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彥知道規矩,道:“要不這樣,我們晚上先定好,若有公務,我們晚些開席就是。”
馬良宴請張靖早上已經確定,人數也沒有幾人,王權猜測時間不會太長,就應了下來。王權回到公房不久,馬良派人來通知:“給兵曹周大人、欽差陸伯言大人補個請帖。”
王權寫了請帖,親自給兵曹衙門送去,一問陸遜也在此處,將請帖一併留下。往後走時,王權順路又去館舍檢查一遍,叮囑侍者加了兩個位置。剛回公房不久,又接到陪宴通知。
參加晚宴的人數不多,馬良、蔣琬爲主陪,周瑜、陸遜爲副陪,只有張靖坐在客位。馬良顯然在向張靖賣好,安排王權坐在末席,但主要任務不是陪宴,而是服務。
酒席將開未開之時,門外進來一位不速之客,定睛一看卻是費禕。在座諸人皆與費禕熟悉,馬良忙讓王權加上座位,列在張靖下首次客位置。費禕也不謙讓,借勢坐了下來,對馬良說道:“張將軍昨日救了小女,今天忙了一日,未顧上表示感謝,聽說明晨就要啓行,借季常兄盛宴,特來敬張將軍一杯水酒。”
在坐之人都是老狐狸,張靖就住在費府,費禕想要答謝,宴後有的是時間表達謝意,這次冒昧過來湊局,肯定還有後話。只有王權有些糊塗,與張靖初識時費雲說與張靖有婚約,後來又聽說費禕打壓張靖的傳言,對費禕與張靖的關係一直沒弄明白。
馬良對費禕點了點頭,見時辰已到,清了清嗓子,道:“張將軍在南州任職時間雖然不長,但是規範郡縣各項規制,組建占城水軍,破獲數起大案,對南州做出許多不可替代的貢獻,這第一杯酒,我代表南州向張將軍表達謝意。”
酒席開了局,又沒有外人,衆人說話開始隨意起來。馬良領完酒,費禕端起酒杯,道:“原本還輪不到我說話,今日借花獻佛,我先獨敬張將軍一杯,代替小女敬一杯酒。”說完,不等張靖答話,已是一飲而盡。
張靖環視衆人一眼,見衆人皆不言語,端起酒杯,笑謂費禕道:“只是舉手之勞,費大人不必客氣。這杯酒我幹了。”
費禕不待張靖放下酒杯,又道:“小女感念張將軍救命之恩,自薦枕蓆,請張將軍容留。”
馬良與周瑜等人互視一眼,明白費禕表達謝意是假,想與張靖聯姻是真。張靖是皇子身份,衆人皆心知肚明,這事諸人都不好插話,當下皆默言不語。
費雲年少美貌,性格開朗,如解語花一般,若說張靖不動心是假,何況費禕當着衆人之面提出,若是拒絕,說不定會因此生怨。張靖摸了摸鼻子,笑道:“雲妹妹生得美麗,性格又好,還是女才子,若是娶進門來,是我閤家之福。費大人想必知道,我與鳳舞已有婚約,雲妹妹又如此優秀,我實在爲難得很。”
費禕笑道:“我也知道你與鳳舞有婚約,但云兒執意如此,情願爲妾爲婢,還請張將軍應允。”
張靖摸了摸鼻子,心道費雲不計身份,收入房中也無不可,反正身邊女子已經超了標,多一人與多兩人也沒什麼區別,當下哈哈笑道:“雲妹妹想嫁給我,我正求之不得,不過進門以後的身份,我實在作不得主,需要聽從父母安排。費大人如此好意,在此心領了。”
周瑜在旁起鬨,道:“既然認了婚約,你得改下稱呼纔對。還有,你坐的位置也要換換。”
張靖被周瑜擠兌得不好不做,起身與費禕重新述禮,又推費禕坐在上首。晚宴本是尋常公務應酬,插上這個環節,就有喝酒的由頭,結果費禕、張靖都喝了不少。
酒過三巡,馬良道:“張將軍明晨將要啓行,晚宴時間不好太長,今日喝得高興,大家心情愉快。我們共同敬張將軍一杯,預祝張將軍步步高昇,馬到成功。”
宴會結束,衆人一起出來,張靖年少,資歷又淺,又沒有公示身份,先讓衆人先行,正欲上馬回府時,卻見旁邊有人叫道:“張兄!”
張靖扭頭一看,認出是馮彥,問道:“馮兄也在此處飲宴?”
馮彥不知張靖真實身份,上前熱情地拉着張靖的手,道:“今天王權升了職,前途無量,我約了朋友爲他祝賀,一直等到現在。聽說這邊散了席,我來尋他過去。我們多時未見,又遇上王權升職,正好一起述話。”
馮彥如此熱情,張靖不好不理,轉身對張椿說道:“你們先等一等,我進去敬杯酒再走。”
馮彥安排的雅座與晚宴在一家館舍,張靖隨着馮彥上樓,拐過樓角上來,正逢數人下樓。馮彥走得急,差點撞在爲首一位青年身上,定睛一看,笑道:“於大人也在此喝酒?”
這人認清是馮彥,連忙招呼同伴讓路,道:“與幾位同僚一起聚了聚。馮大人先請。”
張靖聽着聲音耳熟,臨到近前,藉着過道上風燈發出的光,認出是於翔。於翔穿着便裝,以往高傲的表情早已不見,讓在走廊一側,對着馮彥微躬着身體,臉上堆着討好的笑容。
張靖見狀,不由搖頭苦笑,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往昔於翔藉着于禁之威,在夫甘耀武揚威,馮彥之流都是小蝦米。現在於禁調到軍衙閒置起來,於翔失了倚仗,在夫甘地位已是一落千丈。
張靖想起被於翔逼得跑路時的情景,不由感到暗自好笑,對於翔說道:“這不是于軍侯嗎?真是巧遇,一塊喝上一杯?”
於翔認出張靖,臉色不由一變,當年爲了張靖,他吃盡了苦頭,被于禁暴揍一通,差點打斷雙腿,還被開除軍籍。於翔後來得費禕相助,轉到州衙系統,在下面幹了一年縣丞,現在夫甘郡衙擔任倉曹。於翔想起舊恨,守着馮彥不敢發作,只是狠狠地瞪了張靖一眼。
馮彥現在職務相當於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於翔只是地級市一名局長,位置權力相差不小。於翔現在失了依仗,知道若是因此得罪了馮彥,馮彥只須在績考時做點手腳,他就會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