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陽縣郊外以南一百里,一支萬人騎兵正浩浩蕩蕩前進奔縱。
騎將田豫更是左手扶鞍,右手揮鞭,急速催動胯下駿馬向前飛馳。這次,他奉馬超之命,前來深入河內腹地尋找龐德,看重的,就是他部下幽燕精騎的持續遊略耐力。
如今馬家的商業負責大有變動,而且越來越貼合馬家的政治軍事需要。例如,關山雪已經開始在西域那裡倒騰起了人口買賣,於攀負責起了整個馬家商品貿易的運作,至於留在上黨郡的李梓豪,因爲已經正式入了馬家官場,就直接幹起了購買軍馬的勾當。
雖然馬家有龐大的馬場,其中西涼駿馬和西域寶馬數量爲大漢之最。然天下驍騎,無非是幽州烏丸、幷州匈奴與涼州羌人三類。涼州戰馬,軀體雄大有巨力,但不能持久,草料消耗也多,在戰場上以短程爆發衝鋒,重甲突破見長。而幽州與幷州都是北地馬,體形矮小,耐力極佳,在戰場上以長途包抄、輕騎射箭爲主,特點是靈活平穩,可持久作戰。
馬超令李梓豪提前大量收購幽並良駒,除了少部分送與馬氏牧場做實驗配種之用外,大多配備給了趙雲、張遼、田豫這三人。很顯然,馬超在軍事的考慮上,似乎要將天下精騎的所有優點都集中在馬家身上,令以騎兵起家的馬家,成爲大漢騎兵之冠。
想到這般長遠雄烈的目標,田豫心中不禁就是一陣激盪。而且,初入馬家的他,在戰功上一直沒有顯著的績業。因此,接到這個任務之後,田豫是卯足了勁,要將龐德拯救出來,打出他出戰的第一功。
然而,就在田豫縱馬急馳之時,前方隱約奔來一騎。身後擎着馬家特有的旗幟,另田豫大喜,急速迎頭接上。
“將軍,已經探明龐德將軍行蹤,由此向北,再有一百五十里路,就可以聚頭。”那斥候一個漂亮的轉身,隨即與田豫並行而走,一邊操縱着馬匹,一邊向田豫彙報着。
田豫分明看到,那斥候是靠着雙腳踏牢雙馬鐙,將身體在馬背上扭動,從而更好控制住了重心,與戰馬合一,纔可使戰馬輕鬆調頭。若是未加入馬家之前,田豫從來不知道,一雙小小的馬鐙,竟然能讓騎術和戰力增加那麼多。
田豫記得他第一次試驗那雙馬鐙的時候,竟然踏着雙蹬使身體直立起來,長矟左右盤旋,矟尖不離稻草人的周圍。勁風呼嘯,矟法仍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至少增加了三成的戰力。而且,最後衝刺的時候,人立而起,一矟直接挑起那稻草人——這在從前,他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甚好,只要龐德將軍同時向南行進,那再有半天時日,我們就可與龐德將軍匯合。再由暗影接應,走小道撤入滎陽,完全沒有問題。”田豫收回心神,放到眼前事上,開口回道。
“不,龐將軍非但沒有向南行進,反而一路向北轉移。而且,這個時候,審配大軍已經八面大軍圍困住了龐德將軍,尤其以男方兵力爲最,看來龐將軍更不會自尋死路。”那斥候如此回道。
田豫聞言一驚,不由認可了這斥候的精妙分析,沉吟片刻之後道:“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暗影蕭天。”
“哦,原來是主公手下最神秘的暗影。”田豫一點頭,隨後臉色一凝,突然開口道:“蕭校尉,你可有膽再探一番敵陣?這郊原方圓三百餘里,縱然有十萬大軍,亦然不可能盡數將此困住。若是蕭校尉可準確探明八方困點,我部下精騎未必就不能見縫插針,救回龐德將軍!”
“將軍既有如此膽略,屬下又有何不敢?!”蕭天抱拳,便要領命而去。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濃烈的煙燻味就嗆入了口鼻。田豫和蕭天擡眼一看,只見前方驀然騰起了滾滾黑煙。那些已經燒不透的野草在火勢的蔓延下,燒出了大量的黑煙,順着風向就飄蕩而去,遮天的煙幕漸漸升起,令天地爲之變色!
霎那之間,田豫四周便響起了一片吸氣聲,田豫和蕭天在絲毫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不禁也露出了惶然之色,說到底,這世上就沒人不怕死,既便是最勇敢的勇士,當他真正面臨死亡的那一刻,也很難再保持平時的從容和淡定。
將校尚且如此,身後的馬家將士更是頃刻間騷亂了起來。
“莫要驚慌,此處尚無敵軍來襲,立陣嚴守。有鼓譟軍心者,周邊兵士可立斬不報!”田豫第一時間就發出這項命令,很快,騷動的軍陣緩步停了下來,陷入一場平靜當中。
一聲令下之後,田豫又觀測了一番風向,不由大奇道:“這場火,燒得很是怪異啊!若是要圍殺龐德將軍,八方盡出便可,爲何還要用火攻?而且,此刻吹得還是南風,煙火向北,如此一來,北方的埋伏豈不是會被打開一個缺口?”
田豫眉頭緊皺,隨後突然說道:“難道說,這場火,是龐德自己放的?目的就是要縱火前進,一舉突破北方的包圍?!”
“如此狠戾之招,果然不愧是馬家第一大將!”田豫一番自言自語,已然將形勢推斷個*不離十。
可是,隨後他感受着那大火灼熱的氣流將無盡的煙塵推向空中,看到無邊無際的煙雲黑幕,恍若世界末日一般呈現在眼前。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急速開口道:“不好!如此一來,雖然龐將軍獲得了北方至強優勢,但同時也放棄了向南與大軍匯合的最後希望!我們的任務,可能就要在此失敗了!”
“傳令,速速擺成錐形陣型,衝擊敵軍!”田豫舉矟長吼,心中一時激盪不已:龐德既然這麼狠敢賭天意,那他田豫自然要助龐德一臂之力。縱然聯繫不到龐德,亦然要龐德逃出昇天!
不錯,如今的形勢,是龐德在中心處放火,藉着火勢的向北蔓延,猛攻北方的敵軍。而南方那處火勢因風向之故較小,南方的敵軍定然會順勢而攻。可再往南,就是田豫的騎兵,如此一層包着一層,形成了三層包圍。而成敗存亡,完全靠給了那大火之威勢。
若是火勢先驅趕盡了北方的敵軍,那龐德定然會逃出昇天;可若是北方的敵軍死戰不退,堅守到其他大軍合圍,那龐德只能束手就擒。
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田豫這個時候又出現在了戰場外緣。一旦他隨後加入戰團,攻擊得力,一擊便遁,那整個勝利的天枰就會徹底傾向龐德,使得龐德有足夠的時間衝破北方包圍,逃到他們想逃的地方!
而就是這個時候,下令讓周邊執法隊斬殺了百名騷亂的士兵後,審配的眼中流出一抹陰毒的出乎意外:“這個龐德,竟然以大火破了我的狼煙傳訊,還妄想就此繼續北竄,我想看看,你那一萬殘兵,能能脫離我大力調來的八萬大軍包圍!”
“斥候四處,傳令所有部下,急速趕往北方嚴敬所部,圍殺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