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搞內勤文字的名叫安百,年紀十七八歲,是青州國學分院畢業的弟子,會後給張靖抱過一堆文字資料。張靖一邊整理資料,一邊說道:“安師兄,我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多指教。”
安百搖搖頭,笑道:“咱們是難兄難弟,相互支持纔是。”
“難兄難弟?”張靖不由有些疑惑,道:“怎麼說的咱們這麼難聽?”
安百嘆口氣道:“我們是軍隊,不是衙門,若在總部軍衙或者各軍營軍衙,負責文字屬於好差事,跟領導親近,提拔得快。在我們這些可以執法的職司,做內勤比做外勤吃虧。”
安百在此工作數年,總結出不少經驗之道。張靖雖是新兵,卻是合魂者,故意將話題引入深處,說:“謝謝安哥提醒,我還以爲搞文字工作,出人頭地比外勤快得多。”
安百與同僚關係一般,身上帶有一股傲氣,是剛入仕途、有才氣、缺少閱歷經驗者的通病,不知天高地厚,就會栽大跟頭,很多人遇到挫折,可能會一蹶不振。在兵曹的當差經驗,安百比張靖多不少,若是說起心機,他遠遠不及張靖。
帶些傲氣的人好爲人師,張靖只是幾句話,就讓安百沉不住氣,開始滔滔不絕地說道:“很多部門都有主記,朝廷和地方官府提拔得多,軍隊主要任務是行軍打仗、後勤調度,文字也有用到的地方,不過不多。即使得到領導賞識,往哪個部門安排?任職以後能服衆嗎?在軍隊基層擔任主記,提拔概率不如實實在在的軍功。現在後方無仗可打,後勤油水多,內勤油水少,收入不一樣。若是遇到貪腐的領導,光領禮錢不認人,內勤只憑薪俸,能送多少?”
安百說的很實在,這就是基層的現狀,無戰功可立時,就要想法多些收入,有錢就可多建立關係,提拔就快。但是這些實話,只能意會不可言傳,有心人聽着肯定不舒服,說明安百還是書生意氣太濃。
安百在這滔滔不絕發牢騷,張靖聽到最後,報怨其實集中在一個點上,利益分配不均,外勤有補助、車補、飯補等等,內勤只有加班費,一月下來就差不少。
午飯後,田思叫張靖過去,交代一些文字資料。張靖臨行前,忽然說道:“我們的分配製度是否有問題?”
田思疑惑地問道:“分配製度?”
張靖道:“大夥兒都不願幹內勤,因爲外勤的收入比內勤高。我覈算一下,光是各種補助相加,將近薪俸的一半。出差補助其實花的不多,下鄉都管飯,行路皆有車馬,那些所謂的補助不過是些名目,大家出一趟差也不辛苦,瀟灑一趟回來,帶些土特產,打些山豬山雞,輕鬆快活錢還多。幹內勤搞文字材料的都是有才的人,自恃比別人有才,收入卻不如別人,日子過得不如別人好,不發牢騷纔怪。我覺得許多制度都需要調整,不需要的補助可以砍掉,將這些錢搞一個獎懲基金,每月評比工作,給成績好的發獎金。”
這話也就張靖能說出來,第一他的身份與衆不同,不需要顧慮上級對他的印象;第二他身家無數,不在乎這些小錢,絕對不是爲了私利;第三修改制度會影響大夥的利益,從別人的碗裡撈肉,一般人沒有這個膽量。
其實爲官當差,也需要保證合理權益,必須要有人爭取,吃虧者礙於面子或其它因素,沒人爭取,別人皆有自己的算盤,與個人無關,誰去出頭?立朝多年,還是沿用當年的政策,很多已不合理,大家都沒人提,一直沿襲至今。許多不合理的規定,有人提出來,纔會引起關注,當成一個問題來解決,形成解決方案時就會出臺新政策,不合理的地方纔會改掉。
田思沉吟一下,道:“有些制度是不合理,你考慮一下,擬定一個方案,我們先試行一個階段,若是效果好,就報上去!”
張靖出來整理幾篇資料,很快搞完,就與安百討論薪餉新制度。安百平常琢磨過這些事,又瞭解情況,長篇大論說到天黑,張靖已經從中剝出綱要,只需調研一下,豐富一下數據,再將綱要細化,就是不錯的整改意見。
下了值,張靖、劉開走到宿舍院門,正好遇上黃菲羽。黃菲羽刻意打扮過,像是有意過來,卻又扮作巧遇的樣子。張靖也不說破,笑道:“菲羽晚上若是無事,我和劉開請你客?”
黃菲羽本就是有意來此,笑道:“吃晚飯的時間有,不過不能回家太晚,我還要照顧母親。”
張靖想了想,道:“信闊,晚上大家熱鬧熱鬧。你與菲羽先去海味居,我去找鳳妹。”
劉開去定房間時,海味居正好還有一個小包,在二樓最內側,顯得十分幽靜。劉開請菲羽點了菜,兩人先去小包喝茶等候。不一會,張靖獨自回來,道:“鳳妹家裡有事,來的晚些。”
劉開女友名叫姜月嬋,是姜丁三女兒,已經訂了婚約。姜月嬋與菲羽同班,與菲羽關係尚可,劉開與菲羽以前就很熟,見菲羽讓張靖坐在身側,開玩笑道:“你們倆在那比翼雙飛,我在這形隻影單,我說菲羽,你還沒有男友,能不能考慮一下四哥,要不考慮一下我?”
菲羽白了一眼劉開,道:“你到威海只有兩天就開始花心,我與月嬋說說,讓月嬋給你改改這個毛病。她在黃縣實習,距離很近,下個休沐****去見見她。”
劉開與周樹、龔省一樣,都是國學尋了女友,訂了婚約,三人有一個共同點:懼內。張靖認爲這是心理問題,特意爲他們開解,三人聽完後信心百倍,信誓旦旦,到了女友面前,很快原形畢露,讓張靖也無可奈何。
劉開聞言,立即高舉雙手投降,道:“得,算我嘴賤,您饒了我吧。你一弱女子怎能來回奔波?下個休沐****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