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馬過隙,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一年。
這一年對於馬超來說,雖然仍舊充實,但也多了幾分平淡了。畢竟,當一切都開始走上正軌之後,他所創立的良好制度,便可以令他當上一位甩手掌櫃。雖然如今他的疆域已經超過整個大漢的二分之一還多。不過,他相信,在有充足精英人才的輔佐和超越這個時代的三省六部制,他即便一統天下,仍舊可以是一個輕鬆有度卻但不失英明神武的諸侯王。
這一年時間內,馬超的眼光基本已經從自身轉向了外界。這段時期,雖然各地都在不停的征戰,但是規模都不算是太大,沒有況日持久的大戰,只及邊角,不涉中央。更沒有不開眼的異族和小諸侯招惹馬家。除了涼州那裡徐晃接連用兵,讓關山雪更順利攬回大批的財物之外,馬超暫時還沒有發動任何一場戰爭。即便鮮卑軻比能那個傢伙仍舊跟拓跋膺打來打去,遼東公孫度那裡跟蹋頓也幾番齷齪,可馬超依舊沒有下達半分動武的指令。
不過,相對的平靜到此爲止,三年的休養生息,屯田練兵,三年的安定鞏固四夷,發展商路,三年的歷精圖制,全力發展。在這個時候,馬家的實力達到了頂峰。所有有識之士都有預感,馬家這頭大鱷已經眯盹太久,是時候露出血盆大口了。
不錯,馬超眼光首先投向的,是鮮卑的軻比能。
目前,馬家的邊角隱患,只有鮮卑軻比能和遼東公孫度。不過,遼東那片,偏狹之地,公孫一家的氣量和眼光太過一般。有田豫、閻柔、牽招歷史上三位北疆大將鎮守,有震驚敵膽的白馬義從,公孫度從未敢表現過對馬家有半分的不敬。甚至馬家軍演時期,公孫度都不敢與烏丸交戰,深懼馬家捲入其中。
可鮮卑的軻比能便不同,此人在馬超眼中看起來就是一個奇葩。自英才天縱、建庭彈汗山的檀石槐死後,鮮卑已分成三部,互不統屬,互相攻擊。步度根乃檀石槐後人,然而在與拓跋膺的聯絡下,雖未明言投靠馬家,卻也早跟拓跋膺同穿一條褲子了。唯獨中部鮮卑軻比能野心勃勃,有心併吞三部,建立當年擅石槐的基業,然後南下中原,飲馬黃河。
而且,從地域統治上來看,軻比能的部落分佈在幽州與幷州交界的代郡、上古等地。他的手下鮮卑騎兵,個個都是狼,他們如狼一般兇殘,又如狼一般狡猾,他們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傷病,遊走於死神間的遊戲是他們的最愛。這支部隊剽悍善戰,行蹤不定且經常劫掠漢地。一旦馬家投入全國之戰,而鮮卑軻比能這裡突然從馬家北邊大後方捅一棍子……雖然馬家不可能會傷筋動骨,但菊花疼上半年甚至一兩年是十分有可能的。
所以,馬超的目光投向了軻比能,準備開始一次對北疆邊患徹底的掃除。
而且,他的心態也很輕鬆。因爲馬超知道,軻比能那可憐的鮮卑兄弟還在燒牛糞過冬。這樣一個蹣跚着從原始社會向奴隸社會挺進的部落,與馬家這樣一個幾乎都有資本社會萌芽的諸侯比起來,簡直不亞於螢火與皓月爭輝,實在沒有半分可比性。
一九九二月中旬,馬超召回幷州牧張遼和幽州綏邊大將田豫,於尚書檯中談論此議題。
“我要滅了鮮卑軻比能,以絕北疆邊患。你們二人這兩年與軻比能皆有交鋒,有什麼看法,但講無妨。”馬超開門見山,看着日漸穩重的兩位重將,心情甚好。
可令馬超想不到的是,青峰剛毅的張遼卻捋了捋頜下新蓄的鬍鬚,面色閃過一絲爲難:“主公,恕末將直言,掃平軻比能或許容易,然令徹底平定北疆之患,卻非一日之功。”這句話說完,張遼看了一眼田豫,見田豫微微點頭,便明田豫心中所想,與他大同小異。
“哦?”馬超有些詫異:“步度根已臣馬家,只餘軻比能和東部鮮卑三族,如此情景,仍不可短期而就?”
此刻張遼見田豫已然微微開口,摁下心中所想,示意田豫先言。田豫微向張遼一施禮,纔開口向馬超說道:“主公或有耳聞,鮮卑一族以放牧爲生,逐水草而居,穿短衣,住氈房,崇尚武力,好勇鬥狠。塞外困苦的生活也造就了他們強悍不屈的性格,這種性格使他們顯得侵略性十足,經常搔擾邊境地區,搶侵漢人的財產。”
馬超擺了擺手,示意田豫跳過這些鋪墊。他早先與羌人交戰多年,早知這些遊牧民族品性。田豫見狀,微微一窘,趕緊捋了一捋思路,開口道:“自古平定邊患,唯有一法。如主公對羌族,烏桓二族,便是融合通商,漢化爲一體;對匈奴,則是分而治之,令其自相殘殺、再無反抗之力後設郡治理漢化。主公之所以可平定這三族,乃是機緣巧合所致。”
見馬超雙眼熠熠,田豫知自己的講話已經引起馬超的興趣,繼續道:“匈奴一族有着悠久的歷史,可真正的匈奴人已經遠遁塞外,餘下這些匈奴人早有了被漢化的影子;而羌族和烏桓這二族更不比匈奴,他們從未建立出過大一統的帝國,沒有久長和光榮的歷史,他們只是組合在一起的部落聯盟,沒有國家種族觀念,各部之間爭端頻起,互相仇殺,有奶便是娘。所以,主公也可對其漢化歸心。”
“不過鮮卑一族卻不同,他們剛從檀石槐這一雄烈之主的榮耀下分裂出來。步度根、軻比能和東部三家鮮卑部落雖然相互攻伐,但其原因乃是一致的,都是爲了使鮮卑一族再度統一。至於對漢人的態度,從三部的表現便可看出,他們或合作、或仇視、或無視,可一旦我們出兵鮮卑,整個鮮卑一族便會全族動員爲之對抗!”
“當年在幽州時,幽州刺史劉虞曾經用懷柔的辦法。他給收攏境外的鮮卑人,給他們地地和種子,教他們種田、建房子,關心他們的生活……可鮮卑人對劉虞只有感激之情,並無半分歸順之意;而公孫瓚則是另一種方法,他建立強大的部隊,嚴酷的打擊所有敢於挑釁他的權威的人,甚至爲一點事將其滅族。但是兩人成功了麼?都沒有,他們兩個都沒有解決邊患,軻比能還是劫掠幽、並之地,而步度根呢?他面對此等情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是說步度根這個傢伙對軻比能劫掠馬家之地只採取‘三不原則’?”馬超愕然,他愣愣看着田豫,此時才知道之前所想什麼社會發展等級與什麼一統根本沒有半分關係,完全比不得這兩位真正身處前線大將得來的認知精確。
在沒有出現火藥那等可以終結冷兵器戰爭的終極利器之前,歷史上那也只是奴隸社會的蒙古一族,不也憑着弓馬彎刀征服了都已經開始資本萌芽社會的宋朝嗎?
“三不原則?”田豫聽着馬超這新鮮名詞,有些不解。
“不支持、不反對、不理睬。”馬超有氣無力地回答着。
田豫一愣,隨即明白:“的確如此,並且,屬下敢擔保,若馬家出兵攻伐軻比能,那整個鮮卑部落還可能會聯合起來。主公商業融合的大計雖有成效,但那些鮮卑人,他們骨子非常硬,完全可以放棄我們馬家的商品,回到他們以前茹毛飲血的時代……”
馬超聽着,見張遼也是一臉愁苦。心情也隨之略微有些失落,原本以爲彈指一揮的小事,結果想不到竟會如此麻煩。而就在此時,貂蟬卻突然出現在了馬超面前,都不曾看向張遼和田豫,直接便開口向馬超說道:“夫君,三件大事已然發生!”
馬超一驚,看貂蟬那焦慮的神情,不由問道:“這三事都是壞事兒?”
貂蟬聞言之後先搖了搖頭,但隨後又點點頭,目光不由看向了張遼和田豫。二人見此會意,躬身告退。貂蟬隨後才說道:“這三件事兒,都對馬家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