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搖了搖頭,道:“不用。山越兵韌勁十足,壓力雖大,短期內也不會有問題。高州兵馬不動,我們更需要速戰速決。情報官,傳令各營,淩統部協助甘寧部,快速殲滅身毒海軍,攻克夫甘都盧港。曹休、張橫、毛玠、郝昭四營,即刻出兵,與徐晃部合力攻打夫甘都盧。”
曹休在側急道:“將軍,我等兵馬啓行,這邊只有中軍兩萬兵馬,應對室利六萬大軍,是否單薄些?”
周瑜面露毅然之色,道:“室利未必有這個膽量,何況中軍有炮駑營在,不怕他們來攻。”
夫甘都盧王夫甘雄,年約三旬,繼位已有十餘年,是個十分勤政的國王。夫甘都盧地處身毒和海州中間,戰略位置十分重要,身毒大力拉攏夫甘都盧,支援夫甘都盧不少武器兵甲,還贈送不少戰船,並派人幫其國訓練海軍,想讓夫甘都盧成爲擋在前方的一道屏障。
夫甘都盧是夫甘部和都盧部合併而成,未建國以前,兩部與皮宗和都無相似,常年征伐不斷。後來夫甘部一名首領,看中了都盧族一名公主,主動息戰和親,兩國關係日趨緊密。後來在南洞蠻和身毒兩個大國威脅下,兩國決定合併,開始時未設國王,由兩族共同組成長老會決斷大事。夫甘雄祖父這代,都盧族主支無子,只有一名獨女,嫁給夫甘雄祖父爲正妻,在兩族主支長老支持下,擁立夫甘雄祖父爲國王,都盧公主爲王后。後來形成慣例,夫甘族長嫡系子孫擔任國王,都盧族長嫡系女子擔任王后,一直沿襲至今。
駐都盧港海軍將領名叫都盧也,年紀不到三旬,是夫甘都盧國名將,也是都盧族主系第二代軍方領袖人物。都盧也母親是漢商之女,他少年時曾在穎川學院讀過書,與陳羣族兄陳繼是同窗好友。
都盧也打小崇尚中原文明,在穎川讀書時,曾拜當地武師張功爲師,回國時文武全才,因是國舅身份,很快得到夫甘雄的賞識。身毒支持夫甘都盧建立海軍,夫甘雄就令都盧也爲海軍主將,從軍中挑選精壯,又招募新兵,湊成一萬水軍。
夫甘都盧主力正軍總和只有三萬餘,都盧也獨掌一萬水軍,是夫甘都盧主要將領之一。都盧也聽聞大齊、身毒兩國兵馬調動頻繁,知曉這場戰事已經不可避免,在都盧港積極備戰的同時,上書夫甘雄請身毒兵馬入境協防。
夫甘雄是位精明人,剛繼位時年紀很輕,夾在身毒與南洞蠻兩個大國之間,不僅沒有失去國家獨立主權,國力反而蒸蒸日上,不得不說夫甘雄是位政治手腕極高的國王。
夫甘雄外交策略與身毒西方的溼國相仿,歷來是聯弱抗強,往昔南洞蠻強勢,侵略性極強,身毒畏懼南洞蠻來攻,不得不扶持夫甘都盧和撣國等國家,聯合對抗南洞蠻。後來南洞蠻滅亡,取而代之的是更強大的大齊,夫甘都盧、撣國對大齊更是敬畏,爲了自保,只能緊緊圍繞在身毒周圍。身毒要想與強大的大齊對抗,只憑自身力量遠遠不及,也要聯合其餘國家共同對付大齊,自然形成了以身毒爲核心的反大齊力量。
這次身毒決定用兵,除了身毒與大齊在南亞摩擦不斷,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在貴霜國明示保持中立以後,羅馬人、安息人分別派遣使者來到身毒,除了提供部分錢糧支持以外,兩國還分別贈送了一批價值不菲的兵甲。更讓身毒王感到興奮地是,羅馬人除了贈送一支船隊,隨船還送來一隊海軍技師和希臘火。這些只是物力人力財力支援,更讓身毒王感到心安的,還有兩國鄭重承諾:只要身毒與大齊發動戰事,兩國必會背後發力,在大齊西北邊疆挑起事端,牽制大齊主力軍隊南下支援。
姜述一向視羅馬、安息爲大敵,得悉兩國外交活動頻繁,雖然沒有獲得詳細情報,但也猜出身毒戰事一旦爆發,西北方向不可能平靜,所以這次只動用三州兵曹部隊南下,除了相信南州駐軍的戰鬥力外,還想借機向西進行小幅度拓展,通過小規模戰役,保持參戰部隊的戰鬥力,消滅牽扯不少兵力的北匈奴等小國。
夫甘雄此時面臨大齊兵馬巨大壓力,但是依然不想讓身毒人踏入國境支援。夫甘雄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身毒兵馬只要踏入夫甘都盧,即使此戰戰勝大齊,夫甘都盧都會失去獨立性,至少會淪爲半殖民地國家。
周瑜尋找的就是這個空當,在身毒援軍未入夫甘都盧前,以閃電戰術滅掉夫甘都盧,將防線前移,減少南部戰線壓力。南州三路駐軍、甘寧部水軍都是姜述嫡系,彼此關係和睦,周瑜一聲令下,四路兵馬依令而行,都往夫甘都盧殺來。夫甘都盧只有三萬餘守兵,自然不是對手,接連失利。
甘寧部水軍攻勢十分犀利,夫甘都盧海軍新創不久,戰船小,航速低,雖有希臘火等水戰利器,但畢竟不如大齊水軍的火炮的威力,在炮火轟鳴中很快敗下陣來。都盧也見狀不妙,自領中軍斷後,讓餘軍駕船往身毒港口流月港退出。
大齊南洋水軍旗艦甲板上,甘寧一身戎裝,望着頑強抵抗的夫甘都盧海軍,雙眉擰成一團,口中喃喃說道:“見鬼了,這些蠻兵似不怕死般,跟南洞蠻人十分相似。”
甘寧曾率水軍護送姜述參與滅南洞蠻一戰,對悍不畏死的南洞蠻人印象深刻,這些南洞蠻人崇尚死神,以戰死爲榮,死時大多面含笑容。當初木鹿大王率領殘存的百餘親衛,發起最後一波自殺式衝鋒時,他們臉上露出的笑容,讓人感到異常詭異,似乎不是送死而是朝聖,甘寧至今記憶尤深。
一艘夫甘都盧人的小船,被大齊戰船圍住,那艘小船的指揮官大聲喊了幾句,只見船上士兵點燃希臘火,引燃小船,然後駕駛火船向最近的一艘大齊戰船撞來。大齊戰船上的指揮官還算鎮定,只讓部下做好避讓準備,隨即指揮火炮手和巨駑手密集射擊,在半途將這艘小船擊沉。
甘寧目睹這次事件,對這位指揮官十分欣賞,問道:“那艘船上指揮官是誰?”
在側的蔣欽頗爲自豪地答道:“這是我部下一位軍侯,姓劉名紅,字秋楓,在海外居住多年,對東海岸地理很熟,從軍時初爲嚮導,武功不錯,能讀書寫文,可惜年紀大些,已經三十五六,否則歷練一番,久後必是一員名將。”
甘寧點了點頭,道:“此人臨危不亂,這份心性十分難得,若非年紀大些,我都想向你討人了。”
這時夫甘都盧的斷後船隊基本已被消滅乾淨,數艘大齊戰船正在圍攻對方旗艦。甘寧見對方旗艦已經中炮,桅杆也已折斷,基本已無威脅,道:“命令戰船接舷,此戰蠻人以弱敵強,能戰到這個程度,實屬不易。我要見識一番這位蠻將。”
不久,只聽前方傳來歡呼聲,衆人一齊向前看去,只見大齊水軍接舷成功,很快控制了敵方旗艦,一名已經受傷的蠻將被抓了過來。甘寧對蔣欽道:“你過去看看,先爲此人裹傷,待會送到我這裡來。”
甘寧巡視一圈,佈置諸將防務,下船來到港口新設的帥帳,對着地圖開始琢磨。都盧港被佔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身毒人耳中,相信不久身毒海軍就會起兵前來,這場大規模的海戰已經不可避免。
“周泰,你派人往西哨探,身毒海軍若有異動,第一時間傳回消息。”甘寧扭頭對帳內一位紅面將軍說道。
周泰也不多問,行個軍禮,道:“是。”隨即出帳佈置。
“傳令各軍,就地紮營,儘快補充物資,準備應戰。”甘寧又對身後的傳令兵說道。
傳令兵應命退下,這時蔣欽進帳,道:“蠻將都盧也帶到。”
都盧也一身甲冑已被除去,身上只穿了一些單薄的衣衫,背上傷勢已被處理,外表幾乎看不出受過傷。都盧也現在雖是階下囚,正是虎落平陽之時,但是爲將者的幹練與彪悍,不甘與不服,同時寫在眼神裡。
甘寧觀察片刻,心中暗歎,往常皆以爲蠻人無謀,現在這腦筋看來需要改一下了,以都盧也練兵能力和剛纔展現出來的指揮才能,已經遠勝大齊普通軍官。蠻將能夠運用漢人兵法,說明各地區已經不再閉塞,文化溝通日益進步,整個世界已經步入國際化。
甘寧欲說話時,情報官匆匆進來,附耳跟甘寧說了幾句。甘寧點了點頭,也不避諱部將,問都盧也道:“你在穎川學院上的學?還是張功的弟子?與陳承文關係不錯?”
都盧也身材中等,皮膚很黑,眼睛很黑很有神,不過兵敗負傷,精神稍微差些。甘寧觀察都盧也的同時,都盧也也在觀察甘寧。甘寧常年在海上,經受風吹日曬,以往的那份雍容灑脫大打折扣,卻無損於容貌和風度,多出幾分堅毅剛強。
甘寧前面問話,都盧也充耳不聞,甘寧連續說出穎川學院、張功、陳繼等名字,都盧也冷酷的眼神終於浮現出一絲溫柔。都盧也回國已近十年,按理說對漢境的記憶已經淡忘,但正好相反,漢人的富足強盛與族人的野蠻無知,形成鮮明的對比,尤其這些年漢人發展迅速,國力蒸蒸日上,大齊戰船到達印度洋已有數年,都盧也內心早已感覺不安,當與強大的敵人正面交手,都盧也內心就已絕望,現在看到甘寧、蔣欽這批虎將,都盧也內心如墮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