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足一聽,心中一震,加快腳步向前走。就在此時,玉梨花從後面追了上來,道:“爺,我跟你一起去。”
唐三足心中暗自叫苦,望了一眼賈葵,賈葵擠了擠眉,聳了聳肩。唐三足轉過身來,表情嚴厲地說道:“怎麼,還沒嫁過門來,就想管着我了?”
玉梨花表情一僵,腳步立時頓住,小聲說道:“不許喝花酒,我這一生都託付你了,你莫要辜負我!”
唐三足鄭重地點了點頭,換個表情說道:“你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人了,明天就找房子先搬出去,你記着,衆今天開始,你要學會三從四德。我也向你保證,此生不會辜負你的。”
唐三足和賈葵來到郡衙後院,只見兵馬裡一層外一層圍得結結實實。唐三足和賈葵不好公開露面,縮在人叢裡觀察一會,見夜色漸深,尋個火把弱的地方,賈葵跟裡面的一個人打了個手勢。那個人帶着一隊士兵,從裡邊出來,走到賈葵和唐三足身旁時,突然喝道:“將這兩人押進去。”
那隊士兵上前抓住兩人,一直帶到院內,那人讓士兵放開人,引着兩人轉了幾個小彎,來到郡衙的茶水房處。這時有人提着馬燈過來,引領三人進了茶水房。
一進茶水房,裡面有不少人,除了怒氣衝衝的張椿和憂心忡忡的關靖,還有情報司和反盟的人,都臉色陰沉地站在原地,無一人敢於大聲說話。
情報司來的人是嶽石,是今天上午趕過來的,擡眼望見賈葵,就走了過來,並未介紹案情,看了一眼唐三足,小聲問賈葵道:“這就是玉梨花相中的人?”
嶽石的聲音很小,但是恰巧被唐三足聽到,唐三足內心咯噔一下,心道難怪玉梨花要跟着來,原來是情報司的人,嶽石既然問出這話,想必昨天他在她那裡留宿的事情早傳了出去。但是,情報系統有嚴格的規矩,賈葵在這裡,還論不到唐三足開口,唐三足憤憤地想道:“媽的,你個臭娘們,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這時仵作從裡屋出來,小聲向張椿說了幾句,張椿招呼一聲嶽石和關靖,先進了裡屋。唐三足滿腹狐疑,見賈葵周邊沒有別人,忍不住問道:“玉梨花是情報司的人?”
賈葵盯着唐三足看了一會,臉上忽然浮現出一股笑意,貼在唐三足耳邊小聲說道:“你也算是給神鳥機構長了次臉。”
賈葵說完這句立即收斂笑容,再不作聲,唐三足默默想了一會,琢磨這句話的意思。首先,可以確定玉梨花是情報司的人,神鳥機構的人****情報司的人,給神鳥機構長了臉,所以賈葵才如此得意。但這玉梨花在情報司是什麼身份?她常年在中山的任務是什麼?與他上牀並決定嫁給他,是玉梨花自己的意思還是情報司的意思?在沒弄清楚這些事情之前,唐三足知道最好的辦法是把嘴閉緊。
唐三足收回心思,打量茶水室外間,偏向西側的是個鍋爐,接出一道管道,直到街邊,放着一排水籠頭。鍋爐、籠頭、水管都是鐵製,看起來挺新,想必安裝沒有太久。鍋爐不是新鮮事物,皇宮內早在十年前就配備了鍋爐,這絲毫沒有引起唐三足的好奇。
東側堆着不少石炭,這是爲了燒鍋爐用的,石炭旁邊還有一把鐵鍬及幾件鐵製小工具,這些都是燒鍋爐的工具,也沒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
這時,張椿從裡面走了出來,面色極其難看,一言不發,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嶽石隨即出來,手裡還扶着雙腿發顫的關靖。賈葵揮了揮手,示意唐三足一起進去看看,唐三足連忙收起心神,跟在賈葵身後走了出去。
裡面是洗浴室,只針對郡衙內部人,地上停放着一具****的男屍。唐三足從軍時,曾經客串過一段時間軍醫,膽子很大,他蹲下身來檢視屍體,發現此人年紀三十左右,臉色黝黑,身體很強壯,雙手被斬斷,喉嚨被割開。他用手抹去喉嚨上的血,發現傷口並不很大,應是用劍尖一劍封喉。他看着皮膚表面不很正常,拿手捏了捏,忽然忍耐不住,往後就退,乾嘔不已。
賈葵連忙扶着唐三足出來,室外衆人以嘲笑的目光看着兩人。賈葵有些不好意思擡頭,扶着唐三足來到室外,責怪道:“你平常膽子不是很大嗎?怎麼這般丟人?”
唐三足好不容易控制住翻騰的胃,重重地喘了口氣,道:“你是外行,看不出來,這人快被煮熟了。”
賈葵沉默一會,忽然撲向旁邊一棵樹旁,開始乾嘔不已。唐三足的心理這下平衡了,幫賈葵順了順後背,道:“死者是誰?”
賈葵擦了擦眼中的淚花,道:“楊秋。”
唐三足一愣,道:“楊秋……楊秋這麼年輕?”
賈葵扶着樹,又喘了幾口氣,道:“不是那個楊秋,重名,這人是東宮調查處外協二組的人,他的親哥哥是二組組長楊春,現在的身份是中山郡的情報官兼賊曹。”
唐三足琢磨一會,道:“媽的,這人太殘忍了,四天殺了四人,手段極其殘忍,這裡面肯定有什麼緣故。我想,兇手可能是有意識的,每天只殺一個人。這四人都是二組的人?”
賈葵道:“據我知道的情況,這四人都是楊春的屬下。楊春這一組共七個人,現在已經死了四個,估計下一步兇手的目標將是另外三個人。”
這時一陣號陶大哭聲傳來,賈葵嘆了口氣,道:“開始時肯定瞞着楊春,這是楊春聽說噩耗了。”
這時又有一波人趕了過來,爲首一人望見賈葵,只是點了點頭,便匆匆進了兇殺現場。賈葵搖了搖頭,道:“這事引起重視了,剛纔進去的人是國學研究院的,其中一人是華神醫的弟子。”
過了好久有個人出來,賈葵認識此人,上前問道:“裡面檢查情況如何?”
此人回答得斬釘截鐵,道:“死者開始被切斷氣管,並未死亡,扔進浴池裡用開水燙的,人都快熟了才咽的氣!哎,若不是殺父奪妻之仇,一般人不會下這種狠手的。”
張椿此時心裡極其憤怒,他受命抓捕黃猛,現在兇手還未見到影子,部下接連死了四個,這是自己的工作沒做好。此間肯定有個關聯,都是二組的人,難道二組集體惹了什麼禍?
張椿在想着心事,關靖坐在他對面出神,兩人相對無語。外面忽然衝進一個人,撲到張椿身前跪倒,嘶喊道:“大人,求你爲他們報仇,他們死得太慘了!”
張椿見是楊春,心裡也很難受,他控制一下情緒,走到楊春面前,道:“男兒有淚不輕彈,起來!想報仇,流眼淚能報了仇?”
關靖在旁說道:“楊大人,你這四名舊部以前執行任務時,有沒有得罪過什麼高手?而且不是小事,肯定是牽涉到生死的大事。”
楊春苦笑一下,沒有回答。近年他帶人跟着王小刀,今天設計明天挖坑,害了不少不服朝廷的江湖高手,這些人或有師父或有師兄弟或有兄弟姐妹,江湖人物相互間都串在一起,誰知道這些人的背後有沒有大鱷級高手?這些年辦的事情多了,得罪的人不少,但是細想起來,也沒想起四人共同殺害過誰,都是統一行動,算不上什麼私仇,不至於讓兇手如此記恨,殺了人還覺得不過癮,非得從身上取個部件,再刻意折磨一通。
這邊還沒討論出大概,外面有人給張椿送來情報,說司隸與冀州邊境關隘領兵的一名隊長昨夜遇害,遺體今晨被發現,死狀極慘,被人打斷了四肢。
楊春心中一動,強自壓制住心頭的悲傷,討來情報看完,見死者正是上次伏擊黃猛四人的帶兵隊長,怔了一回,道:“莫非是黃猛帶人下的手?”
張椿一聽,立時來了精神,拿來情報又認真看了一遍,道:“莫非那天受傷的女子死了?此女定是四義女之一,引得黃猛瘋狂報復!對,就是這樣,若是如此,他們一定還會再來!”
張椿起身寫了幾個紙條,讓情報官立即發向各處。然後拿出地圖,對着地圖開始深思。楊春見有了眉目,強自振作精神,出去洗了把臉回來,見關靖已經離開,室內只剩下張椿一人,上前小聲說道:“大人,我認爲我們內部肯定有黃猛的人,否則,黃猛不會如此迅速查出帶兵隊長的詳情。我判斷,他應該就在我們這組人員中。”
張椿細問當初伏擊的詳情,連彼此之間的對話也問得十分詳細,皺眉想了一會,道:“那天伏擊之時,在你下令以前,黃猛就已經勒住了馬?”
楊春點頭道:“是的,大人。”
張椿起身踱了幾步,道:“曹猛策馬急馳而來,這人如何通知黃猛的?”
楊春琢磨一會,道:“那天月光很亮,是否用兵刃的反光提醒黃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