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曹操一個人悄悄來到府中臨時安排給蔡琰的居所,靜靜的站在那裡聽蔡琰彈琴。
蔡琰的琴聲哀婉淒涼,似乎在訴說着她傷心的往事,而曹操此刻的心情也絕不好過。當年他在洛陽任職不過三十來歲,去拜訪蔡邕時偶然間見到還僅有十歲的蔡琰。因爲他與蔡邕是平輩論交,所以當時對還是小女孩的蔡琰沒怎麼留意,甚至直呼蔡琰爲侄女。只是數年後蔡琰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曹操在驚歎蔡琰的容姿才藝之餘也漸生愛慕之心。可是論身份曹操是蔡琰的長輩,且以蔡家的家世名望,即便是衛仲道死後蔡琰也不可能嫁給他作妾室(那時的曹操已有正室丁夫人),只能在心裡留下一份遺憾。
李、郭之亂,蔡琰被北方異族擄走後下落不明,曹操也曾派人多方尋找卻一直沒有結果。之後偶然從陸仁那裡得知消息便急忙加派了人去幫高順,終於把蔡琰救了回來。現在人雖然都已經收留在家,可以說想怎麼樣都行,曹操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蔡琰。若以長輩的身份固然心有不甘,而若想將蔡琰收入妾室中卻又得去考慮一下天下人的口舌。蔡琰並不像其她的女子,名望身份上始終是一個大問題,又不是可以任他處置的戰利品,如果他不顧忌這些強行收蔡琰,對他的名望會有莫大的影響。對此手下的謀士們全都或明或暗的勸阻過曹操,凡事都應以大業爲重。所以現在的曹操真的在蔡琰的問題上進退兩難。
(瓶子注:按瓶子所收集到的史料,蔡琰於建安十三年,即公元208年歸漢時已經三十五歲,那時多半也有些人老珠黃,勾不起老曹的興趣所以直接許配給了董祀。現在的YY讓蔡琰提前近十年回來,所以老曹就有點……既然是YY小說,搞些這樣的情節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要罵就罵,瓶子我認了啦!)
滿懷心事的曹操聽着琴聲,不由得輕聲長嘆。房中的琴聲隨之停下,蔡琰在房中問道:“是丞相大人在門外嗎?”
曹操道:“正是。昭姬,孤可以進去嗎?”
房門打開,蔡琰在房門前施禮道:“丞相深夜來訪定有要事,還請進房細說。”
曹操步入房中在席間坐下,丫環奉上香茶。他隨意的喝了幾口便向蔡琰望去。蔡琰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五年被擄掠的生涯令她失去了原先那份大家閨秀的氣質,臉上也掛滿了世事蒼桑。但是她的美麗並沒有因此消減,那份飽經世事的韻味也更讓人心動。曹操在心底自問道:“把她交給陸仁來收陸仁的心,真的值嗎?”
蔡琰待曹操坐定後,在曹操的面前跪下道:“此間並無外人,就容我稱您爲曹叔父吧。蔡琰在此謝過曹叔父救我出苦海之恩,無以爲報,還望曹叔父受我一拜。”說完恭敬的給曹操磕了三個頭才站起身。
曹操黯然心道:“曹叔父嗎……罷了,她既然全心視我爲長輩,我又何必去爲難她?強行爲之,那我又和那些擄她爲奴的北族有何分別?就讓那個昔日芳華絕代、才藝傲世的蔡琰留在我心裡面吧。”
蔡琰是何等聰明的女人?她早就看出曹操在她的問題上進退兩難。多年的流離生活讓她也不願再成爲一個玩物,眼下這樣做就是在斷去曹操的念想。
這邊曹操也悄然下定了決心,連對蔡琰的稱呼也改了過來:“琰兒快起來。我與你父親本是至交,救你本是義不容辭的事,只可惜你一直下落不明,直到半年多前纔打探到你的下落,累得這幾年你受苦了……嗯,你臉上淚跡未乾,方纔哭過了?”
蔡琰擦去淚痕道:“剛纔彈琴時想起了這幾年的傷心事,有些失控了。”
曹操細看蔡琰,發覺她的眉宇間只有深深的哀愁,沒有半分喜悅,甚至連最起碼的平靜都沒有。心中憐意大生,暗想道:“她這樣鬱鬱寡歡,再美也失去了應有的韻味。一代佳人卻得如此這般,真是可惜……”
接着又想起婉兒與貂嬋:“婉兒最初也似這般光景,終日裡愁眉鎖面,我把她賞給陸仁當時都有點是免得留在身邊煩心的感覺,可是自她跟隨陸仁之後轉變之大令人歎爲觀止,甚至敢和陸仁在秋祭上放膽歌舞;這貂嬋情況也差不多,只是個一心求死的女人,卻被陸仁轉變到重複新生一般,田獵上的一舞更是讓我驚爲天人……也許讓蔡琰到陸仁身邊能夠讓她也像婉兒、貂嬋一樣?陸仁,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曹操想罷輕咳了一下道:“琰兒,現如今你回到故土,對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蔡琰道:“蔡琰不知。我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只求能有個清靜的地方安身,也不再奢求別的什麼了。”
曹操道:“女大終需嫁,你今年已經二十五歲,當找個夫婿相伴纔是。我心中到有一個合適的人物,想將你許配給他。”
蔡琰道:“叔父如此費心,蔡琰感激不盡。只是我現在的情況,只怕會讓人嫌棄……”
曹操道:“不,他不會的。”
蔡琰聞言愕然擡起頭,眼神中滿是不信。
曹操道:“琰兒可知道陸仁、陸義浩?”
蔡琰稍想了一會兒道:“略有耳聞。叔父派人將我從北地送回許都時,路經各處都有人說起過此人,據說爲人風liu放浪,卻又是少有的能吏,叔父境內豐足,百姓安居樂業多是此人之功。聽說袁紹也很仰慕他,曾想派人來許都招覽他的。”
曹操心裡微微一驚,心道:“怎麼陸仁的名望居然傳到袁紹那裡去了?不行,千萬不能讓袁紹招納了去!袁紹的實力本身就強我太多,若讓袁紹招了去就算不會重用,我這裡也失去了一個民政方面的長才,那到時我與袁紹爭鋒必然會在後勤實力上受制。細想一下,陸仁對民政方面的改進無人能及,‘兩年境內豐’這個名號也不是白得來的!罷了,我就用蔡琰去綁住他!”
曹操道:“琰兒你覺得此人可配得上你?”
蔡琰道:“如今的我哪有資格去挑三揀四?這陸仁好歹也是個賢名遠播的人物,我到覺得我有些配不上他……”
曹操道:“這個你大可放心。你還不知道,你的下落正是這陸仁用心打聽到轉告給我的,可見他對你也是傾心已久纔是。而且論年歲,你二人正好相當;論爲人嘛……”曹操把婉兒與貂嬋的事細說了一遍給蔡琰聽。
蔡琰呀道:“他竟如此重情?只是陸仁已有妻室婉兒,我這樣去……”
曹操道:“這婉兒本是侍女出身,是我給了她一個義女的名份才能成爲正室。琰兒你若擔心的話不妨先用以曲會友的名義去看一看他,如果中意我自有安排。”
蔡琰細想了許久道:“一切聽叔父的安排吧。”其實她心中也很想見一見陸仁。如果陸仁真像曹操所說的那樣,那無疑就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這樣的人正是現在的蔡琰心底所希望的。
曹操道:“琰兒,叔父把你許配給陸仁,還有些私心。”
蔡琰道:“叔父只管明言。”
曹操道:“這陸仁前些時日爲我辦事,一心爲我着想之下竟然用我賜的劍假傳軍令,被我革去官職閒置於家。現在的他頗爲失意,整日裡借酒澆愁,若你能嫁入他家,還望你能好生勸說,待其回覆心態後也好讓我重新取用。此人身負大材又素來心繫百姓,若是因爲小小的失意就自抱自棄,豈不可惜?”
蔡琰心道:“說到底,我只是一個工具嗎?希望這個陸仁真是個能夠託付終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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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一箇中午,陸仁正躲在自己的酒店裡喝酒,與李典聊着一些九不搭八的事,留在家中的陸蘭慌慌張張的跑了來。
“大人大人!許都來了人,要你趕快回去領命!”
陸仁的酒杯失落在地上,心中暗道:“怎麼老郭沒能說服老曹嗎?許都來人要我去領命,這不是要我回去再度任職嗎?”
李典道:“恭喜你了義浩!看樣子主公的辟命到了。”
陸仁苦笑了一下,辭別李典回到家中。見來人是郭嘉,問道:“老郭,你來這裡是要代主公召我回去嗎?”
郭嘉笑道:“這你不用擔心,主公還會讓你過一段逍遙自在的日子。我這趟來主要是來送信的。”
“送信?”
郭嘉取出一束字帛交給陸仁道:“你自己看吧。”
陸仁展開字帛,上面大致的意思是“聽說你現在在家裡自抱自棄,這樣不太好,年輕人哪人受到一點挫折就自抱自棄呢?我這次就是想教訓你一下,差不多的時候還是會把你叫回來的。另外我救回了蔡琰,想把她許配給你當老婆,婉兒那裡你自己看着辦,不準拒絕!”
陸仁的下巴砸到地上,心道:“啊?沒搞錯吧?老曹要我娶蔡琰?董祀哪去了!?”
郭嘉在旁道:“臭小子,這可是主公的一番美意,不要辜負主公哦!想這蔡琰也曾名滿天下,人又是國色天香,也算便宜你了。再就是蔡琰歸漢之後一直鬱鬱寡歡,這樣下去搞不好就會香消玉殞,那就太可惜了。主公與我都很可憐她的悽慘身世卻沒有辦法,到是你小子一向憐香惜玉,婉兒和貂嬋能被你搞得像變了個人一樣,希望你能讓好好的對待蔡琰,讓她也像婉兒、貂嬋那樣改變一下,豈不是留下一段佳話?對了,什麼時候你和蔡琰同奏一曲,一定得叫上我來聽!”
陸仁心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老曹怎麼盡把一些身世淒涼的女人往我這裡扔?我又不是心理醫生,這人送了來我收又不是,不收又不是。前面的貂嬋還好說,大不了真的收作妾,可這蔡琰是什麼身份,哪能當妾?最要命的是,我該如何去面對婉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