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的廝殺,將整座襄陽籠罩其中。
血色霧花猶如殘陽一樣顯現出來,襄陽城中一片大亂,各處街道遍佈屍體,殘肢斷臂散落一地。
燕軍將士揮舞着兵器,從城門處一直殺到城中央地帶。
所過之處,荊州軍無不望風而逃!即使有那麼一支散兵抵抗,也不過片刻之間,,就會被燕軍將士碾壓而死。
州牧府中。
劉表雙眼無神,黯然坐在主位上,就在剛纔,守城門將領來報,燕軍已經攻到州牧府附近,讓他趕緊逃走。
未想到,以襄陽城之堅固,竟也被一日攻破,燕軍拿下襄陽城,也不過是一兩日之事!
就在前兩日,他還信心滿滿的調江夏黃祖水軍,前來解襄陽之危!現在,燕軍一日破城,將他所有信心擊的粉碎!
擺在他眼前的,不僅是燕軍攻無不克的戰力,還有當下該如何?是該逃走?還是與襄陽共存亡?
劉表來荊州這八年中,盡心盡力的治理着荊州政務,將一片分亂的荊州好不容易整合!卻因爲燕軍的南下,搞的是四分五散,荊南三郡反叛,南陽失、新野被破,現在連襄陽都不保。
往事種種,盡浮現出來,劉表神思良久,終是長嘆一聲,所有思緒都隨着這一聲長嘆泯滅於空氣。
“主公,夫人已經收拾停當,馬車也已備好,張將軍率五百鐵騎護着主公出城!”一名小校走進廳中,拱手道。
劉表閉着眼眸。緩緩搖了一下頭。無奈道:“走吧!”
州牧府外。張允帶着五百鐵騎,護在馬車周圍,忙向西門而去,那裡現在還處於荊州軍的控制範圍。
劉表一行人出城之後,忙往江夏奔去,那裡屯有五萬大軍,其中有水師三萬,其將黃祖更是他的心腹。到了江夏之後,他依舊不失爲一方之主。
去江夏有兩條路,一條是奔過宜城,從那裡乘船趕往江夏,另一條路是經蔡陽、安昌、從陸路趕去江夏。
走水路,以燕軍之速度,肯定能在他上船之前,趕到宜城!走陸路不僅能騙過燕軍,更能順利抵達江夏,因爲沿途這幾個縣城。尚在荊州軍的管轄中。
劉表在逃路當中,選擇了一條聰明路。
襄陽城中。五萬荊州軍不出一日,被燕軍將士屠殺一萬多,其中近三萬兵卒投降於燕軍,其他一些兵卒,則出城逃命去了。
下午時分,留在新野肅清殘敵的顏良、鞠義率後續大軍趕到。
燕軍攻下襄陽城後,劉鵬在衆將的恭請中,王駕進入城中。
街道上死屍遍地,鮮血成河,令人嘔吐的血腥味散發在空氣中。
劉鵬進城第一件事,下令燕軍將士立即打掃戰場,將戰死兵卒屍體全部擡出城外埋葬!
已是六月,南方正是高溫之時,屍體停留時間太長,容易散發瘟疫,此事刻不容緩!
打掃戰場這種事,自是不會讓燕軍去做的!
血戰一日的燕軍將士,自是將投靠過來的降卒驅趕着,將城中打掃乾淨。
夜下,數萬降卒擡着屍體走出城外,挖下大坑,將屍體扔下去。
戰死兵卒的屍體近兩萬多,投降過來的荊州兵近三萬,因此清理起來特別的快!
蔡陽城外三十里處的官道兩側。
張遼帶着三千鐵騎埋伏在此,其他鐵騎則全部分部於後面,而蔡陽縣城,現在也已落入他的手中。
未到中夜之時,一騎自前方奔來,疾馳到張遼面前,道:“稟張將軍,前方五里處發現荊州兵馬。”
“有多少人?”張遼問道。
“大約有六七百人,這些荊州軍全是鐵騎,中間護着兩輛馬車,正往此地行來!”
張遼輕輕一笑,來的正好!若他所猜不錯的話,來人恐怕就是那荊州牧劉表了/。
在臨行前,他還奇怪殿下爲何讓他來蔡陽埋伏,劉表要逃,那也應該是去宜城纔是!現在看來,殿下是早預料到劉表會走此路,現下正好撞在他的伏軍中。,
“傳本將令,熄滅火把,分散於兩側,等到荊州軍過來,將他們包圍起來,不要隨意動刀兵!”張遼微微一笑,興奮道。
劉表可不比旁人,要是能活捉此人,他可就算是立下大功了。
黑夜中。
時間就像水一樣劃過。
張遼待在邊上,耳中聽着鐵騎奔跑發出的聲音,。
不多時,官道上就見到許多黑影抗着火把,正向前方奔來。
“讓將士們準備好!”張遼壓低聲音,吩咐道。
那些黑影在夜色下,快速疾馳到張遼等人的包圍中。
對方火把照耀下,張遼能清楚看到中間那輛馬車。
等到對方兵馬過去一半,張遼命左右將士點燃火把,衝出去將馬車包圍起來。
呼呼呼!
轟轟轟!
千騎奔馳起來,快速將荊州軍一行人包圍起來。
驚叫、馬嘶、刀槍碰撞,立時將沉寂的黑夜打破。
張遼策馬行到前面,笑道:“劉州牧,在下張遼,奉我主之命,請州牧大人回襄陽一敘!”
馬車之中,劉表一陣驚疑,他走這陸路,爲的就是避免劉鵬的追軍,怎麼燕軍會先他一步,在此埋伏呢。
難道是有人出賣了他?
劉表猜疑着,知道他走這條路的,除了蔡瑁、就是他的親外甥張允了。
張允跟他一道,是不會出賣他的。
而蔡瑁則不一樣,他出城之時,蔡瑁也正帶着蔡家人出城,之後就再沒有撞上,難道是他出賣了自己?
“劉州牧還是調轉方向,回襄陽城的好!否則末將這一萬鐵騎一旦不受控制,可會對州牧不利的!”張遼見劉表都到這個點上,還在車裡面裝深沉,不由的出言威脅道。
劉表可不是軟柿子,當年他也是血戰中滾過來的,豈會被張遼區區幾句話就嚇倒。/
“張將軍是想殺某嗎?”劉表掀開車簾,冷聲問道。
張遼接到的王令是活捉劉表,他可不敢隨意殺死劉表!不過,眼下劉表身邊只有五六百鐵騎,若不將這些兵馬剿滅,劉表還以爲他真的不敢動手。
“末將再說一遍,末將奉我主之命,請州牧大人回襄陽一敘!若州牧大人強行離去,不願回襄陽,那末將只有得罪了!”張遼回了一句,令身後鐵騎上前。
四周盡是燕軍鐵騎,劉表也不敢妄動,以免讓家小跟着遭罪。
“爾等聽着,放下兵器,拋下戰馬獨自上前,否則格殺勿論!”張遼揮令麾下兵馬上前,對荊州軍壓縮包圍。
到了這個時刻,劉表知道這是在劫難逃了,憑藉他的數百騎兵,是根本突不破燕軍鐵騎包圍的!
既然無望離去,又何必讓麾下兵馬殘遭屠戮!
“都聽着,放下兵器,自行離去!”劉表站出來,苦笑一聲,揮手道。
“主公.....。”
“主公......。”
“某到今日地步,已是山窮水盡,你等跟着某唯有一死!還是速速離去爲好!”劉表見麾下這些鐵騎兵不願離去,只得出言道。
州牧再次發話,這些鐵騎兵也不堅持,開始三三兩兩的扔下兵器,拋下戰馬,走到空地中。
張遼命麾下鐵騎上前,將劉表馬車圍了起來,又將周圍數名不是兵卒的男子抓了起來。
對待扔了兵器的荊州軍,張遼也沒爲難他們,現在他手中沒有步卒,不方便帶這麼多俘虜,只得全部放掉。
劉表一行人,留下的只有二十多人,其中兩輛馬車上都是一些婦孺,在旁邊的也是一些家丁,剩下幾人乃是荊州軍的將領。
“劉州牧,天色黑暗,本將不想耽擱,還請速速啓程!”張遼見劉表站在馬車邊,既不吱聲,也不吭氣,只得催促道。
劉表很清楚,此去襄陽,也許就是他離開世間之日,他想再看看這世間的月亮!也許明日之後,他將永遠不會再看到彎彎的月光。
“容某再看一會兒!”劉表閉着眼眸,輕聲道。
張遼很清楚,劉表這是明白他日後的下場,這纔要求再看一會兒的。
依照燕王個性,凡是與他作對的諸侯,決不會讓其活在世間的!尤其是劉表,現下燕王南征告捷,更不會容一個劉姓宗親,活在荊州這片土地上,威脅到荊州的長治久安。
“劉州牧儘管看!”張遼對一個將死之人,還是非常大度的。
劉表聞言,睜開眼眸靜靜看了一會兒,長嘆一聲,早知今日有此結局,數日前他就應該投降於劉鵬,那時縱然他保不住性命,可家小依然能保住。
夜風輕輕吹過劉表的臉頰,那張佈滿皺紋的臉盡是遺憾。
現今天下,劉鵬得荊州數郡,其勢力從南至北,已成帝王之基,也許在數十年後,劉鵬就能一統這紛亂世間,再現漢武雄風。
這麼一想,劉表覺得還是值得的,畢竟劉鵬是劉氏宗親,他當了皇帝,總比其他人要好。
“走吧!”許久之後,劉表輕聲一句,上了馬車。
張遼率領三千鐵騎,護着兩輛馬車,押着數十名劉表隨從,向襄陽而去。
夜中,鐵騎隆隆,一代諸侯劉表,終是被劉鵬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