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看了看張靖,見他臉上不悲不喜,又見周瑜拿眼瞪他,忙道:“大師兄可知四殿下定了幾門親事?”
周瑜道:“荊州黃家,河東毋丘家,還有誰家?”說到這裡,周瑜轉向張靖,笑道:“殿下本事不少,不會三妻全齊了吧。”
張靖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開口,周瑜見狀,又瞪了一眼陸遜,道:“接着說。”
陸遜道:“還有太原王家、長沙孫家、穎川荀家。”
周瑜哈哈笑道:“四皇子不簡單,五房了。長沙孫家?誰家的女兒?”說到這裡,笑容止住,道:“還有荀家?誰家的女兒?”
陸遜既然已經開了口,不好不答,道:“王永嫡女王熙兒,伯符公嫡女孫玲瓏,文若公嫡女荀熙影。”
“什麼?”周瑜面現驚容,繼而笑道:“這還爭什麼爭?何家、甄家如何跟四皇子爭?不過四皇子也別得意,你可要踏踏實實幹,別跟陛下耍心眼,即使你現在實力不俗,惹惱了陛下,將你拿下也是易如翻掌。你們兄弟們,大的都跟我熟,誰上位對我來說都一樣。小的嘛,我大多不認識,生的總不如熟的好。總而言之,我看好你。”
周瑜說話很實在,沒有任何虛言,他與姜述感情非同一般,對張靖兄弟感情若同子侄一般,若讓他提出儲君建議,他同樣難以選擇,但他劃了個框架出來,支持年長皇子。
張靖打聽清楚京城情況,探明瞭周瑜對於立儲的看法,此行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張靖摸了摸鼻子,轉移開話題,道:“晚上季常大人準備晚宴,兩位師兄不去?”
周瑜笑道:“我這邊有你老丈人替我幹活,有空閒時間,不過馬季常沒有請我,我去當這個不速之客合不合適?”
陸遜也笑道:“我也有時間,破案這樣的差事我不懂,有田闖盯着我也放心。我們跟着四皇子一起去,還需要什麼請帖?”
周瑜省起一事,轉向張靖道:“你岳丈忙於公務,怕是去不了,你在夫甘有什麼故舊?”
張靖略想一想,道:“州衙有位姻親,名叫王權,季常大人知道這層關係,晚宴時應該也會參加,兩位師兄日後若有機會,還需照應一下此人。”
陸遜異道:“王權怎會與你有親?”繼而恍然大悟,板着臉說道:“原來是熙兒那邊的親戚,殿下還未成婚,就記得照顧姻親,這是典型的以權謀私。”
張靖見陸遜開他玩笑,沒有感覺陸遜對他不尊重,反而感到十分溫馨,笑道:“王權是王家遠支族人,熙兒也不認識他,何況我與熙兒近三年未見,其間只通過幾封書信,如何照應王家族人?王權心有正義感,國學弟子出身,樂公好義,初來南州時,欠了他不少人情。”
王權結識張靖,也未幫多少忙,但是患難之中見真情,出力出在點子上。張靖不願欠人人情,早晨向馬良等人明薦,現在又向周瑜、陸遜託請,王權人品能力不錯,歷練已足,這下通了路子,飛黃騰達只是時間問題。
三人說笑了一會,陸遜又觸起付丘一事,皺眉道:“你們說付丘巢穴已被搜出,他還能藏在何處?”
張靖過來之前,曾在費府對着地圖琢磨良久,道:“這下捉了這麼多人,以情報司的手段,付丘在夫甘可以落腳的地方很快就會查明。目前只餘兩種情況,一是付丘壓根不在夫甘,只是讓替身傳達命令,這樣的話只需嚴審替身,就會找到新的線索。二是付丘藏身之處十分隱秘,而且知者很少。若付丘確在附近藏身,仔細搜查諒他也跑不出去。追查賊蹤除了軍中斥侯,州衙賊曹也有不少高手,只要衆人齊心協力,定會擒到此人。”
周瑜點了點頭,道:“這事可以外鬆內緊,面上搜查完畢後,我想將軍隊撤回,留下斥侯伏於主要道路周側,重點搜查過往車駕,說不定會誘付丘落入網中。再說付丘曾經毀容,平常不願現身,衆人也大多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但是熟識他聲音、眼神的不少。現在抓的這個替身,肯定經過嚴格訓練,說話舉止應與付丘本人極其想似,只要讓替身露露面,讓參與破案之人親眼見見,付丘特點就會了然於胸,於此後抓捕定然有利。”
張靖此生佩服之人不多,但這付丘的能耐卻讓張靖十分佩服。齊隸在破案方面,是高手中的高手,付丘能在齊隸眼皮子底下逃脫,就可以稱是一個奇蹟。費雲案發至全城大索,間隔時間很短,付丘屬下在這段時間,幾乎全部轉入城外,而且做了不少應變措施,若非張靖熟悉與官兵躲貓貓的手段,依照常規手段查案,怕是最後也會誤入歧途,那些線索可能就此中斷。
此案陸遜主管,田闖具體負責,南州軍政兩套衙門全力配合,張靖在其中實在已幫不上什麼忙,待主記將相關書信復件奉上,張靖起身告辭,約好時間同赴晚宴。
南州現在這套班子主要領導關係不錯,周瑜身份超然,資質很老,馬良新任刺史,蔣琬新任別駕,在周瑜面前都不敢擺譜,人前人後敬重異常。馬良、蔣琬都從周瑜手中接手,周瑜現在雖然只管軍務,但政事也瞭然於胸,見馬良、蔣琬處事皆以公心,雖然處事風格有所不同,但大思路皆暗合,也沒有發生衝突的理由。再說周瑜雖然深通謀略,卻討厭官場之中的圈圈繞繞,說話直來直去,馬良、蔣琬等人不用費心猜測。這是一種極佳的狀態,南州軍政高官關係良好,體制上下運轉順暢,各項工作發展勢頭很猛。
張靖出了兵曹衙門,寫了一張便條,讓張椿送給馬良,通知周瑜、陸遜會參加晚宴。這是一件小事,但若處理不好,會讓馬良感覺不舒服。張靖十分注重細節,寧願自己麻煩些也會替別人考慮,這是他人緣好的關鍵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