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陸仁到夷州就已有半月。
五天前甘寧與陸誠的船隊便出發前往珠崖接人尋礦,今天則是貞的船隊完成準備工作,要趕赴右北平支援高順、趙雷。
“義妹,你這次去右北平可千萬小心,現在的情況必竟不同以往……”
陸仁正在那裡三八個不停,貞有些不耐煩的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說義兄,你這幾天來這些話說了多少遍,你就不煩嗎?堂堂一個七尺男兒,一交待起事情來就沒完沒了的,簡直比老太婆還羅索。”
陸仁道:“我這也是擔心你會出事啊。北平那裡現在的局勢可不怎麼太平,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碰上烏丸、鮮卑出來劫掠的人。萬一你不小心點出了什麼事,我日後怎麼向你大哥交待?而且將來夷州產業成型,柴桑、襄陽、徐州這數條商路可少不得你。”:.我就會先派人乘小船去探聽情況,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再靠岸。義兄,不是小妹有意貶低你,真要論在外奔波時的隨機應變與閱歷,小妹我敢說比義兄你可強多了。”說完向趙雨招手道:“走了小雨,和我一起上船,省得你這個師父一會兒又沒完沒了的嘮叨。有時候我都想不通了,你怎麼就會拜這個話既多又煩的人爲師呢?這是你要經常跟着我跑各處商路,不用守在他的身邊。不然他這個當師傅地授起業來不停的嘮叨你會受得了嗎?”
趙雨淡淡一笑:“姐姐你還不是一樣認了師傅作義兄?”這話聽着似乎有點維護陸仁的意思。(的義妹還好點,自由自在的又沒什麼人管。那個時候爲了行事方便我可差點嫁給他,還只是有名無實的那種。”
趙雨聞言愕然的瞪大雙眼,陸仁則乾咳了一聲道:“義妹,陳年舊事你就別再去提了。時候不早,上船去吧。哦,你記得回航的時候看看能不能在徐州琅琊再落個腳,如果能召收到原先氏地族人來夷州就最好不過。上次子良地那一趟只是幾個族人。說服力不夠。召收到地人自然就少了一點。但如果是你親自出馬的話應該會是另一回事。”
陸仁想了想道:“在徐州多打聽點消息。我們現在雖說全都到了夷州,但與中原的聯繫千萬不能斷。..+.傅,弟子去了。等弟子回來再好好侍候師父,聆聽師父的教誨。”
陸仁乾笑着擺擺手道:“你這丫頭又在戲弄我了。我這個師傅真正能教你什麼啊?你真正感興趣的是如何做弄你那兩個師弟吧?別以爲我不知道,弈兒和艾兒這些天可被你整得很慘。”
趙雨噗哧一笑:“身爲大師姐,幫師傅你管教好二位師弟是我份內之事。”
陸仁額間滴落冷汗。那些天趙雨真的是把郭弈、鄧艾給整得團團轉。早上起來郭弈按陸仁地要求去挑水鍛鍊身體,趙雨居然就把幾件衣服搭到郭弈的擔子上讓郭弈順便洗一下,還美名其曰“這樣可以讓你的手臂更靈巧也有力道”;鄧艾練劍的時候她也在旁邊練,鬧得鄧艾不知不覺的劍路就會隨着她的劍路走;郭、鄧這一年來也習慣了午後小睡一會兒,用的也是吊牀,趙雨居然會暗中把他們吊牀的繩結打鬆,結果二人躺上去再搖晃兩下繩結一鬆,跟着就是兩聲悶響。回過頭來趙雨反到數落他們毫無警惕性;最讓兩小子受不了地就是二人在房時候趙雨會突然走進房去。找個地方既文靜又優雅的一坐,幾句話一說,郭弈就得乖乖的跑去茶倒水。鄧艾無可奈何地幫她錘背。
陸仁這裡就有些想不通了,兩小子中郭弈的脾氣比較好到也沒什麼可說的,但以鄧艾骨子裡的那份傲氣,趙雨卻又是用什麼方法把鄧艾給收得服服貼貼的?而且陸仁向郭、鄧二人問起時,這兩位徒弟也硬是不肯說。如果說趙雨是個刁蠻潑辣的野蠻女友到也罷了,可偏偏趙雨是個文靜到幾近如冰的女孩子。難道說趙雨真的有當女王的潛質?
習慣性的甩甩頭不去想這些不着邊際的事,陸仁向趙雨囑咐道:“貞她不會武藝,你們這次的船隊又沒多少有戰鬥力的人,你可得保護好她。還有,代我向你大哥、高順問聲好,並告訴他們北方之事若不可爲就儘早退回來。好了,上船去吧。”
趙雨點點頭,自己卻探頭向陸仁的身後望了幾眼。陸仁見狀心道:“你這丫頭還指望着那兩小子來給你送行啊?你這一走他們兩個高興都還來不及那!”
卻見趙雨走出幾步忽然轉回身來道:“師傅,弈師弟的身體不太好,請師傅務必多留心一些。”
陸仁道:“這個我清楚,不然我也不會逼他天天挑水鍛鍊身體了。”
趙雨默然點頭,登上船去。沒多久貞的這隻船隊便起帆出航,漸漸消失在陸仁的眼中。
望着遠去的船隊,陸仁心中暗道:“貞這一趟只要小心些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陸誠那邊也會很順利纔是。只是不知道河北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這年頭就這點最不好,消息不夠靈通,往往是一個消息要四、五個月才能傳過來。,要是有部手機該多好?沒手機的話固定電話也行啊!再不行來個加急電報都好些……哎,無線電發報機是什麼構造啊?好像記得在初中物理課上就有學過的。可現在哪想得起來啊……真想知道曹操現在攻下了城與整個冀州沒有。”
河北冀州,天下八都之一地城之外,曹軍營寨。
“奉孝可在帳中?”
帳簾捧起,荀攸步入帳中。郭嘉忙不迭的把手中的葫蘆藏到身後,笑道:“荀軍師大駕光臨,嘉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荀攸沒好氣的罵道:“左近無人,你在我面前說什麼場面話?還有你那葫蘆也別藏了。老老實實的交出來。一口的酒氣。老遠都能聞出來。”
郭嘉極不情願的把葫蘆取出來放到案頭上道:“公達兄爲何今日沒有隨主公一同上陣攻城?”
荀攸翻手自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竹杯倒滿一杯酒。動作熟練之極,看樣子這種事情沒少做過,連帶着可以猜出郭嘉沒少被荀攸敲詐。淺酌一口後晃了晃腦袋才道:“這戰場廝殺又不是你我能一展長才之事,我去湊什麼熱鬧?再說這一連半個月的城攻下來……這哪叫攻城?根本就是在嚇唬人嘛!每天都只不過是請主公帶上人馬到城下虛張聲勢,全軍自清晨叫罵至傍晚卻一動不動。”
郭嘉笑道:“公達兄,我這僞攻欺敵之計你認爲不妥?”
荀攸搖頭道:“我可沒說不妥,只是說有點無趣。不過城堅固。易守難攻,用此計引袁譚自南皮回救,就半道而襲殺。袁譚或死或敗,城軍無戰心,那時再輕取此城確是上策。”
郭嘉道:“反正我們現在地糧草充足,這一仗我們拖得起,城則不然。據我推算,城城中屯積地糧草最多隻能再支持一個月。一個月後城中無糧。餓都能把他們餓死。留守城地郭圖又不是什麼忠心死士,若袁譚救兵不至,他肯定會開城投降以求自保的。”
荀攸道:“那你認爲袁譚的救兵何時能至?”
郭嘉笑道:“三日之內。袁譚救兵必至!”
“那袁譚復與袁尚勾結又當如何應對?”
郭嘉奇道:“初時袁譚、袁尚便各懷鬼胎,都欲致對方於死地好獨霸河北。如今袁尚得袁熙之助,又有烏丸蹋頓借兵相助,自思羽翼已成,哪裡會容得下袁譚?而且主公引兵攻,袁譚腹背受敵,對袁尚而言正是除去袁譚的最好時機。袁譚若死,我軍雖可速取城,卻也一時間無力北顧,南皮、平原就是袁尚的囊中之物,介時自然就有了能與主公一爭長短的本錢,此等良機袁尚又豈會放過,哪裡會去與袁譚聯合?公達兄乃是高明之士,難道會看不出來?”
荀攸笑而不語,翻過手又給自己的小竹杯倒滿了一杯酒。
“啊!奸猾,奸猾!虛問幾句讓我應答,口中無暇,你卻在這裡……細流不斷!還我!”
郭嘉急忙伸手搶回葫蘆,荀攸頗有些自得地笑道:“難得有機會能讓你郭大浪子中一次計。你也別那麼吝嗇,事不過三,再給我一杯吧。”
郭嘉大搖其頭道:“不行不行,這可是義浩那臭小子特地冒險跑去許都送給我的至寶三鞭酒,全部加起來也纔不過十二斤。我平常都捨不得喝,你一下子就兩杯!虧大了虧大了!”
荀攸道:“你這浪子,記得還是在穎川書院就讀的時候就屬你最會偷藏好東西,也最能得好東西。這酒濃香醇厚,隱約間還有幾分滋補藥味,實爲上品。咱們那位昔日的陸僕射誰都不送,就偏偏送你一個,我還真是心有不甘啊……嗯?你說陸仁自己冒險偷回許都?可文若信上不是說他人在夷州,此番是遣使來許都爲甘寧求夷州太守一職的嗎?”
郭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騙誰啊他?以文若處事之謹慎,單單是幾個使節與一些貢物就會相信那是臭小子派去的人了?而且夷州素來是蠻荒之地,突然間冒出個求官之人,信中那些利弊又陳說的那麼細,若不是他親自跑去向文若細說,文若斷然不會急着寫信報知主公。混蛋一個,挑中主公人在河北無暇分身的時候去許都,找地又是文若……比以前可精明多了。”
荀攸道:“奉孝,陸仁在夷州立府治一事你如何去看?”
郭嘉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又是一聲悶哼:“哼,這小子跑去夷州是想做大事了。公達,搞不好這小子日後地成就會在我們衆人之上啊。行事總是出乎我等意料,胸中才幹又十分過人,更有一點令我看不透,那就是他把官職讓給其他人,自己卻是躲在幕後,這種情況往往是最可怕的。時至今日我也猜不出他到底是想幹什麼了。”
荀攸沉吟道:“不管他想幹什麼,應該對我等無害吧?上回寫信獻策,這回又來信提醒袁尚的身邊有沮授、田豐,或許他是在爲日後重歸主公帳下作打算?”
郭嘉想起了那離別那一夜地情形,還有陸氏鎮外婉兒的衣假墓,默然搖頭道:“自小子外柔內剛,而且做事絕不回頭。他不會再回來的了。”
荀攸道:“可惜啊,少有的怪才。哎,他在信中說讓你在攻下城之後留在此間休養身體,主公似乎頗有些意動啊,看來你在城被攻下後可以逍遙一段時間了。而且傳聞城中有很多絕色女子,你有福了。”
郭嘉擺了擺手道:“別聽他瞎扯,我沒事!再說主公攻下城之後,要面對的袁尚遠比袁譚棘手,沮授、田豐更是難纏的角色,我怕我不在主公身邊主公會吃大虧……主公的脾氣公達你也知道,敗定思過,勝卻會失態。真要是在那個時候,除了我,你們又有誰能勸得住主公?”
荀攸微微搖頭道:“你這話若是入他人之耳,只會認爲你是狂傲無比,但我卻知道你所說確屬實情。而且主公心中之意也只有你理會得最深,你看人看得太透了。世間之人又有誰會是你看不透的?”
郭嘉嘆道:“有一個,就是那個臭小子。”
正在這時,帳外士卒高聲報道:“二位大人,主公已經回營,請二位大人去大帳議事。另據探馬回報,袁譚兵馬自大路而歸,今晚當至。”
帳中二人同時站起身來,荀攸先道:“哦,終於等來了!看來今晚上有大仗要打。我先去大帳,奉孝你漱漱口也馬上過去,一口的酒氣讓人聞到可不太好。”
郭嘉點點頭,藏好葫蘆便端起水正要漱口,胸口突然一陣劇痛傳來,痛得他幾乎就要暈過去。吃力的靠在帳篷中柱上,劇痛下的大片冷汗浸溼了
“,怎麼這個時候來!不行,不能被人看出來,不然我真會被主公留在城的!我還沒有和沮授、田豐過過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