後,公孫度心中的野心熄滅了,開城向陳翎投降。
看着公孫度有些憔悴的面容,陳翎俯瞰着城下,笑言道:“升濟,何不樂乎?”
公孫度苦笑一聲,抱拳言道:“我久居此處,一時難以釋懷。”
陳翎頷首,理解公孫度的心情,在自己一方來看,除了玄菟一郡之外,現在已經基本上清除了幽州所有殘餘勢力,可算大功告成,可以班師回中原了。這其中玄菟郡乃是自己與烏桓約定的遷徙中轉地,早晚會取回來的,也就不算在裡面了。
相對而言,站在公孫度他的立場來看,他是失敗的一方,本來能夠勉強支撐一陣的,但在自己雷霆一擊之下,不能敵而放棄抵抗,開城受降,些許失意、傷感,也在所難免了。
陳翎瞭望着遠方,對公孫度勸慰言道:“我主非是昏聵平庸之人,升濟能以大事爲重,不爲自己私心所左右,歸順我主帳下,來日必獲重用,更有封賞。”
公孫度感慨一聲,抱拳言道:“承你嘉言,不過我年事漸高,身弱體虛,長途跋涉,實在有些承受不住,此次回青州,可否讓吾長子代行?”
公孫度有二子,長子是公孫康,次子公孫恭。
而公孫度所言之年事漸高,純屬不想去青州面見溫侯呂布,纔會如此言道。
須知此刻公孫度四旬不到,正當壯年,何來身弱體虛之況?
陳翎聽罷,呵呵一笑,搖頭不語,靜待公孫度繼續說道。
見陳翎不應,公孫度再次苦笑一聲,言道:“非是我不願前往覲見溫侯,實乃是此時烏桓盤踞玄菟
郡,我料子儀你一旦退兵回中原之後,這裡或又起戰端。”
陳翎頷首,這纔是真正的理由罷。
畢竟遼東一郡,在自己帥大軍來之前,是他公孫度一手掌控着的,現在雖然投降了自己,可就在這疲敝之地,若不是明目張膽的反叛,不論是自己,抑或是主公呂布,都不會再一次帥大軍攻伐而來。而留駐在此地的將領人選,現在看來惟有他公孫度一人而已,是爲最佳。
其他軍中諸將都是中原人士,怎麼會久留此地?
那麼這樣一來,公孫度既是遼東之主,亦是溫侯派駐在遼東的大將,無論是爲了自己,還是對溫侯有所交代,幽州遼東勢必要安寧下來,這才能讓溫侯有所釋懷,這才能讓公孫度對投誠之舉不感到有懊悔之意,乃至於反叛自立。
說到底,公孫度雖然是投降了,但在遼東這一塊地面上,他的勢力會更加龐大,他的軍卒回更加精銳,這是不可避免會出現的狀況。
現在有烏桓爲禍,將來有鮮卑人作祟。
這對於溫侯呂布、陳翎兩人來說,無關於公孫度忠誠與否,無關於遼東上繳賦稅收成,這僅僅是一次名譽之下的征討。
公孫度會不會就這樣屈服下去,一直爲溫侯呂布帳下之將,就看中原結局如何。
將來若是溫侯呂布敗北,從中原一地逃至遼東,兵勢相較之下,公孫度可選反叛,亦可選服從命令,繼續爲溫侯呂布帳下之將。
若是溫侯呂布能夠佔據中原,乃至取得天下,那麼公孫度身爲前期就降服於溫侯呂布的大將,一方封疆大吏,肯定會得溫侯厚待,三公或許不至於,九卿應該有份的,當然前提是,在此之前,他公孫度一直維持溫侯呂布帳下之將的身份,而不會反叛。
所以說來,陳翎攻襄平,公孫度受降,對於溫侯呂布、公孫度兩人來說,這只不過是一件令雙方都能接受的妥協之舉,不然就是你死我活的戰鬥。
聽着公孫度的話語聲,陳翎爲公孫康有些悲哀。
身爲亂世中有野心之人的子孫,公孫康在至青州之後,只會被視爲公孫度抵押在主公呂布處的質子。他不會被重用,他不會被強令隨軍出征,而只會花天酒地的醉生夢死,人身全無自由,一切皆得聽從留駐官吏的命令行事。
反之一思,這或許對公孫康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遼東苦寒,沒有中原富饒,待在青州久一點時間之後,或許就改變了想法,不想回遼東來了,也就不必爲了征討高句麗而耗損了自己的身體,以致於自己的長子未成年,便撒手人寰,將遼東之地傳給其弟公孫恭。
以致後來其弟公孫恭,被長大成人的其子公孫淵脅逼退位並囚禁,等到景初元年,司馬懿在襄平平定公孫淵叛亂之後,這纔將還在被囚禁的公孫恭釋放出來。
這簡直就是一齣戲,陳翎如此胡思亂想着道,就因公孫度一句話,全部改變了,沒有了,不會再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