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述當初還是兒童時,因爲天授神書的傳言,被田卻借題發揮了一下,差點落個族誅的下場,只是因爲存在潛在威脅。劉中舊朝皇帝的身份,若是惹得新君猜忌,下場百分百是個死字。
龐統進京數日,派出大量眼線,將諸皇子平常事蹟調查得清清楚楚。以龐統初期判斷,劉中、劉逆接位可能性最大,所以大量精力用在分析兩人性格上,分析的結果不容樂觀。劉中、劉逆雖然未行殺戮之事,但是子繼母性,甄姜、萬年公主都不是善茬,分析兩女性格和母族行止,就能大體判斷個差不多。
龐統原本定的策略,想在下次朝廷人事變動時回京,就近觀察奪儲之爭,在勝負決出之前,決斷投靠何方,以求保住劉中性命和龐家恩龐。與張靖見面以前,龐統通過事例分析,認爲張靖性格只可爲將,不可爲君,即使聽說張靖與熙影之事,對張靖重視程度也不夠。但這短短一席話時間,已讓龐統印象數改,這才知道張靖平常是在藏拙,其實是個心計深沉的智者,有黃巾系在後撐腰,若能聯姻荀家,新君如何壓制張靖?
隨着談話深入,龐統先是將張靖列入儲君的競爭者之一,再將他提升到主要競爭者的位置,最終將他提到最強勁競爭者的高度。龐統聽着張靖的言語,似與一位長於世故的智者交談,與張靖有些稚意的面容很不相符,龐統欲談欲是心驚,心態逐漸發生變化。
張靖對龐統感觀也逐漸發生改變,本來張靖將龐統列在一流文官、二流謀士的角色,一番言談下來,才知龐統之纔不在荀攸之下,是當世一流的謀士。這個發現讓張靖大吃一驚,張靖欽佩姜述識人之明的同時,開始正視魯肅、法正、劉曄等地方大員,重估這些姜述心腹文臣的價值。這個發現對於張靖來講至關重要,這時他才明白姜述手中人才的恐怖,這些往常讓人忽略的智者,每一人都不可小視,都足以成爲賈詡、郭嘉等人的對手。
讓張靖慶幸得是,龐統流露出了足夠的善意,張靖也存心籠絡,兩人相談甚歡。張靖最後表現出對劉中等人足夠的善意,並隱晦地談到與劉中的誓言,稍微透露一點姜述對劉中的看法。只是廖廖數句,已讓龐統心領神會,徹底放下心來,當即書寫了龐蔭的婚書,臨行前私下送給張靖一句話,道:“爭是不爭,不爭是爭。”
這話與張靖心思暗合,張靖在欣賞龐統才華的同時,也因這句話對龐統大生好感。荊州黃家通過聯姻成爲臂助,張寧在宮中多了黃月英這位智者相助,如果再得到龐統這位智者相助,張靖未來的優勢又會加大不少。
送走龐統,張靖拿着婚書到宮中,聽說姜述還未下朝,就先去給張寧請安。張寧見張靖進宮,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揮退餘人,道:“你往常沉穩得很,這次行事太過魯莽,與熙倩已經定情,何必再去招惹熙影?”
張靖連忙謝罪,道:“這事實在巧合,開始時並未考慮太多,正好遇到京城四少,這才傳揚開來。早知這樣,何必費這些周折,帶着熙倩去便是。這次讓母后和步姨娘費心了。”
張寧臉色漸緩,道:“事情已經控制住,待會見你父皇時,實話實說便是。皇后和貴妃在陛下身邊都有耳目,藉着他們的嘴再安一下她們的心。”
張靖應下,又道:“我與荀大人商議,想讓熙影拜母妃爲義母。”
張寧皺眉道:“何此多此一舉?你與熙倩一事就不好遮掩,這次又多出個義女,別人會怎樣考慮我們與荀家?”
張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兒臣讓母妃費心了,可熙影也與兒臣……”
張寧擡頭看了張靖一眼,見他言語期期艾艾,心中已是瞭然,問道:“公達同意嗎?”
張靖就將昨夜商議一事詳細說了一遍,張寧思忖片刻,道:“公達已經表明立場,文若又成了親家,荀家算是徹底上了我們的戰船,也算是件喜事。收熙影爲義女不是什麼大事,你父皇處得你自己去說,事已至此,就這樣辦吧,以後行事千萬低調。”
張靖連忙應下,又說龐統來訪一事。張寧聽完,眉頭舒展,道:“陛下讓你保護劉中等人,本是一件出力不討好的事,現在看來,也並不是無利可圖,若得龐統相助,文官可算又多了一員班首。”說到這裡,張寧又皺眉道:“郭圖是一方大員,郭若是他嫡長子,這下奪了郭若前程,自此已是成仇,以後遇到郭家人,行事要格外小心。”
張靖將昨日之事詳述一遍,張寧聽了點點頭,道:“你這次爲黃巾子弟出頭,又杜絕他們入洛陽賭場,也是一件好事。此事不用拘於洛陽,派人通知各地黃巾公會,效仿洛陽規制,嚴禁黃巾子弟進入賭場,發現者出籍。你所說的這個丘遵,務農實是可惜,出入賭坊也是不務正業。藉着查賭這件事,成立一支巡查隊,選些退伍老卒進入,建立我們自己的情報網絡。”
張靖聞言一怔,道:“若是父皇得知,會不會猜忌我們?”
張寧想了一會,搖搖頭道:“只限黃巾子弟聚居的郡內,控制數量,宜精不宜多,陛下即使知曉,也不會太上心。”
兩人正商議時,宮女匆忙來報,道:“陛下已經下朝,正在前往御書房的路上。”
張靖向張寧請辭,轉到御書房去見姜述。姜述正與齊隸說事,見張靖進來,也未避他,交代完事情,讓張靖就座,問道:“與文若家女兒怎麼回事?”
張靖將前日實情說了,又說起讓熙影拜張寧爲義母之事,姜述道:“衆人有些敏感,這樣也好。”說到這裡,姜述只留齊隸在側,讓餘人出室,道:“與熙影果真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