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之聲不絕,整個地面都在微微的抖顫着,似是有什麼洪荒怪獸要從地下突了出來。柳飛霍然轉身,目光所到處,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原本在身後的那塊巨大的山石,此時正緩緩的向前移動着。連帶着整個的樹木均是一起移動。巨石過處,地面上顯露出一個黑幽幽的大洞。
這般機關,便是在後世,其工程之大,設計之巧也是令人驚詫不已的。而在近兩千年前的漢末,竟能做出如此巧奪天工的機關,古人之智慧,怎能不讓柳飛歎服。心中對那個木魈,已是佩服之至。 ωwш.Tтkan.CΟ
隆隆之聲漸漸止住,柳飛仍自暗暗留心,並未急着上前。直到確定並無什麼機關陷阱出現,才慢慢的踱至近前。
凝目向下看去,但見一道階梯直往下面延伸,通向裡面的幽暗之處,不知深有幾許。柳飛將功力提起,緩緩的走入洞中。
順着臺階而下,兩邊俱是一片黑色的石壁,只是打鑿的甚是平整。那石階筆直向下,竟是不見盡頭。
看看走至光亮照射不到之處,突覺腳下一陷。柳飛時刻提防着,下面方覺不對,身子已是憑空而起,直往後退。
眼前突地光明大放,但見兩邊山壁上突然現出無數火把,第次亮起,直向深處延伸而去。將前路照的一片明亮。
柳飛立於石階上,雙目精光閃爍,左右睃視。半響,見除了亮起火把外,再無什麼異常,方暗暗鬆口氣,擡步向前。只是此番卻是極爲小心,每次前行之際,均要先用腳試探一下。方纔落實。
直走了頓飯時間,地勢忽平,面前一道石壁阻路。那石壁乃是一整塊的黑石,表面平滑整潔,上面雕刻了一副巨大的圖畫。
柳飛凝目細看,但見那畫乃是一副獻祭圖。畫中一個方形祭臺上,一個臉戴面具之人,正自雙手向天高舉。天空中雲氣翻騰,雲中似有一雙眼睛,散着無限攫取之意。
祭臺下。衆多身着獸皮之人。跪地膜拜。兩個似是老者地人正擡着一個幼小地軀體。跪在最前端。
那個被擡着地分明是一個六七歲地幼童。渾身僵挺。雙臂向下垂着。整幅畫雕工精美。刻工獨到。
柳飛正自細看之際。突然覺得似有雙眼睛正自凝視着自己。感應之下。霍然擡頭。迎面正對上一雙眸子。眸子中滿是邪惡瘋狂之色。
那雙眼睛隱於一團黑霧之內。精芒閃爍之下。突然一隱而沒。隨即隆隆轟響自四周傳來。但見四周山石俱退。忽然現出一條通道。通道盡處。卻有一間黑石小屋。小屋窗戶上。隱有燭火搖曳之光透出。
柳飛心中微凜。提氣輕身而進。悄悄掩近小屋。蹲於窗戶下。藉着一絲縫隙。向裡暗暗窺視。只見屋內四壁皆空。唯有中間一個黑石臺子。臺前正有一黑袍老者。靜靜而立。面帶一個金光閃閃地面具。口鼻儼然。火光映照之下。冰冷地金屬光澤流動。毫無表情。兩個黑洞洞地眼眶內。卻透出一雙死氣沉沉地眸子。間或轉動一下。便泄溢出一絲瘋狂嗜血地神色。
那老者雙手憑空直伸。掌心向下。一雙手掌宛如鬼爪。十根指甲灰嗆嗆地。長餘盈寸。隱泛烏光。此時。那雙手十指不斷伸屈。似是正欲向下抓落什麼。
柳飛順着他手勢看去,只見那臺子上,正有一個一身紅裝的女童,被緊緊的綁縛在上面,正自不斷扭動掙扎。嘴中掩着一塊黑布,嗚嗚聲中,頭不斷的搖晃着。
那女童約莫六七歲年紀,肌膚如玉,粉嫩瑩然。此時驚慌之下,精緻如同個瓷娃娃般的面龐上,滿是淚水。小腦袋左右搖晃之際,面部正轉向窗戶這邊,但見一雙明媚地大眼睛內,滿是驚恐無助和無限委屈之意。
柳飛在窗外正正的對上那雙眼睛,頓時只覺腦中轟的一聲,一股沖天的殺氣霎時無邊無際的展了開來。
那小女童不是小香兒卻又是何人!只是不知怎的,卻被這黑靈教賊子擄了來。柳飛心中怒火滔然,正要大喝一聲,擡掌擊破窗戶進去,卻猛然感覺胸前一緊。似是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胸前衣襟。
柳飛一驚,以他身手,竟被人攻至胸前尚才知覺,簡直是難以想象之事。大驚之餘,低頭看去,卻是忽地出了一身冷汗。但見一隻拳頭大小的飛蟲,正緊緊的抓在自己胸前,八條細細的長腿,黑色的絨毛纖毫畢現,一對透明的窄翅疊起,揹負在一個細長的肚腹之上。
此時,一顆有着一雙彈珠大小圓眼的頭顱,高高昂起。滿是絨毛的鼻額間,一根如同地長槍般地尖喙,已是狠狠的向着自己胸前刺到。
柳飛只覺脊背後一陣毛骨悚然,許久未曾有過,且幾乎忘記的一種感覺----恐懼!自心裡升起。慌亂之下,哪裡還容多想,一隻手掌頓時紫氣盎然,向着胸前那隻巨蟲,便是一掌拍下。。。。。。
便在此時,腦中忽的響起一個豪壯的聲音,“娃兒!出了何事?快快穩住心神!”那聲音如同鳴鐘大鼓,轟轟然乍的響起,直在腦際激盪不已。
柳飛渾身一震,手掌頓時停住。只覺眼前發黑,急忙閉上眼睛。腦中卻是霍地一清,似是被一桶冷水,兜頭澆下。剎那間,耳中聲息不聞,胸前那股被異蟲抓拊的感覺蕩然無存,唯餘自己急促的喘息聲迴盪。
他沉下心神,默運靜心訣,翻涌的氣息,瞬即平復。緩緩睜開眼睛,注目打量,卻是依然身處壁畫之前,哪裡有什麼小屋和黑袍人,又哪裡有什麼小香兒和那隻恐怖的異蟲!方纔那一刻,直如南柯一夢。只有自己手掌依然停在胸前寸許之處,依然紫氣氤氳。
他心中駭然,這一掌下去,怕是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急忙收功,放下手臂。腦中卻又是響起方纔那個聲音“娃兒,究竟何事?怎不說話?”那聲音甚是焦急,卻正是乾坤界裡的蚩尤。
柳飛定定神,以意念回道“前輩,無妨。方纔乃是誤中對手算計,幸得前輩及早出聲喚醒,否則”他微微苦笑,接着道“否則,怕是晚輩方纔已是一具屍體了。”遂將方纔之事細細說了。
蚩尤吁了口氣,道“娃娃,某觀你心中牽絆甚多,如此極易被人攻破心中縫隙。汝當去除雜念,秉持一心修持纔可。否則,恐非是幸事!”
柳飛暗暗嘆息,知道蚩尤所言極是有理。只是他本後世之人,來此世間,諸事皆明於前,若讓他真個放下,又談何容易。更可況家中七個妻子,俱皆對他一往情深,他本凡人之心,又如何能做到太上忘情,真個割捨的下。
此時聞聽蚩尤諫言,只得苦苦一笑,岔開話題道“前輩,你如何知我方纔心神失守?”蚩尤怒道“你這娃兒好不曉事!可知這乾坤界乃是應你而生,與汝心神相系。如是你一旦出了什麼是故,此界定是崩潰無餘!你心神激盪不守,此界亦是天昏地暗,搖盪不止。某身爲依附此界之靈,如何會不知曉?你既許了某置身此中,便當緊守心神,要知此刻,生死已非你一人之事,實是關係到一界生靈之安危!怎可這般大意!”
柳飛聞言慚愧,唯唯而應。回思方纔之事,心中不由凜然,同時,卻也升起一絲感嘆。遂開口道“前輩,你之功法怎的如許多惑人心神之術,真真是讓人防不勝防。竟能將精神攻擊,隱於畫卷之內,確是高明!晚輩服矣!”說着,連連嘆息。
蚩尤一愣,旋即大怒,道“放屁!放屁!某之功法,殺伐慘烈,血煞滔天。雖稍有剛烈血腥,卻絕無這般陰人之法。依你方纔所言,那隻不過是夸克族的一些黑巫術罷了,如何能與某之功法相提並論?呸!呸!娃娃你真是沒有見識!”
柳飛愕然,不想蚩尤反應如此激烈,被他一頓發作,只是吶吶無言。聽聞他說什麼夸克族,不由愣怔,忙問道“前輩所言之夸克族,卻又是怎麼回事?”
蚩尤聞聽柳飛問起夸克族,不由一窒,面上亦是一片凝重。半響方道“夸克一族,乃是昔日蠻荒之地地一個小族。只是這一族人雖是人數極少,卻少有人願去招惹。他們一族,不知從何處習得一些異術,專一從死靈處入手,每每所行,詭秘異常。功法極盡陰毒,若有人冒犯,定是遷延不休,禍及幾代。”
說到這,微微一頓,面頰微微抽動幾下,似是回想起往日之事。接着又道“夸克族人行蹤詭秘,並不與其他族人同處。只是隱於林密山深之處,奉大祭師爲尊。其族之人,死後並不入土,而是被熬油抽骨,使其死靈依附,肉身則供奉給大祭師,讓其享用。謂之曰聚靈。更兼其族之人,俱皆生地矮小怪異,不若人形。遂亦稱爲魈族。那端木龍翔一身功法,頗是有些魈族功法的影子。”說至此,方纔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