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被休以後,無顏返回孃家,跟隨姐姐來到洛陽,溫飽雖然無憂,但是比起田府畢竟有些差距,內心不很滿意。孔氏容貌甚美,年紀也輕,生性又騷浪,與田讓夫婦共居一室,雖然各處一間,夜半聲音卻聽得清楚,不由勾起心火。田讓容貌雖醜,身材甚是結實,孔氏趁着其姐外出之時,尋機與田讓勾搭成奸。
姐妹兩人居於一室,田讓膽子又大,經常半宿偷摸過去,很快讓姐姐發現。姐姐礙於臉面,不願張揚,心中又不滿,欲尋戶人家將妹妹嫁出去。但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就悄然與田卻商量此事。
田卻雖是無根之人,內心還是希望有人心疼,見張讓、趙忠等人皆娶有妻妾,也生出娶妻之意,怎奈尋常人家誰願意將女兒往火炕裡推?一時之間並無合適之人,聞聽嫂子說起此事,心道孔氏雖是已嫁之身,但是生得美貌,娶進門來足以撐住場面。田卻生了此心,不好與嫂子談論此事,晚上請田讓過來商議。
田讓知道妻子有意將孔氏嫁走,心裡委實捨不得,但又無法阻攔,正在憂愁之時,忽聞弟弟有娶孔氏之意,心中暗喜。如此既可封住妻子之口,又不耽誤兩人好事,田卻話音剛落,田讓便替孔氏答應下來。田讓回去說與妻子,田妻初時很不樂意,架不住田讓在旁勸說,又是寄人籬下,無奈之下答應下來。
田卻因是宦官,娶妻不好大肆張羅,只是擺了兩桌酒,請左鄰右舍過來一趟,算是將孔氏娶進家門。孔氏風騷入骨,又會牀上手段,雖不能與田卻真的辦事,但將田卻弄得********,對她言聽計從。有了正妻身份,又有田讓可以偷吃,孔氏感覺日子還算舒坦。
不久,姜述故事傳到京裡,田卻聽人說起,因是同鄉,甚是關心,回來說給孔氏聽。孔氏前番被休,不感念田希夫婦恩德,認爲全是姜家背後破壞,才弄成這般下場,又捱過姜丁毒打,骨子裡深恨姜家。孔氏因此想說服田卻出力對付姜家,道:“上次吃了姜家大虧,夫君得想方法替我出口惡氣!”
田卻雖是宦官,心思卻不是很壞,道:“田家與姜家世代姻親,姜家子若能飛黃騰達,田家臉上也有光,怎能算計姜家?”
孔氏不依,拿出婦人手段,逼着田卻想法。田卻不想沾得此事,又被逼得緊,因此口中應了,實是敷衍了事。孔氏等了數日,見田卻沒有動靜,與田讓歡好之時,讓田讓給想個主意。田讓眼睛一轉,生出一條毒計,道:“尋常事怕是難不倒姜家,傳聞姜述曾得神授,若是傳到宮人耳中,定惹聖上忌憚,再流傳此人曾名塗高,姜家勢力再大,也有滅族之禍。”
孔氏大喜,晚上與田卻共寢之時,問起加害姜家之事,田卻只是推託,孔氏道:“姜家子曾名塗高,後必爲謀逆,此事若是查實,也是大功一件。”
漢代大戶人家,皆知占卜之語“代漢者,塗高也”,田卻聽罷此話,一骨碌爬將起來,想問清此話真假。孔氏胡編亂造,怎能說出一二?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田卻見狀,知道孔氏想用此法加害姜家,道:“以後莫談此事,若被聖上聞知,姜家恐有滅族之禍。”
孔氏恨聲道:“就是想讓姜家滅族,又不需要你出首,只要你在宮中放出風聲,讓聖上知曉便可。”
田卻與姜家又無深仇大恨,定是不依,孔氏使出萬般手段,最後田卻舉手投降,道:“我想個法子,遞到皇上耳中,其餘之事再也無法幫忙。”
次日,田卻去尋趙忠,說些宮中事務,事了之後忽道:“外面皆傳青州姜家子得神授,曾以塗高爲號,後來避禍改了,侯爺可有耳聞?”
趙忠瞟了田卻一眼,慢悠悠地問道:“此事可有實證?”
田卻搖頭道:“今日出宮購物之時,聽得百姓傳言,並無實證。”
趙忠哼了一聲,道:“可是想讓某在聖上眼前說上幾句?”
田卻道:“此事沒有明證,聖上聽了若是不當回事,當成談資便是。若是鄭重其事,必會派人嚴查,真假可以立辯。”
田卻拜別趙忠出來,見手頭諸事皆完,於是提前回家。回到家中進了正房,僕人丫環一個不見,田卻心中甚覺怪異,便往內室走去。將到內室之時,聽到裡面傳出聲音,道:“下人都被打發走了,死鬼快上來,這幾天憋死我了。”
田卻一聽正是孔氏聲音,剛要推門捉姦,只聽姦夫道:“弟弟也不容易,以前也就罷了,如今這般確實對他不住。”
田卻聽出是田讓聲音,腳步一僵,心思半晌,再無勇氣推門進去。此時室內聲音漸起,田卻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心思自己無用之人,兄長又是嫡親血脈,捉姦又能如何?當下悄然退出,滿腹心事出門。
田卻自從碰上奸事,見到孔氏便覺噁心,藉口宮中有事不願回去。如此更得了田讓、孔氏心思,田讓幾乎每夜都要串門,漸漸弄得下人無人不知。
這日姜述入宮見駕,田卻躲在暗處悄然觀察,見姜述舉止穩重,面色坦然,成人以後定然前途無量,不由生出悔意,但是事已至此,已無補救之策,只得嘆聲長氣,暗自關注姜述消息。待得知姜述無事,長吁一口氣,心中一塊巨石落地,又想起家中醜事,不由心神黯然。
入夜,一名小宦官來尋田卻,說趙忠外府有請,田卻不敢怠慢,跟隨此人出宮。路過一處衚衕之時,黑暗中忽然閃出數人,從後面掩住田卻口鼻,直接拖入衚衕。待衆人散去,巷內只留下一具屍首。
此日一早,田卻屍首被人發現,驗身發現是宮中宦官,縣衙不敢自專,迅速報入宮內。正好是趙忠值早班,聞訊帶着數位宦官前去查看,洛陽縣令樑加也匆匆趕來,兩波人馬會合,衆人擡了屍首,同往縣衙商議。
衆人剛剛坐定,捕頭錢坤趕了回來,附在樑加耳邊小聲說了數句。樑加點點頭,讓左右先退下去,謂趙忠道:“侯爺,方纔錢捕頭帶人去田卻家中,詢問最近有無異常情況,探聽其兄田讓與田卻之妻孔氏有私,或是因奸致命案。”
趙忠冷哼一聲,道:“田卻是宮中人,此事要儘快給某結果。若是拖延時間,讓聖上知曉,你頭上這頂官帽未必能夠保住。”
樑加是宮中大宦官段珪外甥,系宦官一黨,能力一般,因爲急於結案,讓人將田卻府中衆人皆拘到縣衙。田卻府中下人皆知田讓夫妻勢窮來投,田讓卻與孔氏有私,正是忘恩負義,未等刑訊相加,就將兩人醜事抖摟乾淨。田讓死了弟弟,正在悲傷,如今私情曝光,更是羞愧難當。
樑加錄完衆人口供,再審田讓、孔氏,兩人對姦情直認不諱,卻抵死不認殺死田卻之事。樑加擔心宮中催逼,令人大刑伺候。田讓軟包一個,剛剛上刑,便口稱招供,將所犯諸事一五一十招來,即便殺害田墾之事也供了出來。樑加一聽是殺人慣犯,更是認定田讓是此案兇手,因此嚴刑逼供,將此案弄成鐵案。樑加錄完口供,將田讓、孔氏打入大牢,發還田讓妻及田讓下人回籍,懷揣口供去尋趙忠。
趙忠本想尋人替罪,看完口供,見尋了一對替死鬼,心中十分滿意,見案中波及田墾一案,指點樑加數句,讓樑加抹去這段口供,以利於迅速定案。
田讓、孔氏因犯殺人重罪,判處秋後斬刑。田讓妻子四處尋人託情,無奈此事已成鐵案,又有趙忠在後,豈能讓人翻案?後來,田讓、孔氏秋後被斬,田讓妻孔氏回了原籍,後改嫁到魯國汶陽縣一戶人家。
姜述到洛陽時間不少,消息不暢,不知田卻遇害消息。此日一早,左豐來到驛館,與姜述閒聊幾句,道:“侯爺讓我過來問安,捎言說:前日所應之事,已經辦妥。”
姜述對左豐也未隱瞞,仔細講述此事經過。左豐不由拍手稱快,道:“此次差點大禍臨頭,爲兄卻未曾察覺,深感自愧。幸虧因禍得福,小人死於非命,真是大快人心。”
左豐當值,擔心誤事,先行告辭回去。姜述想起以後經常入宮,住在驛館甚是不便,讓姜信去皇宮附近打聽,欲在洛陽購置住所。又讓姜丁出去準備禮物,前去拜訪袁愧、蔡邑、楊彪等大佬。
姜述忙了半天,只去了袁愧、楊彪兩家,看看時已近午,回到驛館,未及喝口茶水,驛吏來報,道:“有人拜訪。”
姜述欲待開口拒絕,外面忽然涌入一羣官員,驛丁急忙阻攔,卻那裡攔得住?姜述見狀,知道今日拒見已不可行,旋而出門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