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在最前排倖存的瑪雅騎士,被巨大的火炮聲震得頭腦發木,也瞧不見身後的慘狀,只能本能地策馬前衝。在喬爾等人看來,這是一羣無所畏懼的勇士,在如此困境下,竟然還勇敢地低頭策馬,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
瑪雅騎兵前軍殘部,距離大齊火槍兵只剩下兩百米,雖然已是稀稀拉拉,但是依然拼命向前。按照平常的經驗,區區兩百米距離瞬間即到,但在六撥輪發的火槍手面前,他們的悲慘下場已經註定,已被提前列入死神招魂的名單。
王熙兒大聲呼喊下令,火槍手機械地執行軍令,騎兵身影逐漸擴大,命中率也越來越高。炮火已經停了下來,中後場除了還在慘呼的傷者,餘人皆已嚇得撥馬回逃。王熙兒的喊聲沒受炮聲影響,中氣十氣,而且似是猛然大了許多:“瞄準馬匹,雙排連射!一二排,射擊!”
王熙兒喊聲剛落,六百六十六支火槍連續響起,發出爆豆般密集的聲音。緊接着,三四排六百六十六支火槍接連擊發,這樣的距離火槍的殺傷力最大,兩輪連射形成密集而又完整的殺傷面,未等五六排火槍手射擊,發動衝鋒的瑪雅騎士無論人馬,全都倒在了衝鋒的道路上。
張靖很滿意這樣的戰果,零傷亡痛擊來犯之敵,兵種銜接方面雖還存在瑕疵,最終效果還算不錯。張靖在美洲任重而道遠,需要鼓舞部下的士氣,戰術改進是以後的事情,身爲主將的張靖明白這個道理,不會守着士兵的面,指出此戰的不足之處。
美洲水軍擁有強大的熱兵器部隊,但是無論火炮還是火槍,都還比較原始,若無其他兵種配合,都有致命的弱點。火炮不利於近戰,只是敵人衝上前來,炮兵只能當成普通步兵使用。火槍射程太近,而且單槍命中率不高,達到足夠數量時,才能顯示出強大的威力。
若是沒有時間提前準備,在行軍途中發生遭遇戰,張靖也不敢保證以一比五必會取勝。敵軍騎兵方纔已經衝近二百米範圍內,只要漏過少量騎兵,全幅武裝的騎兵對上拿着火槍的步兵,結果將會是赤裸裸地屠殺。
此戰當然沒有風險,陷馬坑至今還無人馬踏入,這是最後一道障礙,騎軍一旦進入這段區域,火槍手只有往後奔逃,後面奴軍會頂上前去,依託長槍陣硬抗敵軍騎兵,到了那個時候,即使獲勝也會出現大量傷亡。
王熙兒回頭望了一眼張靖,見張靖對她滿意地點點頭,王熙兒小嘴一抿,顯得很是得意。這時只見張靖打出手令,龔省接令大聲道:“陸軍營全體向前,按照標識前進,清理戰場。”
六千奴兵按照軍令行進,到達戰場之後,以什爲單位,在漢人隊長的帶領下開始清理戰場。前方戰場上除了死者,還有不少活着的瑪雅人,無論是否受傷,因爲身着重甲無法起身。
奴兵上前分辯傷者情況,輕傷者俘虜,重傷者補刀。參加進攻的瑪雅騎兵接近兩萬,皆是各城邦、部落的精銳,大約八千人戰死或重傷,逃回者六千餘人,俘虜逐漸押回,總共五千餘衆。
俘虜顯然還未從炮火的震撼中恢復過來,大多還在失魂落魄的夢遊狀態。在虔誠的守護神信徒眼中,這場類似神蹟般的戰鬥,已經讓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失去了信心。
奴兵們抓捕俘虜很有經驗,用武器逼住俘虜,踢走他們身邊的武器,有人會遞上繫有活釦的繩子,將他們雙手反剪套在手腕上,使勁一拉兩手就被緊緊綁住,隨後在繩頭上打個結,變成不易掙脫的反背繩釦。
這是大齊士兵近年捕奴時總結出來的手段,簡單實用,抓捕速度很快,接着奴隸上前搬運死傷的戰馬,扒下死者的甲衣,就地挖坑掩埋屍體,戰場很快就被清空。瑪雅人被剛纔的戰鬥嚇破了膽子,即使眼睜睜地瞧着同胞們被俘,也無人敢於上前解救。這場戰爭顛覆了瑪雅人的傳統認知,縱橫美洲大陸的兩萬騎兵,在美洲是任何勢力不可輕視的強大力量,竟在半個時辰內被殺得落花流水。
已經清醒的喬爾,神色悲傷,流着眼淚,大呼道:“這羣萬惡的侵略者,一定是惡魔的信徒,善良的族人怎能是惡魔的對手?萬能的守護神,請你睜開眼睛,看看您的子民多麼悲慘!”
喬爾說完,疾行到西帕面前,道:“偉大的聖女,我們敗了!我們打不過這些萬惡的侵略者,我們的勇士流盡鮮血,卻不能給敵人帶來一點傷害。我們該怎麼辦?難道萬能的守護神棄我們而去了嗎?”
西帕爲喬爾摩頂祝福,道:“勇敢的喬爾,神靈已經給了我們警示,大聖女已經傳來神諭,現在到了與侵略者握手言和的時候。萬能的守護神不會棄我們而去,只因族人的罪惡讓她感到厭倦,因此降罪予以警示,我們要引導忠誠的子民,幫助他們洗去罪惡,心地純淨的子民,將會重新納入守護神的懷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勇敢的喬爾,你帶領兵馬立營屯紮,到了我出面與敵人談判的時刻。”
喬爾連忙阻止道:“尊貴的聖女,談判該是屬下的事情,您在此稍待,我去與敵人談判。”
西帕勉強笑笑,道:“你不瞭解敵人,也不知道我們的底限,你聽從我的命令,有守護神護佑,敵人不敢傷害我。”
西帕說完,派出一名信使,策馬來到大齊兵馬陣前。信使大呼道:“我國尊貴的聖女,要來拜訪你們的首領。”
田盛之弟田開能聽懂瑪雅語,如實向張靖轉述。張靖略想一下,道:“你告訴使者,說我們歡迎她前來。”
使者聽到田開回話,策馬回告西帕。西帕點了十名勇士隨身護衛,縱馬直行,到了陣前,一名大齊女將帶領十名女衛出陣迎接,一行人直接來到中軍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