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章 雍州攻略
“郿縣、武功竟只有一千人……”
從俘兵口中得出這個消息後,關平陷入了沉思。
一個晚上,只有今夜一個晚上,待到天色明亮朱靈、韓浩收拾了殘軍,他們就必然會退到距離斜谷口最近的城池——郿縣駐守整頓。
自己想拿下郿縣就只有今晚一個機會。
關平早些時候還是有一番雄心壯志的,擊破谷口曹兵,趁機拿下郿縣,爲後續兵馬找一個安身之地。
卻不想一路行軍,完全拖垮了無當飛軍軍士的體力。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手下兵將根本無法再打一場攻堅戰,哪怕是規模很小的一場攻堅戰。
可現在的問題是——情況不同了。位置重要的郿縣城池只有一千人駐守,一千人駐守,這也太小兒科了……
“將軍,此地距離郿縣只有三十餘里。”王平顯然看出了關平猶豫的原因所在,小心的插上了一句話,見關平眉宇間並無異色,遂提起膽子用手指沾水在一塊平面青石上畫了起來,“將軍請看,我軍就在這裡”,青石上一條東北、西南走向的斜線代表了褒斜道,王平在斜線頭部畫了個點,代表無當飛軍。距離這個點約有兩指的地方,一條代表渭水的虛線橫過,“只需渡過渭水,距離郿縣就近在咫尺了。”
在那條代表渭水的虛線上,一個拐彎處往下三指地,“將軍,這裡名叫葫蘆灣,水勢最是低緩,中心處還有一塊淤灘,是郿縣一段渭水上最大的渡口。”
有渡口,那就代表的有船隻,想要打進郿縣就必須渡過渭水,雖然找個水勢平緩的地段,砍木做笩大軍依舊可以過河,但總沒有成船隻來的舒服,而且要浪費時間。
“若是被曹軍徵集了……?”
“韓浩、夏侯尚部便是從葫蘆灣渡的渭水,末將已經問明,那裡的船隻、木筏一次性刻度兵馬千餘,且一艘沒被毀去。”
關平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點頭示意王平繼續往下說。
“現下才四更天,奔到葫蘆灣,渡渭水,再放寬一個時辰休整,黎明前我軍依舊可以抵達郿縣城下。”王平沒有錯過關平眼中閃過的那抹精光,心中頓時一陣興奮,知道自己的提議是極有可能被採納。
雖然大功勞是記在關平頭上,但自己的獻言之功也必不可少。“當年我是第一,以後我還是第一。”餘光瞄到被自己言論吸引住的張嶷,王平心中一陣發狠。
從軍兩年多來,初時是校尉,他現在還是校尉。
本來這也沒什麼,漢中近年來無戰事,撈不到戰功,幾年來未得升遷的各級軍官多如牛毛。
可問題是他現在被調到了無當飛軍,另三個屬將中兩個是和他同科考來的,當年還名列自己下位。
但人家(張嶷、馬忠)現在因平蠻有功都已經升到了卑將軍,超自己兩個品銜,便是遠在上庸李嚴麾下的宗預三人也以戰功做到了中郎將,則偏偏自己這個武科第一,依舊是一介校尉。
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或許用來比王平有些不恰當,但確是能準確的表述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動。
不過王平並不是一個甘願服輸的人,自己不過是沒趕上好機會,否則也能做到卑將軍,甚至超越他做到偏將軍。
現在就是一個表現自己的好機會!“將軍,此一戰我軍俘獲了近千名曹兵,不若挑出一些稀軟的帶上,到了郿縣做賺城之用,成了就賞他們一些錢糧,不成,再強攻也不遲。”
畢竟郿縣城池裡只留有一千兵丁,四面開花,圍三缺一等等等等,攻下來也費不了太多功夫。而更主要的是,便是攻不下,城內的兵馬似乎也不敢殺出來。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爲什麼不博上一把?
“好……!”關平兩眼一眯一放,目光中全是殺氣畢露,“子均。”注視着眼前北上路上表現活躍的小將,關平能感受到他那股建功立業的急切心理,“本將就信你一次。“
“王平、鄂煥聽令。”關平大聲點到。
“末將聽令。”
“令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馬,徹夜奔襲郿縣。路上一切事宜,王平爲主。”
“末將領令。”
這也算是一個賭注,就賭無當飛軍有沒有後續體力支撐到郿縣城下,有沒有在賺城不成的情況下強攻得手?
關平派去了鄂煥給王平當助手,這個最懂南中夷蠻的南中人,最清楚飛軍將士體力多寡的悍將,雖然他已經積功升到了偏將軍,位居飛軍四屬將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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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斜谷棧道上。
“德信”,看着距離自己不遠的馬忠,劉憲心中驀然一陣輕鬆,整整十一天,總算是熬過來了。
馬忠肅清了把守棧道口的一屯曹兵後,就一直駐紮在這裡,五天了卻也是修補了近千米的棧道。
喝下一碗肉湯暖身,劉憲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這樣時節,深山幽谷中行軍十一日,冷風朔朔,寒意刺骨的滋味委實不讓人好受。
從前軍下棧道,到後尾全出,劉憲整整等了兩個時辰。全軍休整,然後出斜谷,渡渭水,等大軍趕到郿縣時天色已經到了黃昏。
最近這三日,劉憲的心情一直很好,先是得到打通斜谷口的戰報,後又得知郿縣被克,如此大軍不但可以順利出谷,還有了一個安身休整的絕佳之地。
雖然有消息傳,西北線的夏侯淵部有回縮雍州的苗頭,可他對面跟的是七萬馬家鐵騎,稍一不注意,漏子捅的將會更大。
夜色漸深,郿縣城中一片寂靜,但城池中心處的縣衙內,燈火依舊燦耀。
劉憲、關平、費禕、董允、郭攸之,五個人正圍着一副雍州地圖指指點點,時不時的還會用顏色不同的彩棍畫上一道。
劉憲是主帥,軍事自然有他全權負責;關平是副帥,且爲無當飛軍的統帥,軍略大向面前自然要有一位子;費禕、董允,一參謀軍機(參軍)、一長略獎罰(長史),加上郭攸之的錢糧數據(主簿),卻是都該在場。
“目前我軍糧草充足”,劉憲這話一出口,若是被成都的劉備、諸葛亮等聽到,必然會驚倒一片。可是事實,他口中所言確無虛假。
郿縣是雍州所對斜谷的最前沿,也是曹軍着力經營的一個地方,雖然平日屯兵不多,可只要得到蜀郡出沒的消息,長安方向立刻就會有兵馬趕來。
所以,作爲戰線前沿的一個預備地,郿縣城內府庫儲存了足足五萬擔的糧草,加上武功、美陽(緊靠郿縣)兩縣,以及當初在斜谷口繳獲的萬擔軍糧,和在一起儼然超出了八萬擔。
這可是劉憲部三個月的吃食啊!出谷第一戰,依舊握在了手中。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實在是真道理,否則的話劉憲如何會如此心神安定的商議軍機!“所以,我軍之目標,也當做一改變。”
原先的目的是自給自足,自己養活自己三四個月。可現在,手中有的是糧食,這目標自然也要隨之變上一變。
西線:岐山——朱靈、韓浩、夏侯尚殘部一萬左右、陳倉——朱靈餘部五千人、散關——路招部五千人、番須口——夏侯淵本部四萬人;
東線:槐裡——曹軍五千兵、細柳——曹軍五千兵、渭城(咸陽)——曹軍五千兵、長安——曹軍一萬兵,京兆尹張既。
要麼是戰略要地,要麼是屯兵之所,大局縱覽一目瞭然。
“打陳倉,休整兩日後,我意起軍中主力攻伐陳倉、散關一線。便是不得手也要斷了隴山糧道,迫夏侯淵南撤。”
隴山道——三國之際從天水通往關中主要有兩條道路,一條在渭水之北,一條在渭水之南。渭水之北這條道路,北經渝糜、汧縣過吳嶽山北麓,經街亭、隴縣抵上邽(天水),這是自周代以來出關入隴西的交通要道,簡稱之爲“隴山道”。
夏侯淵屯兵番須口,糧草都賴於陳倉沿隴山道供應,若是糧道被斷或被騷擾,他必然不敢再於番須口繼續屯兵。到時候,其率軍返陳倉,這隴縣(街亭)一帶的馬家七萬鐵騎也當可順渭水而下,進入雍州。
如此劉憲既可與馬騰合兵一處,到時候馬步軍十萬之多,卻也可鄙視一下夏侯淵。當然,劉憲着意與馬騰合兵一處,卻也是因爲考慮到司州那二十萬即將西進的曹軍。
旬月後或許還等不到這個時候,司州二十萬曹軍西進,劉憲這小胳膊小腿自然不是人家對手,到時候最壞也可隨着馬騰撤入西涼,糧草方面不就有了保證。
劉憲手指點了點長安,“這裡,以我軍現有兵力,打不動也沒必須打的意義,放在一邊看着就是。量那張既也沒膽量領兵出擊。部隊主攻方向就放在西面,陳倉被拿下的可能性很小,散關卻要試上一試。”
散關若能被拿下,曹軍西進時,劉憲完全可以移兵散關據守,以保證此次被罰的戰利品——武都郡的暫時安全。
散關不能入,那曹操想要入武都進漢中,除非先和馬韓磕一仗,解了翼城之圍。但如此一來,數十萬的糧草物資就要走隴山道而過,繞了一圈子,消耗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