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德爾城東北三十里處戰場。重新組織起來的四個薩珊軍陣依舊引而不發,靜靜的等待着。樑軍的弩炮手又裝填好了一輪火爆彈,幾十上百個火球分爲四撥向四個不同的方向飛去。
火爆彈精準的落入薩珊人羣之中。依舊是碎裂後騰起熊熊大火,吞沒了許多薩珊兵士。只是這些薩珊步卒已穿了浣火布做的防火衣。他們被石腦油潑濺到後,不慌不忙的在原地打個滾便將身上的火撲滅了。這輪火爆彈的射擊只是引發了薩珊軍陣的稍許混亂。但就如同一個扔進池塘的小石子般,泛起一些漪漣後很快恢復了平靜。
又一名樑軍長弓手從車廂天窗中突然的冒了出來,而後他以最快的速度瞄準放出一箭。如果沒意外,這箭又會讓名薩珊兵士丟掉性命。但是剛放完箭的他看到空中一個火球正向他所在的車廂砸來。
那火球不偏不斜的砸在車廂上,烈焰頓時在車廂頂部鋪開,部分還從那“天窗”處流入到車廂內,長弓手和他手中的長弓頓時被烈焰點燃,慘烈嘶嚎起來,他踉踉蹌蹌的從車廂內跳了出來,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也沒將火熄滅。直到有人用毯子撲在他身上,但人已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同一時刻,這些從薩珊軍陣中飛來的火球不斷落到樑軍陣地上,騰起沖天烈焰。幾乘輜重車也熊熊燃燒起來。很多本鑽入車廂的樑軍兵士也被鑽入車廂中的火舌點燃,連滾帶爬的跳出車廂,奮力撲打着身上的火苗。他們都一個個被燒的狼狽不堪。
魏延眉頭一皺,暗道不好,以爲薩珊軍仿製出了樑軍的火爆彈。但隨後他才發現,薩珊人的這些弩炮所發射的火球其實比樑軍火爆彈威力更大。
此時他聽到車牆外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薩珊軍終於再次發動了攻擊。但是薩珊人的火球卻還接連不斷的向樑軍營地中砸來。樑軍的弩炮轟射也沒有停止,空中到處是帶着煙跡掠過的火球。
在烈焰升騰中,穿着防火服的薩珊步卒自然要比樑軍佔據更多的優勢。一名薩珊步卒從剛剛被烈火炙烤過的兩節車廂縫隙中穿過,地面上甚至還躥動着兩三尺高的烈焰。本埋伏在此處車牆後的樑軍兵士不是被烈火嚴重燒傷,就是被火勢逼迫到更遠的地方,因此他毫無阻攔的進入到樑軍的陣中。
他的前方剛好有一名褲腳被燒着,正盡力試圖讓火熄滅的樑軍兵士,他而話不說,手起刀落就將對方斬殺在地。不過與此同時,左右各有一支矛槍也刺入了他的左右兩肋。
另外一個方向,成羣結隊的薩珊兵卒爬上了車廂頂部。那車廂後方適才是一片火海,當下火勢剛剛變小了點。
這些薩珊兵卒仗着身上的防火衣,有持無恐的跳到還滿是火苗的地面上,向樑軍軍陣更深處衝。不過就在他們剛剛落地的一剎那,二三十支矛槍密集的向他們投擲而來,在慘叫哀嚎中這批薩珊兵卒頃刻間倒下一大半。
倖存的幾名薩珊兵卒中,有名矛兵見到前方站着名樑軍兵士,挺矛便刺,對方手中長槍也同時向他扎來。雙方槍尖幾乎同一時刻紮在對方身上。但薩珊矛兵感到手中槍去勢一頓,被生生擋住,而對方的槍刃卻已從他的後背鑽了出來。原來與他對戰的是名樑軍的重裝騎兵,他這一刺的力道不夠,未能扎穿對方身上的鐵甲。
在陣中指揮的魏延此時腦門手心上都是汗。儘管當下樑軍將士依仗着自己的單兵戰力和高昂士氣還是能在激戰中保持防線的穩固。但魏延看的出來,時間只要再拖長大半個時辰,延綿不絕的薩珊步卒最終肯定能突破防線。
就在這時,先是一個方向上的薩珊軍突然停止了進攻,而後其餘三個方向也相繼放緩下來。魏延心中一動,取過一個大盾,三步並做兩步冒險登上一個節被燒的只剩殘骸的輜重車,舉目向遠處眺望。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輕騎飛羽和長弓戰車去而復返,殺了回來,正從薩珊軍後方展開連綿不斷的襲擾。
一隊隊輕騎飛羽的戰騎圍着方圓數裡的戰場飛馳着,他們不斷開弓放箭,向着薩珊軍人羣中做着隨機的密集拋射。每輪箭矢所攢射之處,總有十幾二十幾名薩珊兵卒倒落在地。長弓戰車則是在更遠的地方,開弓放箭,進行精準的重箭狙射。
不過,薩珊軍中坐鎮指揮的內賈爾特並沒有驚慌失措。因爲他在起初見到樑軍的輕騎和戰車逃逸時,就料到樑軍會來這一出。內賈爾特不慌不忙的下令道:“外圍步卒列防禦陣形,重騎出擊!”
隨着他的號令被鼓號聲傳送出去,數以萬計的薩珊兵卒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便排出一個個方陣。這些方陣如同扇面一樣圍着高地展開,只不過正面是對着外面。陣中的弓箭手齊齊開弓放箭,投石手也從方陣與方陣縫隙間衝出,順勢將手中掄圓帶着繩索的石頭拋投而出,狠狠的向樑軍投去。
被紛亂的箭雨飛石追逐着樑軍輕騎立刻出現了不少傷亡,被迫遠離,在更遠的地方兜轉着圈子。但一騎騎薩珊重騎已從方陣與方陣間的縫隙處奔涌而出,向他們猛撲而來。
樑軍輕騎飛羽在近距離上是敵不過這些薩珊重騎的,只得逃逸。但遠處的長弓戰車卻還是一支接着一支的將重箭攢射而來,幾乎每一箭都能斃傷一人。那些樑軍重裝鐵騎身上的甲冑也不足以抵擋長弓重箭。那些薩珊戰騎自然也清楚這一點,見將樑軍輕騎驅趕走便兜轉馬首退了回來,而他們的後方卻顯現出更爲高大的鐵甲騎兵,只不過他們騎的不是戰馬,而是駱駝。他們和駱駝身上的鐵甲也比重裝騎兵所用的更爲厚重,那些甲片的厚度有後者的三倍厚,這樣的重量也只有這些能超量負重的駱駝才能承載。