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淡淡應了句,道:“晾他一刻鐘,再讓他進來。”
這一句將軍將阿花喚醒了,她瞅了瞅張靖,小聲問周樹道:“這位哥哥是什麼將軍?”
周樹輕聲答道:“這是我們水軍五營營將張靖將軍。”
阿花不由嚇了一跳,她雖是小家小戶出身,卻也知道營將權力極大,軍港那些戰船,還有軍營那些官兵都是營將麾下,又弱弱地問道:“樹哥,你在軍中是什麼職務?”
周樹如實相告,道:“我是長史,是四哥的副職。”
長史是多大的官,阿花不知道,但她知道周樹既然是營將的副手,官職肯定不會小於縣丞,想想周樹官這麼大,似乎做平妻也不錯,心中醋意也消了不少。
再說魯江回家以後派人去找父親,魯樣回家一看兒子被打成這樣,不由勃然大怒,便問是誰打的,待魯江說出周樹這個名字,魯樣一腔怒氣頓消,連忙追問此事始末。魯江是個機靈人,見父親這幅模樣,便知惹的人來頭不小,不敢隱瞞,一五一十老實交待清楚。
魯江聽完,知道理在人家身上,周樹是五營長史,副營將級別,若論級別比他要高不少,即使周樹不佔理,憑他的能量,這仇也難以報得,何況還是自家理虧。魯樣看着兒子被打成這樣,雖知自家不是,內心依然弊着氣,便去尋老鄉郡督郵李昱。
李昱出身隴西李家,雖非近支,也算是大族出身,知道不少秘事,聽完魯江所述,勸道:“依我看,你還是去尋周樹賠個不是,此事作罷。”
魯樣一聽急了,道:“此事確是犬子不對,但這周樹太欺負人,爆打一頓也就罷了,下手太狠,犬子斷後也有可能,我不尋他不是也就罷了,怎還去給賠不是?”
李昱嘆口氣,道:“周樹爲人雖然低調,卻是大有背景,別人先不提,就是其父周倉也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魯樣一聽,頓如泄了氣的氣球,道:“果真是周復土之子?”
李昱點點頭,道:“不錯,而且是嫡長子。”
魯樣低頭良久不語,最後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說道:“也罷,誰讓犬子惹了不該惹的人。”
李昱同情地看了魯樣一眼,又道:“還有一事你千萬注意,張將軍背景更深,萬萬招惹不得,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
魯樣聞言又是一驚,問道:“張將軍又是何人之子?”
李昱搖了搖頭,向上指了一下,道:“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你記住我的話就行。”
魯樣垂頭喪氣回家,叫來魯江又是一通大罵,罵完後道:“收拾收拾,給人家賠不是去!”
魯江頓時跳了起來,道:“他打了我一頓,還讓我賠不是去?這是什麼道理?”
魯樣嘆了一口氣,道:“這周樹是水軍五營長史,比郡尉級別很高。他又是復土將軍周倉的嫡長子,黃巾系兩代子弟,我們萬萬招惹不起。”
魯江跟他爹方纔一樣,氣焰立馬消了下來。父子兩人打扮整齊,找到周樹飲酒所在的房間,遞上名刺求見。名刺遞了上去,裡面遲遲沒有迴音,魯樣性情沉穩,也不免有些急躁,擡眼見到一位熟悉的管事,便上前問道:“周長史跟誰在一起飲酒?”
管事見是縣丞,如實答道:“張靖將軍、劉開司馬,其餘人身份都不一般,我家主人陪在末座。”
魯樣不由一驚,道:“公孫姑娘是大家嫡女,怎會陪在未座?在座的是何等人?”
管事老實答道:“國教護法長老吉貞道長也在室內。”
吉貞道長身份超然,可以自由出入後宮,即使三公九卿見了,也要以禮相待,在低級官吏眼中,就是天一般的存在。魯樣這才真正認識到自身的渺小,待張靖使人傳喚之時,帶着魯江戰戰兢兢走了進來,向在座諸人行個團揖,面向張靖,垂手說道:“在下領着犬子前來領罪。”
張靖望了周樹和阿花一眼,道:“魯縣丞,你爲官尚算清正,能力也不錯,此事到此爲止,不用再放在心上。”又轉向魯江道:“你年紀輕輕,又讀過書,怎不將精力用在正道上?回去好好反思一下,這事是遇到了周長史,要是遇上京城某些子弟,這關輕易可過不去。”
魯樣身爲縣丞,在阿花眼裡就是大官,現在看着魯樣父子諾諾而退,阿花這才體會到周樹的份量非同尋常。
張靖看酒興已盡,就宣佈散席,讓周樹準備些禮物,前去書畫齋提親。姜鳳喜歡熱鬧,也要一起前去,張靖就讓劉開帶人送吉貞道長師徒回去,領着一幫人浩浩蕩蕩地前去提親。
李道今日是一日三驚,先是聽說女兒被人擄走,急得團團直轉,還未等張羅人出門,有人報信說周樹已將人救了出來。後來魯家父子過來,李道還以爲是上門鬧事,不料卻是來賠不是。送走魯家父子不久,只聽門前嘈雜聲傳來,心裡又是一驚,心思莫非魯家父子陰一套陽一套,派人前來搗亂?急忙出門來看,卻見周樹和女兒領了一羣人進門。
周樹先向李道介紹張靖,李道一聽是營將駕到,連忙張羅茶水。張靖等衆人落座,笑道:“李叔,今日上門來爲我兄弟提親。”
李道對周樹十分熟悉,又見女兒樂意,道:“將軍親自上門求親,自無不允之理。”
張靖揮手讓親衛下去,室內只剩下幾名知情者,道:“周樹父親現是軍中高官,已爲周樹說了一門親事,阿花進門可爲平妻。”
李道這下不免有些糾結,他只有這一個女兒,嫁過門去受大婦欺凌怎麼辦?周樹父親又是什麼高官?周樹難道也是軍官不成?不等李道問話,阿花上前附耳說道:“周樹是五營長史。”
阿花不知長史官職大小,李道讀過書,又走南闖北,怎會不知營長史的份量?李道心中已是樂意,問道:“不知親家公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