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滅了三韓,又滅南邊諸國。其時諸小國俗少綱紀,邑落雜居,不能善相制御,不行跪拜之禮。居處作草屋土室,形如冢,其戶在上,不分長幼男女,舉家共居一室。其葬有槨無棺,不知乘坐牛馬,以瓔珠爲財寶。或以綴衣爲飾,或以縣頸垂耳,不以金銀錦繡爲珍。其人性強勇,魁頭露紒。如靈兵,衣布袍,足履革蹋。國民少勇健者,皆鑿脊皮,以大繩貫之,又以丈許木鍤之,通日歡呼作力,不以爲痛,既以勸作,且以爲健。常以五月下種訖,祭鬼神,羣聚歌舞,飲酒晝夜無休。其舞,數十人皆起相隨,踏地低昂,手足相應,節奏有似鐸舞。
十月農收之後,亦復如之。信鬼神,園邑各立一人主祭天神,名之天君。又諸國各有別邑,名之爲蘇塗。立大木,懸鈴鼓,事鬼神。諸亡逃至其中,皆不還之,好作賊。其立蘇塗之義,有似浮屠,而所行善惡有異。其南方或沿海有通漢境者通曉禮俗,遠處直如囚徒奴婢相聚。禽獸草木略與中國同。特產有梨般大小的大慄,還有尾皆長五尺餘的細尾雞。男子時有文身。因爲路途遙遠,來往請示不及,趙雲則滅其野蠻者,受降其知漢人禮儀者。選擇精細識字士兵爲官,治理降衆。
青州人紀貢,曾爲著名海匪,發現此處民衆愚昧,統領手下百餘水賊來此定居,先向淳是國王購地。淳是國王愚昧無知,以爲海邊土地不能耕種,低價賣給紀貢大片國土。紀貢依此建城,值黃巾之時,聚流民前來安置,共得二千餘戶,練兵一千,又與漢境通商,漸成氣候,自號紀漢國。
淳是國王見紀漢城富裕,會合附近十餘國,聚兵五千往攻。沿海諸小國與北邊小國習俗不同,有城柵。其言語不與北邊小國同,名國爲邦,弓爲弧,賊爲寇,行酒爲行觴。相呼皆爲徒,有似秦人,與燕、齊之俗不同。大國四五千家,小國六七百家,總二三萬戶。
沿海平原土地肥美,宜種五穀及稻,曉蠶桑,作縑布,乘駕牛馬。嫁娶禮俗,男女有別。又通治鐵,俗喜歌舞飲酒。有瑟,其形似築,彈之亦有音曲。善於步戰,兵仗與漢人相似。衣服潔清,長髮。亦作廣幅細布。法俗特嚴峻。
蠻兵皆有鐵器,軍法嚴苛,但與紀貢所率漢人士卒相比,武器太差,戰力稍微不如。漢人歷來善守,依城而守,蠻族數攻不破。諸小國頭領聚集商議,以罷戰之名與紀貢談判。紀貢未防詭計,出城後被蠻族埋伏重傷,回城後傷重而死。紀貢無子,其女紀柑接掌國主。
紀柑十四歲,向居國內,識文字,能讀書,又隨父親學些武藝。紀柑繼位後一心爲父親復仇,但是兵少不敢進攻,聽聞趙雲率兵前來,派使請降,想借漢軍爲其父報仇。
趙雲行軍半途,聞聽有人請降,命人傳來一看,卻是漢人,細細問了狀況。紀漢雖是自行立國,但國民皆是漢人,今被蠻人所攻,趙雲不由大怒,統兵往擊諸國後方。諸國兵丁皆與紀漢交戰,留守兵丁稀少,被趙雲統統族滅。
蠻國國王聽聞信息,不顧與紀漢相爭,回頭來戰趙雲。紀漢士兵皆是流民,兵甲不齊,戰陣不熟,戰鬥力都高於蠻人。趙雲部下皆是百戰精兵,比紀漢軍士兵不高強了多少倍,因此諸蠻國一經交鋒,不到一刻便被擊潰,趙雲部皆是騎兵,蠻兵皆是步軍,交戰區域又是平原,因此蠻兵被殺得屍橫遍野。
紀柑在城上遠遠看見,芳心大慰,親自披掛,統兵出城助戰。待蠻兵死絕,趙雲與紀柑相見之時,卻是對了眼色,彼此生出愛慕之心。
趙雲、紀柑兩人皆是主事之人,存了心思一來一往,感情發展很快,不到十日已經進展到談婚論嫁。但趙雲如今統兵在外,紀柑身份又非常特殊,兩人婚事卻需彙報給姜述定奪。
飛鴿傳書確實方便,姜述尚未趕回洛陽,趙雲就接到了姜述的手書。趙雲打開信,信上寫了兩行字:得佳人爲之賀,回朝時須人多。上半句趙雲看明白了,主公贊同與紀柑的婚事,心情很高興;下半句沒看懂,琢磨了半天沒弄明白,拿着手書去尋紀柑商議。
紀柑聞知趙雲來訪,十分興奮,趙雲年輕俊郎,武藝高強,又居高位,確是如意郎君。紀柑迎趙雲到客廳坐下,趙雲望着紀柑雪白的臉龐、小巧的下巴、櫻桃般的嘴巴、秀氣的瓊鼻、動人的雙眸,想起已得姜述同意,麗人即將是未來相守一生的愛人,忘了正事,望着紀柑浮想聯翩。紀柑見趙雲癡迷地望着自己,頓時滿臉通紅,內心卻是充滿了喜悅,看着趙雲那幅模樣,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趙雲這纔回過神來,想到自己這樣盯着紀柑,確實有些失態,又想到眼前的玉人將是自己的妻子,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
紀柑見趙雲與往常不同,問道:“今日似是丟了魂兒,遇上什麼事了?”
趙雲自覺有些失禮,不由有些靦腆,忽然想起正事,道:“主公寫了手書過來,已經允了我們的婚事,但信上所言我未弄懂,前來與你商議。”
紀柑從趙雲手中接過手書,第一句看明白了,姜述同意兩人婚事,心情也非常高興。第二句一時也沒看明白,琢磨了一會,忽然臉色一紅,將手書丟給趙雲,道:“主公無聊得很。”
趙雲異道:“這關主公何事?”
紀柑最初默然不答,最終見趙雲有些急了,道:“婚事只是我兩人之事,若是多出人來……你還不明白?”
說完,紀柑臉色紅得如同朝霞一般,丟下趙雲,自個兒進室去了。趙雲又琢磨了一會,不由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主公這樣安排,也不怕我壞了軍規?”
姜述回到洛陽,已是臘月二十八日,回府歇息一夜,次日一早參加朝議。年終最後一次朝議,有些論功行賞的意味,今年的事情特別多,從軍事角度來度,豐收得讓人不敢想像。去年戰敗董卓,奪了司隸,今年連奪幽州、幷州、涼州,平了烏恆三部、南匈奴,收服文武數十人,平添三十餘萬兵馬。從治政角度講,新政推行平穩,朝局安靜,朝堂地方各級官員賣力,連續大戰糧草得以保證,難民得以安置,後方運轉平穩。文武衆臣得力,配合默契,新政已經擺脫原先漢室朝廷的舊框架,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新景象。唯有錢糧虧空太大,不僅朝廷倉庫乾乾淨淨,地方庫藏也皆見底,若非五大商家鼎力相助,但憑姜家之力怕是早已難以維持。
此次朝議,除了各地鎮守一方的文武重臣,京城附近的文官大員基本到齊。姜述帶領諸文武上朝,何後、馬後垂簾聽政,衆人行禮罷,各在案几後坐好。何後道:“自恢復京城以來,承蒙文武百官齊心協力,今年又新復幽、並、涼三州。孤與太后商議,決定加封齊侯爲齊王,立功文武由丞相府擬定方案,各有封賞。”
姜述聞言一愣,劉邦以前曾有祖訓,非劉氏子弟不得封王。天下尚未平定,何後、馬後雖是好意,但如此行事絕對不妥,會引起天下諸侯猜忌之心,對以後平定天下有害無利。姜述見衆臣皆出言依附,更加感覺不妥,起身奏道:“臣領兵恢復諸州,乃臣子應爲之事。高祖曾有祖訓,非劉氏子弟不得封王。臣得先帝厚愛,尚萬年公主,得封昌邑侯。又因戰功,進封齊侯,身爲丞相兼任大將軍,已是位極人臣。此議萬萬不妥,請太皇太后、皇太后收回成命。”
何後與馬後商議,本想送給姜述天大驚喜,不料卻遭到姜述堅決拒絕。兩後互視一眼,馬後道:“丞相勞苦功高,大漢得以延續,全賴丞相統領諸公恢復。丞相有功不能封王,難道不如皇室寸功未立之人?”
姜述正色道:“臣在其位,須謀其政。皇室自有規矩,無功而封王者有之。臣已封侯,安敢違背祖訓而封王?請太皇太后、皇太后撤回懿旨。”
賈詡在旁見姜述並非假意辭讓,亦起身奏道:“臣以爲丞相之言極是,今天下尚未平定,丞相已封侯爵,天下平定之時如何?”
何後、馬後聞言,小聲商議一下,何後道:“既然丞相固辭,便依丞相之意。孤與太后皆女流之輩,朝堂之事需丞相與諸公費心。今年立功文武,丞相與衆臣商議,擬上名單,元霄時封賞功臣,以免百姓議論朝廷薄待功臣。”
姜述道:“臣認爲文武封賞朝堂皆有法令,若無特殊情況,皆應按法度執行。若不依法令,厚賞文武衆臣,此太皇太后、皇太后對臣子的恩德。日後再有立功者,依據法令封賞,還是依照此次封賞執行?朝廷法度已立,一切均按法度辦理,無法度可依者,可以朝議定奪,以爲慣例。今年武將封賞,皆有軍功體制可依,諸將封賞已經執行。地方文臣均有績考爲評,臣以爲封賞也可按照法度執行,績優者升,績劣者汰。朝堂衆臣考覈尚無依據,臣於年後召集衆臣商議,制定考覈制度以爲法度,以新定法度封賞朝臣。外界傳言臣只用親信,若讓臣會同羣臣商議,即便封賞公正,外界亦有微詞。臣認爲無論親疏貴賤,皆以法度考評,此公平之舉,外界對臣流言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