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疊疊的人羣洶涌,可還是架不住呂布的慘然一望——呂布一直是向未央宮方向回援的,但與馬超交手一合後,未央宮便到了他身後——只見恢弘瑰麗的未央宮,已經燃起了漫天的火把,密如繁星的火把,環繞在未央宮周邊,竟然給未央宮一種從未有過的壯麗之感!
“你們....已經攻破了未央宮?”呂布不是傻子,看到此狀,怎麼也猜出了結果。
“涼州鐵騎,本來就有七萬餘人,一路征討過來,已然有十萬兵馬。而你的幷州狼騎,可以說是灰飛煙滅.......”戰鬥仍在繼續,但戰場的中心,卻已然平復下來了。馬超矗立在敵陣當中,凜然駕馬前行,開口說道:“難道,此時你還妄想回援未央宮嗎?”
“馬超!!!”呂布目眥盡裂,疲憊至極的身體內,似乎一瞬間被涌起了無盡的力量,高聲咆哮道:“今夜,某與你不死不休!!!”說罷,赤兔一聲嘶鳴,似乎也點燃了全身之火一般,長嘶一聲,前蹄重重踏在地上,隨即化作一團紅色的炸雷,裹挾着呂布身上毀天滅地的殺機,洶涌咆哮如電而至!
馬超見呂布如此破釜沉舟,心中猛然也暴戾之氣四起,狠狠一勒象龍寶馬,平舉起手中的盤龍臥虎槍,將心中所有的戰意凝聚。一時間,在呼嘯的風中,馬超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切,只覺眼前那紅色的火球越燃越大,而自己就如衝擊火球的飛蛾一般,無悔無退!!
‘嘭’的一聲巨響,似乎天地間又升起了一輪太陽,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照亮。整個戰場的衆人,均感到他們被四散的氣流給推倒在地。戰場中央轟然間塵土飛揚,竟是看不到一絲人影。
天!這是怎樣一種偉力!這能是人做得出來的麼?
整個戰場在這剎那呆住。
而更令他們震驚的是,煙塵瀰漫當中,他們轟鳴的耳際當中,竟然漸漸又聽到了煙塵當中傳來的金戈交鋒之聲:那般沛然莫之能御的武道勁氣硬撼之後,他們竟然還在交手?!!
不斷升騰的煙塵,被戰場兩人的氣勁裹挾,始終部落。忽爾,天地似乎也被這場龍爭虎鬥感染,忍不住想一窺究竟:一場狂放的朔風猛然刮來,吹開戰場中央的煙塵。衆人伸眼望去,但見馬超和呂布身上均已染血,但仍舊口中呼喝,嘯聲如雷。
在這般朔風凜然之中,兩員威風凌利的戰將,旋轉控挪着手中的兵刃,不時舉刃穿刺、飛身躍馬、橫掃千軍.......如此情景烘托下,兩員戰將簡直非人!正是如他們口中所言,乃是一新一舊兩員戰神在角逐寶座,捍衛謀取他們應得的榮譽!!
所有人,不管是幷州狼騎還是涼州鐵騎,都慌亂的後退着,他們完全被這情景嚇住了,不敢靠近那戰場中央百步之內。
下一刻,呂布不甘就此罷手,身體向後徹底躺倒在戰馬上,右手運戟照着馬超的身影用力猛刺。而馬超虎吼一聲,同時雄軀一扭,無比純熟地滑到跨下戰馬的腹部左側,奮力躲開一戟之後重新翻身上馬。大槍舞動之際,竟帶起一道錦白色的殺氣,伴隨着如雷的呼聲,掃向呂布!
若是平時,呂布自然能接得住這一招,可一天的奮戰加之滿心的焦灼、失落、悔恨,導致呂布的殺機在與馬超轟然對撞之後,漸漸後繼無力起來。猛然揮戟抵擋之時,竟然發現自己體內的氣勢漸漸枯竭起來。無奈之下,呂布只得斜擊一招,堪堪架住馬超的盤龍臥虎槍。
然而,呂布不曾想到,馬超的這一擊,竟然還有餘力。在他的方天畫戟已經卸下不少大槍的力道後,馬超竟然詭秘殘忍一笑,手腕急抖,盤龍臥虎槍竟如活了的惡龍一般,詭異地扭動了一下身軀,咆哮朝着呂布的右臂刺去!!
“啊!!.......”呂布右臂吃痛,大怒之上,竟然一翻身,生生踢開了馬超的盤龍臥虎槍,隨即一駕赤兔,暫時逃離了戰場。
而馬超,卻俯身猛然吐了一口血,並沒有追趕呂布,用身後的錦袍擦了擦那污了他面頰的血跡後,一開口,嗓音竟嘶啞如破帛:“呂布,我還不是你敵手.......”
“不,我已經輸了。無論是在政治、戰場、陰謀、還是在武藝上,我都輸了。”呂布痠痛地已經沒一絲力氣了,手中的方天畫戟也重逾千斤,但他仍舊挺直了脊樑,用與馬超相同的嘶啞嗓音說道:“堳塢之時,你還不能接下我最強力的一擊,而現在,你不但接下來了,還刺傷了我.......不過,”說至此時,呂布猛然又一握方天畫戟,任由右臂的鮮血迸飛,面色猙獰說道“不過,我說過,今夜不死不休!!”
然而,馬超已經沒有心思同呂布再戰下去了:未央宮已經攻破,於夫羅的大軍說不定天明便至,自己還有一堆事要去處理,並妥善離開長安。
由此,馬超大槍一揮:“取呂布首級者,賞兩百斤,官升三級,入馬家軍!!”身後早被馬超英姿無雙戰影征服的涼州鐵騎,聞言紛紛如夜中嗜血的惡鬼一般,直撲呂布。
兩名前來狙擊呂布的戰士上來被呂布一中前胸、一中脖頸,掃落戰馬斃命。而馬超則漸漸隱在了洶涌的涼州鐵騎之後,駕馬向未央宮奔去:呂布,你今日若死,我失一敵手,了卻一樁心願;若你不死,日後,我則將你徹底馴服!!
“馬超,懦夫!!”身後,呂布狀若瘋魔,高聲嘶吼道:“回來與某一決生死!!”
“沒有必要,你,已經徹底輸了.......”馬超輕笑,隨即再不留戀身後戰場。前方未央宮當中,還有一人,是他要見上一面的。雖然,那個人,只有十二歲。
而呂布聽到馬超最後的留言,幾乎已經喪失了理智,直立起身體,便欲駕馬追趕,然那一剎那,前面敵兵三名騎手便挺着長矛急衝過來。呂布將身體伏低閃過長矛,反手同時用力運戟扇面橫掃:頸血狂噴一尺多高,連人帶馬六顆頭顱飛上漆黑的夜空。
“廢物!不要阻我戰神之路!!”呂布發瘋般衝殺前去,忽然眼前一片清淨:終於突破敵陣了!
可惜,卻再也看不到馬超身影.......
正待呂布落寞之時,忽見前方火光搖曳下,又一叛軍大隊精騎人頭涌涌,猶如地獄冒出的羣鬼,伴隨着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洪水般壓過來。呂布心中淒涼:這涼州兵馬確實要多於自己的幷州兵馬,且在馬超的帶領下,他們已然徹底忘記了憂懼和迷茫,一個個化爲戰爭機器,令自己煩不勝煩、走投無路。
溫熱的血液與碎肉噴在呂布的戰袍和鐵甲上逐漸變的粘稠冰冷。回頭再看看左右,三千騎士只剩幾十人,且人人負傷累累,好象一個個血葫蘆。但他們依然面不改色,手持長矛策馬緊緊跟隨。而魏續更是已經暈倒在了戰馬之上,但手中仍然僅僅抓着繮繩,未曾跟丟呂布半步!
呂布悽慘放聲大笑:“好!你們果然都是幷州的狼,沒有一個是孬種!”只有戰爭,只有殺戮,才能徹底抹掉呂布嗓音裡的那抹金屬似的沙啞。此刻他大笑過後,理智漸漸迴轉,掉轉赤兔,回首向身後將士說道:“長安已經不是我們的狼窩,然天下坦蕩,可隨我征戰天下否?!”
“隨將軍征戰一生,至死不悔!!”幾十將士,俱是用命喊出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