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戲志才登時率先佔到了道義的據高點上,放聲大呼道,“爾等閹宦豎子,果真是我大漢的禍害!當年大司馬不與爾等計較,饒爾等一命,讓爾等侍奉天子左右,誰想爾等今日竟敢脅迫天子,來人,將這羣閹宦給我殺光,護佑天子安危!”
有了戲志才下令,高順也不是愚笨之人,當下就明白過來,這位祭酒大人,是鐵了心將天子身邊的人血洗一空,然後換上自己的人,保證宮中安穩,當下毫不猶豫的下令手下士卒圍了上來,沒費多大功夫,頗爲雅緻威嚴的天子寢宮,除卻牆壁樑柱,能拆的都已經被拆完了。
看到這一幕,天子強忍着心中懼意,身着一身冕袍,站到了隊伍前端,帶着幾分厲色喝道,“戲志才,你欲zào fǎn耶?”
戲志才臉上面色絲毫沒有變化,平靜的衝着天子拱手道,“陛下,如今形勢危急,還請陛下登臨城牆,爲士卒鼓舞士氣,早些消滅叛軍,還我大漢一個朗朗乾坤!要是讓這些叛軍猖獗下去,那纔是真的折損我大漢的威嚴!”
天子斜眼看了戲志才一眼,“若是朕不願涉險呢?”
戲志才語氣沒有絲毫變化,“如今京中動盪頗大,陛下若是不願涉險,那臣就只能請陛下前往城北白虎別苑中暫避,等到京中動盪過去了,在請陛下回宮!”
天子冷哼一聲道,“朕今日還真就守在這北宮之中了,朕倒是想看一看,這天下還是不是我大漢的天下?是不是朕的天下?朕今日就站在此處看一看,誰人膽敢動朕?”
對於所謂的白虎別苑,天子雖然不清楚其中內情,可劉奇對於白虎別苑的嚴防死守,天子還是很清楚的,這白虎別苑,對於劉奇而言,可以說是腹心之地,自己要是真進去了,會經歷什麼,天子都不敢去深思!
天子心中更清楚,今日不管怎麼說,自己都得死死站在這宮城之中,除非自己的人等拿下皇城,迎接自己還都洛陽,要不然,自己離開這皇城之中,恐怕再想要坐到這九五之位上,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戲志才輕一拱手道,“若是陛下執意如此,那就請恕草民僭越僭越了!陛下乃是九五之尊,爲了陛下安危,草民也只能臨機專斷了!”
說完之後,戲志才扶劍上前一步,滿是威脅的說道,“陛下,請吧!”
看到戲志才撕破臉皮,如此威逼自己,天子心中滿是駭然,戲志才的神色,讓天子不由得一個後退,差點一個趔趄坐在地上!
天子後退,可天子身旁,一身宮裝的貴妃伏壽,卻一把奪過一旁小太監手中的長劍,雙手持劍,滿是厲色的看着戲志才說道,“戲志才,你欲以下犯上,欺凌天子耶?”
戲志才冷哼一聲道,“我當是何人在此蠱惑天子?原來是你這jiàn rén!看來,今夜伏完那賊子,攜裹長公主,率人衝擊宗正寺,也是你在背後蠱惑!”
當下戲志才毫不猶豫的抽出長劍,朝着面前這纖弱少女揮去,一聲尖叫傳來,“壽兒,小心!”
天子一把是將伏壽拉開了,可戲志才手中長劍,毫不猶豫的停留在了天子咽喉前,只要戲志才稍稍用力向前,長劍就能毫不猶豫的貫穿天子咽喉!
場上形勢已然是劍拔弩張,戲志才長劍直指天子咽喉,天子的語氣中多了幾分惶恐不成,顫抖着說道,“戲志才,你欲弒君乎?”
戲志才輕輕一笑,森白的牙齒在火光之下展現出一抹絢爛的笑容,“陛下,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匹夫一怒,血濺五步!陛下能否讓這天下伏屍百萬,草民不得而知。草民卑賤之人,死不足惜,倒是陛下九五之尊,四海之主,草民覺得今日能讓陛下血濺五步,賺得京都盡縞素,不知道陛下可願試上一試!,”
聽到戲志才那毫不掩飾殺意的話語,天子心頭不由一顫,這傢伙,也太恐怖了,雖說天子不敢確定,眼前這傢伙是否敢動手,可自己的命,只有一條,自己,賭不起!而戲志才那如沐春風的笑意,更讓天子遍體生寒,天子之覺得,只要自己稍加反抗,眼前這傢伙,恐怕絲毫不會手軟!
一旁的伏壽帶着幾分顫抖的語氣說道,“戲志才,你膽敢弒君,就不怕天下人口誅筆伐麼?”
戲志才面上笑容絲毫不減,“貴妃娘娘,這話您可說錯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天子是被突襲皇城的宵小之輩殺害,與草民何干?草民又進不了這皇宮大內!再說了,戲志才已經是將死之人,貴妃娘娘說一個死人殺害了陛下,誰人會相信?”
戲志才施施然擡手道,“陛下,請吧!”
天子面色蒼白的站了起來,抖了抖衣袖道,“請吧!”
戲志才朝着身旁的陳忠吩咐道,“仲武,請天子去南宮宮牆上督戰!”
天子帶着幾分怯意問道,“祭酒大人不與朕同去麼?”
戲志才輕輕抿了抿嘴道,“陛下先去,草民隨後就到!”
到了這個時候,天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偏過頭看着戲志才冷酷的笑容,帶着幾分憤怒的語氣喊道,“戲志才,爾敢!”
戲志才絲毫不在意天子的神色,朝着陳忠喝道,“仲武,還不護送陛下前去督戰!”
天子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哪裡抵得過兩名壯漢架着的力氣,看着天子被掙扎着被陳忠帶人帶走,戲志才這才偏過頭來看着場上形勢,面上掛着一抹和煦的笑容看着一衆宦官宮女中都督身着一身鎧甲的陳應、鮑隆二人,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陳應、鮑隆,你二人做得很好!此時不動手誅殺了這些閹宦豎子,更待何時?等到王爺回到京都之中,定然少不了對你二人厚賜!”
陳應、鮑隆二人本就是粗人,哪裡懂得這些彎彎道道,聽到戲志才的話語,腦子愣是卡殼,登時愣在當場,啥?自己二人也沒做啥啊?怎麼到了這祭酒大人嘴裡,就有了重賞厚賜?
這二人腦子愚鈍,可那些能在宮中混下去的小太監,雖然沒什麼大智慧,可一個個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登時就反應過來,原來宮中這麼多的事情都是這兩個傢伙搞出來的。
登時間數十柄刀槍劍戟,一個個都毫不猶豫的想着陳應、鮑隆二人襲去,腦子不靈光,可這二人身手不錯,在數十柄刀槍劍戟襲來的同時,兩柄長刀揮舞如飛,霎時間就結束了三四名小太監的性命。
看到這二人身受重傷倒地,戲志才揮手道,“來人,將這些人全部誅殺掉!”
高順皺着眉頭說道,“祭酒大人,可是,伏貴妃也在此處!”
戲志才帶着幾分蔑視瞥了一眼楚楚可憐的歪倒在地上的伏壽,毫不猶豫的將頭偏到了一旁,平靜地說道,“貴妃伏壽,勾連賊寇,意欲謀害天子,毀我大漢國祚,其罪當誅!事敗後於宮中自縊而死!散騎常侍鮑隆、陳應爲護佑陛下安危,被賊人殺害!理當稟明陛下,爲這二人請功!”
高順面上滿是不解之色,“祭酒大人,這……”
戲志才帶着一抹淡淡的苦笑說道,“這也是無奈之舉!不論這二人做了什麼,我等都得爲這二人掩飾一番!這二人畢竟是王爺通過武舉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這二人做的這等惡事傳揚出去,那天下的風向恐怕就要變了,那些豪族定然毫不猶豫地將矛頭頓準王爺,王爺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爲我大漢選拔良才的機制,就要就此廢止了!”
戲志纔看也不看場中這些人一眼,轉身就朝着南宮走去,平靜地說道,“義平,這爛攤子就交給你了!”
伏完等一大家子人被雲逸狠狠地圍了起來,可一時間雲逸也難以決斷,再加上陽安長公主劉華指名道姓要見宗正劉表,面對這大漢的長公主,孝桓皇帝的女兒,雲逸也很是無奈,只得派人去將劉表請來!
看到伏完率領的一大幫子人馬,劉表也沒那麼好心情,這京都可是自家兒子的地盤,這些人卻在自家兒子的地盤上興風作浪,要是劉表門高興起來那纔是怪事呢!
劉表面上滿是陰沉之色,看也不看伏完一眼,之事冷冰冰的盯着陽安長公主劉華,冷冰冰的說道,“長公主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敢率人在京都作亂!”
陽安長公主劉華哪裡是甘於平庸之人,當下絲毫不讓步的說道,“宗正大人這話就說了過了,劉華也不過是想爲家人討一個公道罷了!”
劉表輕描淡寫的說道,“老夫倒是很好奇,不知道長公主想要討一個什麼公道?”
劉華帶着幾分綽約風姿說道,“宗正大人,本宮夫婿伏完,也算是我大漢名士,如今我大漢正是用人之時,朝廷卻將我家夫婿貶謫,看到外子整日愁緒,本宮心中也是不快,本宮好歹也是我大漢公主,竟然受到如此冷遇,這如何說得過去?這不,本宮特來向宗正大人討個公道!”
對於伏完的處置手段,劉表心中門清,自家這兒子,是打算從根子上斷決外戚干政的手段,當下劉表輕飄飄的說道,“我大漢近幾代國力日漸羸弱,俱是閹宦與外戚遺毒!伏貴妃也算是賢良淑德,朝廷打算等到陛下行完冠禮之後,就奏請封伏貴妃爲後!正是有此打算,爲了我大漢江山國祚綿延,這才降低了伏大人的官爵!”
劉表頓了頓,毫不幽幽的當着劉華的面捅起刀子來,“若是公主能立誓,讓陛下罷免伏貴妃貴妃之位,在宮中永不擢升,不摻和到宮內爭權奪利中去,那老夫現在就能做主,上奏天子,給伏大人一個站在廟堂頂端的位置?”
相對於丈夫伏完來說,身爲貴妃的伏壽,纔是壓箱底的最後一張底牌,這個時候,要是斷了伏壽這條路,到時候以自家的權勢本事,地位恐怕比現在更差!
當下陽安長公主輕哼一聲道,“立後乃是國事,非我等所能左右!可就算公卿之位沒有本宮夫君的位置,別的地方總有本宮夫君的一席之地吧!身爲本宮夫婿,如今不過是五經博士,也太折損本宮的顏面了!”
劉表輕輕擡了擡眼皮,輕哼一聲道,“長公主,你意欲如何?莫非將天子放逐,將伏完捧到九五之位上,才能讓你心滿意足麼?”
劉表的話說得簡單,可長公主劉華心中卻是一個咯楞,自己本不過就是孝桓皇帝的女兒,雖然空有公主名頭,可和當今天子父子並沒有太深的關係,要是自己膽敢應下來,回頭這事情傳了出去,到時候旁人不說,單單那位就饒不了自己!
劉華沉着地答道,“宗正大人說的這是哪裡話?不過,這五經博士的頭銜,確實是有些太過低了!這樣下去,陛下的面子上可過不去!”
劉表冷哼一聲道,“劉華,還不退去!朝廷一切,皆有法度!老夫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事情就如此處理!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就休怪老夫按照宗正寺律令來辦理!”
劉華絲毫不見退讓,“若是本宮定要討個說法呢?”
劉表冷哼一聲道,“身爲皇室子弟,既然犯了錯,那老夫自然要好好處理處理!,免得天下人說老夫這宗正寺是有名無實!也讓公主給那些不安分的傢伙一個榜樣,免得一個個都想要試試朝廷的底線!”
劉華冷哼一聲道,“那就休要怪本宮不客氣了!”
隨着劉華話語落音,還未來得及部署行動,黑暗中就飛出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楔在了劉表的肩頭,看着劉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一衆錦衣衛死死地將劉表護持在中央。
一旁的雲逸放聲大喝道,“長公主劉華,勾連家小,意欲圖謀朝廷重臣,罪不容誅,來人。將這些人給本官押下去,等到回頭再來審理這些要案!”
旋即雲逸半俯在地上,看到劉表的模樣,當下雲逸毫不猶豫的放聲呼道,“還不快快去請三位先生來爲宗正大人診治!!”
雲逸冷冷的看着陽安長公主,“長公主,你可真行啊!等到王爺回來,雲逸定然將此事告訴王爺,到時候再說!”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