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做停頓之後,張燕又擡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沉聲道:“張方等下便去準備一番,吾馬上向大王寫一封奏章,由汝連夜出發,趕往上黨,如今大王正領兵進攻趙國,汝趕去上黨一來是替爲父向大王請罪,二來是希望大王能夠允許爲父待罪立功,重新奪回真定諸城。”
“其餘衆將,養精蓄銳,準備應對魏賊的進攻,若吾所料不差,顏良一定不會如此就善罷甘休的,必定會驅兵進攻土門關,所以,吾等必須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再則,”說到這裡,張燕不由得面色鐵青,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若有機會,吾必定要手刃於毒和左髭丈八兩個奸賊。”
張白騎聞言,大聲道:“燕帥,這兩個奸賊就交給某吧,這兩個吃裡爬外的東西,某必定將二賊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不錯,不除此二賊,就對不住這數萬枉死的弟兄……”其餘幾個紛紛應和道;
張燕揮了揮手,制止住了這個紛亂的場面:“好了,一切明日必會見分曉的,大家都分頭準備吧!”
“諾!”
“是將軍”
衆人聞言,紛紛應諾,然後抱拳行禮之後,各自離開,只留下了張燕一人在房中獨自靜坐。
良久,張燕才長嘆一聲,走到案向面前,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紙筆,認真的寫起了奏章。
一個時辰後,一封不過千餘字的奏章這纔出現在張方的面前,而在張燕的房間內,桌子旁邊的地上,已經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團,由此可見張燕的這份奏章寫得有多麼艱難。
將手中的奏章交到張方的手中,張燕猶豫了片刻,這纔開口說道:“汝連夜出發,趕往上黨,將此奏章面呈大王,面見大王時,就說待土門關戰局穩定之後,吾將自縛於大王面前請罪。若是大王問及……”
稍停片刻之後,張燕才道:“若是大王問及汝任何問題,汝都需要照實回答,不得有半分隱瞞。”
“可是……”張方猶豫道:“父親,大王會如何發落您?”
“恩出於上,不管大王如何發落,爲父皆沒有怨言,況且這一次,確實是吾等大意了,根本就沒有想到魏國會在北面戰事的緊要關頭出兵來攻,而且……還有內賊相助……”張燕長嘆一聲,道;
看到張方還欲再說,張燕大手一揮:“不必多言,趕緊出發吧,愈快愈好,可惜暗影衛在真定城內的人沒有來得及逃離,否則還可先行用飛盧向洛陽示警。”
張方無奈,只得拱手行了一禮,轉身離開而去。將軍府外,一隊五十名精銳騎兵正列陣而立,他們都是一從雙馬,等張方出來後,一行人皆翻身上馬,向着西南方向的上黨而去。
……
當東方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土門關的警鐘猛然敲響,很快,一隊隊黑山營的士卒在將領的指揮下,衣甲整齊的出現在關牆之上,這一次,除去黑山營的大旗之外,土門關之上終於升起了大唐的火紅戰旗。
最先出現在關牆之上的將領是土門關的守將黃龍,在警鐘響起的時候,他就已經一身披掛整齊的出現在了城樓之上,看着遠方緩緩逼近的魏國大軍,黃龍知道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不過,他們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傳令下去,甲、乙兩部登城,準備迎敵,丙丁兩部做好支援的準備,戊部暫時休整,等待命令。”黃龍頭也不回的向着自己身邊的親衛下令道;
“諾!”親衛躬身領命,正準備轉身前去傳令,剛轉身卻看到一隊將領匆匆的從關內走上關牆,爲首之人正是黑山軍首領張燕,哦,如今已經可以公開稱呼“平難將軍”了。
“將軍!”
關牆之上的將士紛紛向張燕一行人行禮,黃龍也回過頭來,看向朝着自己走來的張燕衆人。
“大哥!魏狗來了。”
張燕點了點頭,眼睛卻是看向了關外,可惜的是,魏軍從東面而來,如今他們正好是面向太陽看去,根本就看不出魏軍的具體情形。
黃龍搖了搖頭:“目前還不清楚,敵人離得太遠,再加上日光的原因,根本就看不清楚。而且斥侯也還沒有回報。”
說話間,數騎斥侯從遠處狂奔而來,在他們的身後,數十名魏軍騎兵緊緊的跟隨在後面,黃龍見狀,下令道:“撅張弩注意,準備接應斥侯,若是魏狗騎兵進入身程之內,不用等侯命令,直接射擊。”
“吱……”
一陣令人聞之牙酸的聲響過後,關牆上面的數十臺撅張弩都紛紛裝上了弩箭,向着早已經標註好的射界區域做好了發射的準備,弩手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擊捶早早的舉起,只待觀察手發出擊發的命令,便可以將弩機狠狠的砸開。
衆人都在屏聲息氣的注視着關外的騎兵,就在大軍以爲魏軍騎兵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將自家斥侯擊殺在關外的時候,追擊的魏軍騎兵將領卻在離關牆裡許遠的地方,停止了追擊。
很快,關門被找開了一條小縫,數名唐軍斥侯從縫隙中進入關內,隨後,爲首的斥侯隊長便被帶上關牆,來到了張燕一衆將領的面前。
“黑山營斥侯隊正武老六見過諸位將軍!”高高瘦瘦的斥侯隊正見到張燕諸人,馬上行了一禮。
“武隊正辛苦了,汝等是何時出關的,不知道關外情況如何?還有就是此番魏軍的情況如何?”張燕衝着武老六點了點頭,問道;
“回將軍,未將是五更時間出關,一同出關的有兩曲斥侯,未將所部五十人在關外東南面二十里處碰到了魏軍大部,一路之上,看到有很多兄弟被魏軍騎兵追殺,到處都是兄弟們的屍體。”
說到這裡,武老六的聲音低沉了下來。衆將聞言,亦是一陣沉默。
張燕伸手,拍了拍武老六的肩膀:“放心,弟兄們的血債定要魏軍用血來還。還是說說你們打探到的情報吧。”
“是,將軍!”武老六振作了一下:“除去這些已經陣亡的弟兄外,野外到處都有散落的弟兄,不過,未將因爲需要探查魏軍的情況,只是給弟兄們指明瞭大軍的方向,然後就繼續往東去了。”
“大概有多少人?”平漢在一旁追問道;
由不得他不急,這一次大敗,他的那一校兵馬,隨他一同逃回土門關的只有數百人,其餘是死是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