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滿頭大汗的李濤拿着調任書進來,道:“管事,這是張靖的調任書。”
李濤遞上任命書,然後立正站好,像是新入伍的新兵。李濤現在心裡後悔不迭,心裡暗自大罵:****真是個混蛋!
黃澄看了一眼任職書,遞給張靖,又對李濤說道:“一會你親自帶着張靖前去報到。”
李濤應諾一聲,小心翼翼地出門而去。
張靖等李濤走後,笑道:“謝謝黃管事。”
黃澄道:“我看過你的檔案,成績十分優異,這次弄出這件事,不是你的責任。但是正是因爲出了這件事,去了兵曹一定要好好幹,別給我丟臉!也別給國學弟子丟臉!”
張靖行個軍禮,道:“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黃澄道:“去吧。”
從黃澄公房出來,吳亞站在門口旁邊,笑着對張靖道:“事情辦妥了?”
吳亞是個真小人,張靖對他既反感又佩服,反感他的品格,佩服他的臉皮,心生敬而遠之之念,道:“是,謝謝,我先走了。”
走到人事處門口,李濤望見,匆匆走出來,道:“張靖,我帶你過去。”走到張靖身邊,小聲說道:“這件事情您可別放在心上,陳同的公子****非要我這樣辦,我一個小小副主事得罪不起,您看我這裡外不是人了。”
張靖面容恬然,心中卻在謀算,心道****睚眥必報,昨天晚飯時起的衝突,昨夜就尋人暗中下絆子,這個****得好生懲治一番。心裡這樣想,嘴上卻說道:“李主事,我理解你,這事跟你沒關係,我與****是私人恩怨,把你無端牽扯進來,真是不好意思。”
李濤心裡稍微安穩一些,道:“主衙比較擁擠,兵曹在東院辦公,我們這就過去。管事那裡,還望您幫我美言幾句。”
張靖一怔,隨即說道:“這個當然。”
兵曹編制很多,是行政管理部最大的一個部門,三十多間公房佔得滿滿的。左廂房是巡兵公房,右廂房是安全保衛處,兵曹直屬部門在正房辦公。
行政管理部是個特殊的衙門,只有威海基地和長島基地設立這個部門。長島基地因爲保密需要,島內安置了不少工匠技師家人,設立行政管理部管理民事。威海基地初建時,正值東萊大開發時,人員力工都缺少,姜述過來視察時,將附近十餘村落劃了進來。十餘村落精壯農忙時務農,農閒時打工,後來人員逐漸寬裕,可已形成定規,不好再改,姜陽就將村中精壯入了軍籍,其餘人等同軍屬管理。
行政管理部情況特殊,全部按照軍規不行,全部按照官府那套也不合適,姜陽取長補短,因地制宜將制度調整數次,逐漸規範起來。當初有許多遺留問題,因爲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真要規範起來,軍民牴觸情緒很大,姜陽也是束手無策,許多事也是得過且過。
行政管理部兵曹也是一個怪胎部門,比地方官府兵曹權力要大得多,權力可謂包羅萬象,凡是涉及到軍事、治安、熱點難點問題,打私緝盜,案件偵破審理,都是兵曹的管轄範圍。
一個小個子軍官,見到李濤領着張靖進來,打個招呼道:“李主事來了。”看了張靖一眼,道:“給我們送人來了?”
李濤笑道:“這是國學實習生張靖,與劉開一塊報到的,管事批了任職書,送到你們這裡做書吏。”
說到這裡,李濤指着軍官道:“這是兵曹少吏於甘。”然後指着張靖道:“這是新分來的書吏張靖,現在交到少吏手中了。我還有公務,先行告辭。”
於甘目送李濤走遠,笑眯眯地對張靖說道:“本來說是送兩個人來,方纔人事處小蘇送劉開過來報到,還說你不來了。李主事又親自送你過來,有人給你打了招呼?”
兵曹正職爲兵曹吏,副手分爲司馬、從事、少吏,分工各有不同,司馬分管軍務,從事分管內務,少吏協助兵曹吏工作。張靖這是第一天報到,未來接近一年時間將與這些人一起工作,自然不會將實情說出得罪人,道:“江主事臨時外出,交接時出了點岔子,李主事將兩份任職書弄混了,差點讓我去養馬,讓馬伕來這邊當書吏。”
於甘樂道:“你是拿筆的人,怎麼會當馬伕?這還不可笑,若讓大字不識的馬伕來當書吏,纔是天大的笑話。”
於甘帶着張靖來到最東側一間公房,在內辦公的是位三十餘歲的中年人。於甘道:“田大人,人事處送了一名書吏前來報到。”
中年人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很有神,皮膚略黑,相貌俊雅。張靖感覺有些面熟,正在尋思時,中年人說道:“你的簡歷我看了,是臨淄那個張家?”
於甘見張靖有些發愣,在旁提點道:“田大人是臨淄田家人,是宮中田妃的兄長。”
張靖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中年人有些面熟,原來是田豐兒四兄田思,模樣與田豐兒有四五分相似。田豐兒也有助子奪儲之心,刻意與張寧拉近關係,比不上步練師等人親近,關係不遠也不近。張靖答道:“在下是皇德妃族人,落籍時得陛下恩賜,填籍臨淄。”
田家與姜家世代聯姻,田家長房五子與姜述既是姑表兄弟,又是郎舅之親,按理說應當予以重用。但田家五子才能一般,按姜述所評是勤勉有餘,才智不足。田家五子從政者最高爲郡丞,從軍者爲校尉,反不如田家遠支族人田峰等衆。姜述立朝時,爲了酬謝田家之功,爲田家封了世襲一等候,也有平衡田家五子職級太低的緣故。
據張靖瞭解,田家五子都是老實人,沒有多少心計,做事十分勤勉,爲人十分低調,外界風評很好。田思與姜家關係親近,在青州任職多年,消息十分靈通,聞言一怔,心道皇德妃張寧只有姐妹兩人,沒聽說有族人?他盯着張靖打量一會,突然省悟過來,對於甘道:“於少吏,你先去忙,我留張靖單獨說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