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大司馬李傕與大將軍郭汜協力對曹,日夜混戰,阻曹操於城外,令其不能進城半步。
郭汜、李傕兩人自以爲得上天庇護,乃至曹操窮盡三州之力,挾雄兵十萬來攻長安城,卻只得功虧一簣,而不能破門而入。
這一日,郭府下人稟報,太尉楊彪夫人來訪。
郭汜妻迎入,兩人來至一僻靜之地,楊夫人開口言道:“聞郭將軍與李司馬伕人有染,其情甚密。倘司馬知之,必遭其害。夫人宜絕其往來爲妙。”
郭妻驚訝說道:“怪見他經宿不歸!卻幹出如此無恥之事!非夫人言,妾不知也。當慎防之。”
楊妻告歸,郭妻再三稱謝而別。
過了數日,郭汜將往李傕府中飲宴。郭妻說道:“傕性不測,況今兩雄不併立,倘彼酒後置毒,妾將奈何?”
郭汜不肯聽,妻再三勸住。
至晚間,李傕使人送酒筵至。
郭汜妻乃暗置毒於中,方始獻入,郭汜便欲食。郭妻說道:“食自外來,豈可便食?”乃先與犬試之,犬立死。
郭汜見之大驚,自此心中開始疑忌李傕起來。
一日朝罷,李傕力邀郭汜赴家飲宴。至夜席散,汜醉而歸,偶然腹痛。其妻說道:“必中其毒矣!”急令將糞汁灌之,一吐方定。郭汜大怒說道“吾與李共圖大事,今無端欲謀害我,我不先發,必遭毒手。”遂密整本部甲兵,欲攻李傕。
早有人報知李傕。李傕亦大怒曰:“郭阿多安敢如此!”遂點本部甲兵,來殺郭汜。兩處合兵數萬,就在長安城中混戰,乘勢擄掠居民。
與此同時,太尉楊彪、大司農朱儁引兵來至宮院,用車二乘,一乘載天子,一乘載伏皇后,使左靈監押車駕;其餘宮人內侍,並皆步走。擁出後宰門,正遇李傕兵到,亂箭齊發,射死宮人不知其數。郭汜隨後掩殺,兩軍混戰,一時不能分勝負。
郭汜部將領兵入宮,盡搶擄宮嬪采女入營,放火燒宮殿。
李傕侄李暹來搶天子,朱儁率軍阻截,楊彪遂得脫。
車駕冒險出城,早已得報的曹操等候在此,攜衆文武拜於道旁。
帝賜平身,宣諭慰勞。
曹操說道:“臣向蒙國恩,刻思圖報。今傕、汜二賊,罪惡貫盈;臣有精兵十餘萬,以順討逆,無不克捷。陛下善保龍體,以社稷爲重。”帝乃封曹操領司隸校尉假節鉞錄尚書事。
曹操帥大軍進入長安城內,李傕、郭汜兩人聞報,乃罷戰共擊曹操軍勢。
與此同時,馬騰、韓遂兩人突然合爲一軍,各帥己部從長安北門而入,與曹軍併力向李傕、郭汜兩賊。
廝殺一夜之後,李傕、郭汜兩人一爲馬超所斬,一爲夏侯惇所殺,帳下部將皆沒於此役,長安遂得安。
戰後計點朝廷文臣、武將,太尉楊彪、大司農朱儁皆死於亂軍中,百官死傷半數以上。
朱儁是死於護駕之時,而楊彪在見着曹操之後死的,其中別有隱情,耐人尋味,不足爲他人知也。
曹操見長安被焚燒,兼馬騰、韓遂兩人窺視在側,以天子無處可居,移駕洛陽。
洛陽城牆破殘,人口稀少,天子見之都嫌棄,車駕遂向許昌而去。
長安爲馬騰所據,作爲交換,韓遂領西涼。自此馬騰擁有司隸,韓遂佔涼州。
消息傳至青州,自溫侯呂布以下,皆驚,此時已經是興平元年十二月了。
天下各諸侯,到了冬季之時,能夠發動戰爭的,現在只有袁紹、曹操等幾雄而已。其他的,類似溫侯呂布,只能寅吃卯糧,窮兇極惡的搜刮一空,才能湊整齊糧草,進行征戰事宜。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因此,呂布將泰山郡交付高順轄之,調其至奉高駐防,同時隨之而來的有許汜、柳毅兩人。李封代領琅邪郡,王楷爲琅邪主簿,薛蘭任琅邪港城守將。
同時,在離開泰山郡回北海之時,留下許褚、徐盛、廖化三將,協助高順抵禦可能襲擊而來的大軍。
侯成、魏續兩將則被遣向高唐,高唐本有牙門將軍張遼、偏將軍韓猛、中護軍管亥,典軍校尉郝萌、射聲校尉曹性、行軍司馬公孫羽在,現在加上侯成、魏續兩人之後,應該能夠防禦住袁紹的進攻。
呂布帶上陳宮、成廉、魏越三人,攜着呂玲綺、孫翊、宜霜三小回轉北海,準備過完新年之後,再行決斷該向哪裡攻戰過去。
呂布回北海,陳翎得報,偕周泰、諸葛瑾出城遠迎。
這一次,衆將大都駐守在外,在北海的人員稀少,實在有些令人唏噓,更兼想到此刻還在倭國的陳震、呂岱兩人,望着夏侯恩,陳翎心中不知該喜悅還是傷情。
郭汜、李傕兩人亂斗的後果,不止打斷了曹操的佈置,同時也引起了袁紹的警惕,原本想趁呂布在平原郡高唐城立足未穩之下,準備再行攻襲一次的籌劃,也在袁紹躊躇間,胎死腹中。
而曹操回師帶來的
另外一個影響就是,劉備出兵征討汝南郡,趁着臧霸收縮兵力,固守城池之時,偷入豫州,在諸侯皆爲郭汜、李傕兵敗身亡震驚之時,擊敗袁術駐防在汝南不多的守卒,取得一郡之地。
曹操聞知,嘉之,爲劉備向天子求得豫州牧一職。
自此劉備轄彭國、汝南兩郡,隨着趙雲、魏延等文武的到來,羽翼漸豐,兵強馬壯,劉備心中已經不再滿足屈居曹操之下,自立的想法隨之而起,只等一個契機。
陳翎私回青州,溫侯呂布未就此見責,僅僅是令道:“過完新年之後,即刻至高唐協助文遠防備袁紹侵襲。”
陳翎拱手致歉,知道主公呂布如此,也是因爲呂玲綺即將及笄了。
自己身爲其師,怎麼也得在場罷。
既然自己的離開,沒有影響高唐的得失,那麼就無所謂了,反正會召自己回來的。
如此一想之後,陳翎再無歉意,整日待在杞園,不理政務。
北海本來就有諸葛瑾在處理政事,現在陳宮也隨着主公呂布回來了,陳翎自忖着,插手過多的話,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如此一來,還是爲夏侯恩准備一下吧。
主公溫侯的騎軍雖然損失了近二千騎士,但也就是騎士,那戰馬死亡的並不多,招募一批擅於騎術的兵卒之後,就可以立刻湊齊人馬,不必另外在購進馬匹。何況,東平陵一戰,文丑是逃脫掉的,俘獲的戰馬也不在少數,如此看來,自己起碼已經了戰馬來源,只需要騎士就成。
騎士,貧民百姓是不能夠成爲騎士的,最起碼自己先得有一匹馬,然後各種武器裝甲,這才爲騎士。
因此,陳翎頗是爲難,青州境內善於騎術的,基本爲主公呂布所有,自己想再建起一支騎軍起來,很是困難。
這個難題也不是不能解決,只要將夏侯惇送過來的僕從,集聚起來,在陳翎心下忖度中,基本上能夠可以組建起一支五百人規模的騎軍了。
可這些人不能用,這就很爲難了。
先不管騎士,先把騎軍裝備給準備齊了再說。
騎軍,既然爲騎軍,那麼就不必再建一支像主公那般的輕騎兵軍伍了,而應該着重精銳,着重戰力的騎軍,是爲重騎兵軍伍。
重騎兵,一般人馬均裝備有防護性能良好的盔甲和盾牌,武器以長矛爲主,以強大的衝擊力和優秀的防禦力而著稱。
想到這些,陳翎只能頹然放棄,重騎馬還建不起來。
沒騎士是一,沒裝備是二,憑着自己一家之力,現在無能爲力。
不過輕騎兵的話,還是比較容易辦到,陳翎向諸葛瑾提請另外組建一支騎軍的函文,在陳述中,此支騎軍爲主公呂布所掌控,出入兼受節制,不過其中的騎士乃是陳翎所有,僅此一項有所區別。
呂布見之,召陳翎,問道:“子儀,你這是何意?”
陳翎遂將建立重騎兵的想法向呂布提及了一下,呂布聞之,呵呵一笑,言道:“此類兵種華而不實,既爲重甲,想必負載極沉,於馳騁奔襲不利,衝鋒陷陣易爲敵所趁,此間種種,汝可曾考慮過?”
陳翎說道:“只爲破堅之用,其他的確瑕疵不少。”
呂布說道:“若只爲破堅,何須重甲騎軍,虎衛便能爲之。”
陳翎苦笑道:“虎衛難覓,重騎易得,只不過頗費錢財而已。”
“頗費錢財而已”,呂布哈哈一笑,說道:“衆人皆言,汝陳翎乃是北海首富,果真如此!”
“我知你之心意如何了,既然如此,”呂布說道:“某便同意另建一軍,不過止有五百之數,不能再多,你可自領之,不必再報與我。某好奇,這重甲騎軍到底如何?”
陳翎拱手告退,打道回府。
杞園現在一片祥和之景,前面是條小河,後面是座小小的軍營,曹性的諸葛連弩軍伍本來駐紮在此,現在空了下來。
左右皆是田畝,現在已經時至冬日,少見農戶出門種作,只有鄉間的笑語不時傳出,令人感覺到在這動亂的年代中,還有一處安寧之鄉,實屬不易。
傾聽着河流水聲,潺潺流動,陳翎心中心曠神怡,自得自樂着,閒暇間有如此生活,是自己應得的。
清閒不久,一日之後,便有自稱是呂布麾下騎軍軍侯,率着五百人前來報道,無一人是騎馬來的,全是步行過來的。
陳翎苦笑,主公呂布反其道而行之,五百騎士全由他提供,其他的全部由自己來。
陳翎心道既然如此,就這樣罷,喚來夏侯恩,令其率這五百人前去購入馬匹。馬匹來源一自然是主公呂布軍中了,二就是商人自遼東購進的馬匹。除此之外,就是府中的十幾匹馬,這些馬還得留給夏侯氏,僕從使用,不便爲戰馬。
夏侯恩見有兵馬率領,喜之,聽完陳翎囑咐之後,向後院而去,向夏侯氏求了些錢財,就向北海而去。既然是自己的部從,所騎馬匹,當然首選戰馬爲最佳,其次才
是去馬市購得。
陳翎看着夏侯恩的背影,心中有些蕭瑟,這都是錢財啊,裝備起來之後,還不能全算自己的,主公呂布一句話,就能將五百騎士全部召回去。
不過就算如此,陳翎還是打算將這件事情做好,不爲別的,就爲將來的戰事考慮,也得如此辦理。
當呂布見識過重騎兵的厲害之處後,想必也會重視起來罷。
還在苦悶中,身後傳來夏侯氏的聲音,聽她說道:“夫君,夏侯恩爲何要購如此之多馬匹?”
陳翎訝然,回首見夏侯氏在數十侍女的簇擁之下,顯得非常雍容華貴,心底暗歎一聲,難怪呂布那般說道,這青州所有君臣,有哪個會如此?
呂布正妻嚴氏,服侍她的也就五、六個僕役,其他的更加就別提了。
陳翎說道:“他難道沒有向你解說清楚?”
夏侯氏搖頭,霎時銀釵琉璃搖曳,玉佩叮咚作響。
陳翎解說道:“夏侯恩自從跟隨我以來,馬前鞍後,自不必說,我慮及值此亂世,武人當以上戰場取功名方爲不負平生,乃爲他起一軍,既遂了他之願,亦爲己身安全考慮。”
夏侯氏聽聞陳翎是爲自己做準備,不再多言,只是說了一句,“夫君,多爲妾身着想些,務必小心在意。”便轉身離開。
看着相敬如賓的夫人,陳翎心底嘆了聲,出園前去召集能工巧匠,準備鑄造全身甲,以及馬匹裝甲,這些現在都得預先準備起來。
至於各種鑄材,只能向主公另外購買了,陳翎已經不敢奢望溫侯呂布會平白無故送給自己的了。
能工巧匠好找,書信一封送至李封、薛蘭兩人處,不幾日就有數百人前來報道。
鑄材,就比較難了。
與諸葛瑾幾番爭執之後,方纔從他手中取得了大部分,然後就是向各類商人購進一些,陳翎覷得差不多,就開始製圖,爲匠師準備圖紙,以備其依圖鑄造出來。
這都是些費耗時日的工作,不能夠奢望短時間就裝備起來,在此期間,陳翎令夏侯恩開始負重騎軍操練。
這是前提,不然等騎士穿上裝甲之後,走路都不成,如何成軍,如何有戰力?
日復一日,等至新年前夕,總算有了十幾副重甲,就在曹性原本駐紮的營中,夏侯恩首先在旁人的幫助之下穿上一套裝甲,又在旁人的扶持之下,跨上重騎。
看着那馬匹幾乎不負重荷喘着白氣,陳翎有一絲擔憂,能否衝擊作戰?
在五百騎士中,又選了一十一人,湊成十二人,皆全身裝甲,騎乘到重甲馬上之後,在夏侯恩的率領下,開始第一項測試,奔跑。
奔跑,若是連奔都跑不起來的話,這五百人基本上就可以就地解散了。
握着重槍,夏侯恩心中感受着整架盔甲的重量,自己幾乎已經不能動彈了。在這種情況之下,用腳一催跨下之馬,感受着馬緩緩向前去。
平穩,這是第一個感受,被高橋馬鞍夾在當中,夏侯恩感受不到平常那般馬匹一移動起來,便有的顛簸感。
跨下馬開始奮蹄,夏侯恩緩緩舉起重槍,瞄向預想中的敵軍,很沉、非常沉,若不是自己身強力壯,就有可能舉不起來。
看着一十二騎從自己面前如同戰車般的馳過,留下數十道深深蹄印痕跡,陳翎有些欣慰了。
起碼可以用作衝鋒之用了,雖然沒有輕騎兵的一半速度,雖然那些馬匹現在才跑了一小會,就累的夠嗆,這些都不要緊,可以從減少負重上來解決,重騎軍是可以一用的。
隨着重騎兵的使用,有幾個必須的物具在這時被制了出來,其一高橋馬鞍,其二是重槍。
高橋馬鞍,馬鞍兩端從平坦轉爲高翹,限制了騎手身體的前後滑動趨勢,提供了縱向的穩定性。
重槍,夾在腋下尖端向下,依靠馬的速度衝刺,這是爲破防、破陣之用,擊中之後便可以放棄了,然後拔出配帶着的刀、劍斬殺敵軍。
而隨着重騎兵的裝備起來,陳翎還發現一問題,爲了穿上這些重甲,就得需要一至二人幫扶着,才裝甲得上,那麼這五百重騎騎士就需要扈從,不然怎麼征戰?
慮及此,陳翎現在基本沒可能爲五百騎士準備一千扈從,那麼只能將就着辦了,由五百人兩兩對決,勝者爲騎士,敗者爲扈從,這麼一來,就解決了這一問題。
同時二百重甲騎士與二百五十重甲騎士,相差不是很大,那多出來的五十人則成爲親騎兵,遊曳在側,或爲哨探,或爲側翼,或爲戰後追擊之用,皆可。
看着這些重騎兵,陳翎對將來的戰事充滿了期待,同時心中亦想到,在彼處,騎士都是些貴胄子弟,就算不是,也是些略有土地的“騎士”階層人物。現在自己這麼搞,將來會不會因此改變了青州面貌?
想着分封制的實行,應該會有越來越多這樣的騎士出現,陳翎念及此,不禁心中自問道,我究竟都幹了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