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尷尬地笑笑,道:“我沒事,只要她們開心,我出門擡頭,進門低頭便是。”
這下張雁也被逗樂了,鳳舞等人跟着笑了幾聲,感覺不對,止住笑聲,神態顯得有些不自然。座位已經坐好,難道再重新擺序?張靖笑道:“你們吃你們的,莫怕人家笑話,我們覺得舒適就行。”
張雁吃飯快,不一會吃完飯,抱過念念,與侍女在一旁喂她。吉貞道長師徒吃完飯,跟衆人打個招呼,也辭別而去。諸女還沒吃飽,見狀不好意思下箸。張靖道:“你們莫要離席,否則只讓鳳妹妹坐在這裡多難受?”
張靖添飽肚子,揉了揉額頭,站起身來,去看念念吃飯。姜鳳一邊吃一邊問菲羽道:“小念念多大了?”
菲羽答道:“兩週歲多了。”
鳳舞聽者有意,默默算了一下,應是大試前後的事。正好張靖轉過頭來,見鳳舞的眼神似刀鋒一般銳利,頓時感到周身發寒,正好念念叫了一聲,忙不迭地回過頭去,再也不敢轉頭。
衆女等姜鳳吃完飯,熙影託言公務先行離開,菲羽過來替下張雁,鳳舞與南宮風對視一眼,上前給張雁請過安,也退了出去。張雁見諸女皆出門,頗含深意地瞧了張靖一眼,將小念念交給菲羽,也帶着侍女出去。
室內只剩下張靖、菲羽和小念念三口,菲羽一邊喂着孩子,一邊向張靖訴說這幾年的經歷。原來張靖離開洛陽不久,張寧就將菲羽接進宮中,拜了吉貞道長爲師,肚子比較明顯以後,一直待在宮中道觀藏身。吉貞道長知曉真相,對菲羽十分看顧,張寧姐妹又間或過來看望,除了寂寞以及對張靖的思念,一切比較正常。
時間略長,宮中開始出現流言,張寧久居宮中,知道有人興風作浪,表面佯裝沒事,背後卻讓張雁在道觀周圍加了女衛。吉貞道長受了張寧委託,很少再出宮遊玩,對菲羽的飲食十分注意,並讓愛徒玉妙子與菲羽同吃同住。
即使這樣小心,還是連續發生投毒案、鬼叫案、假藥案,甚至最後出了刺殺案。以前吉貞道長與張靖說過,不過講得不具體,也不敢讓張靖知道得太多。張靖因爲刺殺案搞得馮家近於滅門,若是知道田豐兒出手搞出假藥案,甄姜出手搞出熙影案,估計張靖肯定按捺不住,若是同時與田家和甄家開戰,黃巾系壓力將會大增。
張靖聽完菲羽所言,默然一會,道:“你抱念念先回房,我去給姨娘請安,晚上我去你那裡住。”
菲羽臉上一紅,繼而觸起一事,道:“查明的案子已經判了,還有兩案沒有查明,你莫要再生風波,惹父皇不滿。”
張靖強自笑笑,道:“你們母子無恙就好,這些事以後再跟她們計較。”
張靖出了門,臉色頓時變得冷若冰霜,長吁一口氣,平息一下心頭怒火,這才走向張雁居處。
張雁這次趕到東萊,就是擔心張靖聽說諸案,出手整治田家和甄家,惹出事端讓姜述難爲。張靖進了屋,還沒坐穩,就說道:“姨娘,你們怎任由田家人欺負菲羽?”
張雁揮手讓左右下去,道:“你以爲我與姐姐心中願意?甄姜在後面興風作浪,田豐兒和馮香兒被人當槍使,馮家小門小戶,田家底蘊卻深,我們與田家鬥得不可開交,讓甄家人和何家人看我們的笑話?你只道菲羽受了委屈,熙影那次更是驚險,若非我與你母妃拼上了命,熙影就被甄家人害了。上次弄得馮家幾乎家破人亡,這才震懾住諸系,不敢再暗中設計我們。你以爲我們容易嗎?”
張靖見張雁說着說着,眼圈開始發紅,連忙息下心頭怒氣,安慰道:“姨娘莫惱,我初聞這些消息,只覺怒火中燒,口無遮攔,姨娘莫怪。”
待張雁心情平復些,張靖又細問熙影一事,聽完以後默然良久,才道:“最終什麼處理結果?”
張雁長嘆一聲,道:“說起這事就生氣,上次明明人證物證都在,賈蕊也供出是甄姜指示,後來太后發了話,陛下也不好重罰,只讓甄姜禁足一年。現在又出來掌管情報司,協理六宮之權本來讓你母妃和淑妃分掌,太后又發了話,讓甄姜接過手來。甄姜聲望雖是大落,但現在權勢依在。那個甄偉也是可惡,本來判了斬刑,後來甄家求到陛下那裡,又改成充軍,發配到護鮮卑軍敢死營。未到一年,說是立了軍功已經贖罪,已經調回京來,現在北軍衙門擔任書吏。護鮮卑軍主將是張遼,其女與你大哥已經定下婚約,背後肯定出力不小。”
張靖悶了一會,咬了咬牙沒罵出口來,又道:“田更呢?”
張雁道:“田更本也判了斬刑,田家主母來求你父皇,她是你父皇的嫡親姑姑,你父皇別不過這個面子,也改爲流刑。聽說分在護北胡軍,田更是國學醫科首批弟子,醫術精湛,聽說在軍中過的日子舒服得很。”
張靖聽到這裡,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氣,拍案而起,雙眼射出一道寒芒,道:“如此說來,殺人不用償命。這事好辦,我黃巾子弟無數,既然不用償命,不妨來幾場血案,大不了也發配到敢死營便是。”
張雁聽張靖話裡殺意沖天,連忙說道:“這事莽撞不得,得與姐姐好好商議一番。”
張靖搖了搖頭,道:“這事不僅母妃不能過問,姨娘也權當不知此事,我們黃巾人自有死士,我有辦法讓她們來求我們。”
晚上張靖在菲羽房中宿下,兩人小別勝新婚,折騰到大半夜方息。
次日,張雁領着親衛返回京城。張靖給劉懷和丘遵各寫一封信,託張雁捎到京中。又秘密叮囑兩名心腹親衛一番,安排兩人隨同張雁進京。
張靖在東萊停了一日,又秘密佈置一番,然後率領衆人啓行,趕往穎川荀家。青州道路自齊郡立朝時開始建設,此時官道皆是瀝青覆面,道面又寬,來往人馬雖多,但是暢通無阻。到了兗州地面,主道雖然也是瀝青覆面,但是路面狹窄,來往人馬密集,很難快馬急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