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同貂蟬騎上了赤兔馬，去陳宮家。
陳宮租住的是一個老爹的房子。老爹是個失偶老人。
呂布和貂蟬到的時候，陳宮伏在桌面上看一張圖。
陳宮過於專注，沒有聽見來人的腳步聲。或許，是聽見了，沒在意。
貂蟬拽了呂布。
呂布停下腳步。
兩個人站在門口，沒往裡走。
陳宮直起腰身，手按在胸部，一陣猛烈的咳嗽。
可能是咳嗽難受，想喝水，伸手去端那隻碗、碗裡沒有水。陳宮轉身要去倒水，看見了門口的兩個人。陳宮愣住。
“怎麼是你倆。”陳宮吃驚。這麼晚了，呂布和貂蟬會到他門上來。
呂布說：“來看看你。”
陳宮說：“坐。快請坐。你看，沒有喝水的杯子。這，我去老爹那邊借兩隻碗。”
呂布說：“別忙活了。我們不渴。”
貂蟬問：“你怎麼沒有喝水的杯子？”
陳宮笑着說：“只要能喝水，無所謂杯子。碗也一樣的。”
呂布問：“你以前一直這樣生活？”
陳宮一陣咳嗽、咳嗽停止後，說：“習慣了。”
呂布說：“我們認識到現在，一直忙，沒關心你的事。你的情況，我並不瞭解。你怎麼一個人？”
陳宮說：“我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會這樣。可能是四處漂着，一個人生活慣了。”
貂蟬問：“你從來沒成家？”
陳宮說：“沒有。”
呂布問：“爲什麼不成一個家？”
陳宮說：“年輕時，沒這方面的考慮。年齡大了些，也就習慣一個人生活。”
貂蟬問：“你有病吧？什麼病？”
陳宮告訴：“間質性肺氣腫。平時還好。天氣有變化，就會犯病。這個病，蠻討厭的。”
呂布問：“治療了嗎？”
陳宮告訴，早先治療過，吃過幾種藥，不見效，後來，也就懶得吃了。
“吃藥這事，挺麻煩的。”陳宮自嘲地說：“我是個懶人，天天要我熬藥，受不了。不是病折磨我。我認爲，是熬藥折磨我。”
呂布說：“你對自己的身體，太不負責任了。回到家中，你不好好休息，在幹嗎呢？”
陳宮指着桌子上的圖，說：“就現在的形勢看，這麼被動的守着，總有一天，守不住了，我們去哪？我在尋找可以去的地方。”
呂布問：“你就肯定我們守不住？”
陳宮說：“我們擁有的力量，目前，沒法和曹操的人馬比。以後，難說，誰更強大。現在，我們的力量比他的，弱多了。”
陳宮這番話，沒來到這裡前，要是在白天，呂布肯定要有一番說法，甚至是指責。這會，呂布反倒有些難受了。陳宮帶着這樣的身子，回到家中後，還在考慮這麼多人今後的生存問題。這，讓呂布好生感動。
貂蟬默默地看着陳宮和呂布說話。貂蟬的目光始終落在陳宮的臉上。貂蟬的樣子，似乎要解讀面前的這個男人。陳宮爲什麼選擇了這樣的生
活？
陳宮也想有一個家的。世上沒人不想有一個安穩健全的家。
可是，陳宮選擇了一個人生活。有他自己的理由。他小的時候，爹就不在眼前了。後來聽娘說，爹病死了。娘一個人拉扯陳宮。在陳宮十三歲時，娘也因病沒錢治療，離開人世。從此，陳宮過着有一餐，無一餐，冬天沒衣服穿，光着腳丫在雪地裡走路。
陳宮經歷了許多人沒有經歷的生活，也因爲這樣的生活，感悟了不少事情。選擇一個人的生活，就是他的一個感悟。陳宮和張邈談心時，說起自己的過去，說了自己爲什麼選擇一個人的生活。
陳宮認爲自己的身體，說不定哪一天就出大故障。有家，妻子怎麼辦？孩子怎麼辦？他不想因爲自己這樣的身體，帶累一個女人和孩子。
陳宮的這種情況，貂蟬在後來張邈夫人宮氏的口中得知。
呂布要陳宮好好休息。有事，有想法，明天到營地，大家商討。
看望了陳宮，回家的路上。
貂蟬說：“陳宮有很重的心思。”
呂布問：“你怎麼知道的？”
貂蟬說：“也是看出來的。”
呂布說：“你可真厲害啊。”
貂蟬說：“我的年齡雖然不大，經歷不少。”
呂布說：“我也經歷不少，怎麼就沒有你這樣的感覺？”
貂蟬說：“你的經歷是戰場上的。你的感受是粗線條的。我經歷的，從爹孃身邊開始，見過各種各樣的病人。進了皇宮後，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這些女人的愛好，感覺，玩心計，還有勾心鬥角。加上，克拉蘇蒂夫人告訴了我許多。我比你會察顏觀色。”
呂布沒再說話，沒再問問題。他把胸前的貂蟬往懷裡摟緊了些。
赤兔馬踏着悠閒的碎步。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貂蟬打破了這種沉默。
“我有了一個想法。我想讓陳宮住到賈氏家去。”
“什麼意思？”
“我不是撮合他們到一起，成爲夫妻。我是想讓他們相互間有個照顧。”
呂布贊同。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我怎麼就沒想到？貂蟬啊。我怎麼這樣的有福氣。你又幫了我。我欠你的太多了。”
貂蟬的身子在呂布的胸前拱動了，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嘛。”
呂布又說：“貂蟬啊。你是觀音菩薩投身的吧。心腸總是這樣的慈悲。”
有呂布這句話，這個評價，貂蟬很享受。她的身子又在呂布的懷裡拱動了一下。
次日。
貂蟬去了賈氏家。
呂布支持了貂蟬的想法。貂蟬要把這件事給落實了。
貂蟬清楚，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會讓賈氏爲難。賈氏想問題，有自己的角度。這事，肯定不能直接說，只能是繞彎子說。
貂蟬坐到賈氏面前，又是寒暄式的開始，今天的天氣，今天吃了什麼。
賈氏也是這樣的寒暄。
接下來，貂蟬嘆息。
賈氏問：“貂蟬夫人。你有
心思？”
貂蟬說：“呂布現在的壓力很大。我想幫忙，幫不上。有力氣，也使不上。”
賈氏也就跟着嘆息。
貂蟬說：“呂布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他的幾名大將，在對曹操的問題上，有不小的分歧。”
賈氏說：“成廉在的時候，我也聽說過。我多嘴了。聽成廉那個意思，有將領不和呂布同心。”
貂蟬說：“是的。現在，有一個叫陳宮的謀士，倒是對呂布一片真心。昨晚，我和呂布去看陳宮。讓我沒想到，陳宮的生活，一塌糊塗。”
賈氏好奇的眼神，看着貂蟬。
貂蟬說：“陳宮有病，咳嗽不斷。我們去的時候，他沒吃像樣的晚飯。只是一個饅頭。菜也沒有。即使這樣，生病了，沒給自己做飯菜吃。卻在看形勢圖，在分析，在做一個方案。我和呂布在門口看到，他想喝水，沒有燒開的水。我和呂布心裡都很難受。”
賈氏接了這個話頭，說：“這，怎麼可以。一頓不吃，餓的慌。他的家人，不管他嗎？”
貂蟬說：“陳宮是個怪人。一生沒結過婚。這麼多年，一直是自己一個人生活。可能是因爲有病的關係吧。可能是怕連累別人吧。”
賈氏看着貂蟬，沒說話。
貂蟬繼續說：“陳宮可是呂布最忠誠的人了。他的忠誠，像成廉一樣。”
賈氏還是沒說話，只是默默無言的看着貂蟬。
貂蟬說：“我讓陳宮住到我家。他不願意。我知道，他是怕麻煩我們。看着這樣一個爲全軍將士想事的人，看着這樣一個爲呂布分憂的人，我當時，真的很難過。”
賈氏說：“給他找一個丫環，要不，找一個老媽子。洗洗，涮涮，做飯做菜。”
貂蟬說：“我提過。他不願意。說自己一個人能湊合。”
賈氏無語了。
貂蟬的想法，當天，在賈氏那裡，沒有結果。
第二天，貂蟬再到賈氏那裡時，有了結果。
賈氏說：“貂蟬夫人。昨晚，你走了後，我想了許久，有一個想法。”
哦。貂蟬心裡起了希望，看着賈氏。
賈氏說：“呂將軍這樣照顧我們母女。將軍這時有難處。我想出力。只是不知道怎麼出力。聽你說了陳宮的事。我和成玉商量了。讓陳宮住到我們家來。我們可以照顧他。反正，我們也是閒着。”
貂蟬說：“這樣。固然是好。只是，你們照顧，是不是方便？”
賈氏說：“這沒有什麼不方便的。陳宮在那裡，也是租住在人家。住到我們家來。我可以幫他洗衣服，做飯。”
貂蟬說：“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只是，不知道陳宮願不願意。這個，等我和呂布再去看他時，提一提。他這個人，有些固執，不知道，能不能說動他。”
賈氏說：“要不。我和你一塊兒過去。我說說看。有些話，你們不好說。我可以說的。”
貂蟬說：“這樣吧。等我讓人去叫回呂布。晚上時，我們一塊兒過去。試試看。只能是試試看。如果這事成了，也算是我們幫了呂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