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間匆匆而過,看着掀起浩蕩煙塵的隊伍,劉奇抿着嘴笑道,“袁術終於捨得動手啦!”
劉奇的前鋒早已打探到,來的是荀正率兵押送到吳房的人馬,尚未到午時,一彪人馬就疾馳到城下,爲首一人抱拳道,“煩請通稟,後將軍麾下使者荀正求見!”
自然有人將荀正迎入城中,見到劉奇的第一時間,荀正就慌忙不迭的抱拳道,“侯爺,荀正不辱使命,將這三十萬人帶來了,還請侯爺派人查驗!”
劉奇朝着身旁的侍衛吩咐道,“去讓習竺率領大軍迎接前來人馬,。”
一個時辰以後,看到十萬人在二十里外的灈陽行動,掀起的漫天煙塵,荀正心中滿是驚駭,自己這是第二次來吳房城中了,看到城中不過千餘士卒,本以爲襄陽侯不過帶了三五千人馬,哪裡想到,這二十里之外的灈陽城中,潛藏着這麼多的人馬,少說也有七八萬之巨。
雙方人馬在吳房城咚十餘里處甫一接觸,互相通報之後,習竺就指揮着人馬親自點數,自己帶來的屯田兵十萬出頭,按照次序,無論老幼,每個人帶着三個人離去休整,等到天色黑下來的時候,習竺已經安營紮寨,命令人馬休整下來,自己率着幾名袁術麾下將領策馬往吳房城中而來。
見到劉奇之後,習竺抱拳道,“回稟侯爺,三十萬人手,我等已經悉數接手,只要侯爺一聲令下,我等就能返回南陽。”
那幾名袁術麾下將官爲首之人抱拳道,“雷薄見過侯爺!”
荀正在一旁開口道,“侯爺,這是我家袁公麾下愛將雷薄,一身武藝不弱,打起仗來也是一名響噹噹的好漢,此次率着五千兵馬就將這三十萬人給侯爺送到啦!”
“真乃壯士也!”劉奇撫掌笑道,“有沒有興趣來我荊州,本侯麾下人馬的待遇絕不比袁公路差。”
雷薄漲紅着臉說道,“多謝侯爺好意!我家袁公待我恩重如山,雷某對我家袁公赤膽忠心,蒼天可鑑,此生誓不從二主。”
“此乃忠義之士也!”劉奇笑道,“來人,賜酒,賜肉!”
看到荀正盯着習竺,劉奇笑道,“此人喚作習竺,不過是南陽郡中一佐吏耳!荀先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荀正試探着說道,“某觀此人氣度不凡,倒不像是個庸人!昔日蕭相亦不過一縣吏耳,我輩焉敢輕視。”
習竺稍一拱手道,“荀先生謬讚了,某家祖上習鬱,倒也有幾分成就,不過我們這做子孫的不成器,氣度是養出來了,可才學平庸,難成大器,不堪任用,倒是讓荀先生見笑了。”
荀正笑道,“習先生能夠將十萬人馬如臂指使,要是算才學平庸,那荀某倒真是無地自容啦!”
習竺朝着劉奇欠身道,“這都是我家侯爺的功勞,習某不過是幫我家侯爺跑跑腿而已!”
習竺這話到沒說錯,在劉奇軍紀和訓練的調.教下,這些屯田兵不敢說戰鬥力有多強,可令行禁止沒有一點問題,只要得到命令,哪怕是個傻子也能將這十萬屯田兵如臂指使,可看到荀正和雷薄等人懷疑的眼光,劉奇並沒有解釋的想法,既然荀正誤會了,那就讓他誤會去吧!到時候有習竺威名在外,對袁術麾下諸人也有一定的震懾力。
劉奇擺了擺手說道,“習竺,好好表現,只要你功績足夠,本侯也不吝賞賜!這次完了,本侯就賞賜你習氏一個地字班的名額。”
習竺聽到劉奇的話,喜不自禁的抱拳道,“多謝侯爺厚賜,習竺定當鞠躬盡瘁,效死以報。”
荀正目光在廳中掃視一圈,開口問道,“侯爺,不知道雲先生何在?上次某家與荀先生相談甚歡,這次時間充足,荀某還想與雲先生秉燭夜談呢!”
劉奇含笑道,“荀先生有心了,雲逸這兩日抱恙在身,正在府中養傷,稍後我就派人引荀先生到雲逸住處去。”
荀正抱拳道,“如此,就多謝侯爺了!”
荀正稍稍頓了片刻,開口說道,“侯爺,不知荀某能不能見一見我家袁敘公子。”
劉奇頷首道,“當然,你等既然將這三十萬人手交到了本侯手中,本侯最遲明日也會將袁敘交到你等手中。”
劉奇偏過頭朝着侍立身旁的劉平說道,“劉平,去將袁敘公子請出來。”
一刻鐘後,一個鬍鬚有些亂糟糟的中年男子被送到了堂上,看到雷薄面前的酒罈之後,毫不猶豫的抱過酒罈狂飲起來,等到壇中酒盡,這才一把抹去嘴角的酒漬,爽朗的說道,“爽快!”
然後纔將目光投向雷薄,開口道,“你是,雷薄?”
雷薄看着面前面色有些蒼白的中年男子,抱拳道,“雷薄見過敘公子。”
荀正也站起身來,看着袁敘拱手道,“荀正見過敘公子。”
袁敘環視一圈,看到劉奇和習竺無動於衷,開口喝道,“你二人是何人,見了本公子爲何不行禮?”
袁敘話剛說完,雷薄就一把拽住袁敘,附在袁敘耳邊說道,“公子,這位是大名鼎鼎的襄陽侯,南陽就是被襄陽侯拿下的,爲了救你,主公可是花費了不菲的代價,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公子還是暫時忍一忍。”
荀正朝着劉奇躬身道,“侯爺,我家敘公子與外界隔絕日久,不曉時勢,言語之間,如有得罪之處,還請侯爺海涵。”
劉奇冷哼一聲道,“看在袁公路的面子上,本侯就不與他計較了,可下一次他要是還敢如此,可就休怪本侯不講情面!”
袁敘回過神來,仔細端詳,眼前這人不正是當時荊州軍北伐的元帥麼?自己當時還見過一面呢!想到這近一年來的生活,袁敘心中不禁打了個寒噤,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涕泗橫流的叩首道,“袁敘不知是侯爺當面,幽居日久,心中憤懣,加上剛剛喝多了酒有些醉意,一時間心生狂悖,口出不遜,還請侯爺不要和小的一般見識。”
看到袁敘窩囊的模樣,劉奇心中頗爲唏噓,袁本初、袁公路兄弟二人,縱然手段不怎麼樣,也稱得上是一方豪雄,可看這袁敘,草包不草包不說,單單看這作態,不過就是碩鼠而已,劉奇還真生不起心思,與這樣的人計較,袁氏兄弟麾下這種人多上一點,對自己來說纔是好事呢!
劉奇舉杯道,“荀先生,回到了揚州,替本侯向袁公路問好!”
荀正躬身道,“尋某定然替侯爺將問候帶到,日後我家後將軍與河北爭鋒,還請侯爺多多照顧纔是。”
劉奇點了點頭說道,“袁公路好歹也是袁氏嫡子,袁本初一介庶出,還真想要威壓天下,豈不是在羞辱我大漢宗室?”
荀正抱拳道,“侯爺英明,荀某佩服!”
劉奇看了看天色,擺手說道,“你等退去吧!本侯有些乏了,想休息休息!”
荀正率着一幫子人躬身道,“我等告退。”
劉奇衝着習竺使了個眼色,習竺隨後退了出來,看到荀正果真帶着兩個人在府衙外徘徊,荀正上前拱手道,“習先生,某家與雲先生也多有交情,聽聞雲先生抱恙在身,某家向前去探望一番,還請習先生指點一番。”
習竺也不猶豫,喚過衙前一名劉奇親兵道,“帶這荀先生去雲先生府上。”
荀正被人迎入雲逸府中,就看到雲逸斜倚在榻上,榻中橫着一張小几,小几上早已擺了幾碟小菜,一罈好酒,一副翹足企首的模樣,靜待着自己到來。
看到荀正走近,雲逸也不動彈,指着小己另一側說道,“荀先生別客氣,坐!”
荀正毫不猶豫的坐了下來,含笑看着雲逸說道,“雲先生果非常人,若不是我家將軍提點,我還不知道,雲先生是信陵君後裔哩!”
雲逸擺了擺手說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過如今屈居他人帳下,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去歲襄陽侯名聲鵲起,誰知曉此人目光短淺,不過是想圖謀一個安身之所,只是希望袁公不要讓某失望纔是。”
荀正看着神態自若的雲逸,開口問道,“先生真的抱恙在身?”
雲逸隻手撐起身子坐定,握着酒罈給自己斟了一碗酒,端起酒碗輕抿了一口,隨後朝着酒碗吹了一口氣,藉着油燈的光芒,盯着碗中酒泛起的漣漪,含笑道,“心病還須心藥醫!”
荀正也不用筷子,伸手拈起盤中的果脯,放到鼻前嗅了嗅,深吸一口氣說道,“果子做成果脯還能保存一兩年,可再拖,也就沒什麼用了,不如先生棄暗投明,跟隨我等到揚州去,有你我聯手,何愁不能助袁公成就大業?到時候功成名就,留名青史,亦不是什麼難事!”
雲逸面上似乎多了幾分愁緒,不耐的將碗中酒一口呷幹,將酒碗重重的放在几上,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雲某縱然看好後將軍,也不敢如此肆意妄爲,雲某家中宗族老小几百口,如今都還在襄陽,雲某不可能爲了一己之私,將家中老小置於屠刀之下啊!”
荀正看着雲逸說道,“我看襄陽侯也是知書達理之輩,想來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因爲先生投奔我家主公而殺先生族人泄憤。”
雲逸搖了搖頭說道,“看來荀先生還是不瞭解我家侯爺!惹怒了我家侯爺,就連襄陽蔡氏、江夏黃氏這等荊州的頂級世家也得乖乖俯首,家資被剝削一空,就連黃祖那等聲名顯赫的大將也只是掛着名號被禁在軍中安撫軍心,實際上是由襄陽侯的心腹掌權,更別說我們水雲莊這幾百人了。”
荀正看着雲逸說道,“你是說黃祖被囚禁在軍中,北路軍大帥另有其人?”
雲逸點了點頭說道,“北路軍大帥黃忠,正是跟隨襄陽侯起家的老卒,就算日後公佈出來,二人同樣姓黃,憑藉着黃祖的名聲也能嚇退不少人!”
荀正目光閃爍,開口說道,“看來還真是不能小看襄陽侯麾下將士。”
“嗤!”雲逸毫不在意的嗤笑一聲,“你等想多了,襄陽侯麾下,盡是些……哎,不說也罷!一入襄陽侯門庭,終是雲某誤了己身,若不是蔡瑁拼死動用水軍,恐怕襄陽侯在荊南早就全線潰敗了,可襄陽侯卻嫌棄蔡瑁搶了自己風頭,誣陷蔡瑁與蠻人反賊有染,聲名最盛的襄陽蔡氏,如今在襄陽侯父子的監視下苟延殘喘,若非蔡氏與荊州其他家族頗有交情,讓襄陽侯心有顧忌,恐怕蔡氏早就是滿門亡魂了。”
荀正將目光投向雲逸,開口問道,“那雲先生有什麼打算?”
“等……”雲逸慢悠悠的說道,“要麼,等個合適的機會,立下一場大功勞,在襄陽侯麾下一人之下,到時候想要讓雲某宗族離開荊州治下不過是舉手之勞,要麼,就等到襄陽侯南撤到交州,那時候雲某宗族就是處於襄陽,也算是安全的!”
荀正開口說道,“後將軍讓我轉告雲先生,汝南袁氏的大門,永遠爲水雲莊的人敞開!”
雲逸點了點頭說道,“後將軍有心了,替某家多謝後將軍。”
荀正開口問道,“那不知道雲先生的病什麼時候能好?”
雲逸笑道,“等到什麼時候有立功的機會,雲某的心病自然就痊癒了。”
荀正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悠悠的喝完,帶着幾分不經意說道,“荀某倒是能幫是雲先生一點小忙,呂布在陳郡呆着,雲先生可別錯過這個立功的大好機會!至於其他的,就要看雲先生的了。”
雲逸雙目泛光,湊到荀正眼前,小聲問道,“荀先生是說?”
荀正點了點頭說道,“沒錯!”
雲逸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就是不知道時間能不能趕得上!”
荀正給了雲逸一個放心的眼神,開口說道,“只要雲先生能夠在三月底之前掌控了荊州的北路軍,到時候肯定少不了先生功勞。”
雲逸朝着荀正拱手道,“荀先生大恩大德,雲逸沒齒難忘,日後到了袁公麾下,雲某定當以荀先生馬首是瞻。”
荀正面上露出一抹喜色,隨後被自己壓了下去,荀正擡頭在廳中環視一圈道,“時間也不早了,雲先生好好養病,荀某就不打攪了。”
雲逸起身道,“我送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